游侠外史惊羽白客
第84章 昔时因，今朝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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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思源和慕容怀英不可置信的注视了然，见他右臂已断，左腿跛脚，乃至满脸的络腮。
如果不是对这位把兄弟日夜思念，几乎要认不出他从前的面貌。
“三弟，你、你怎么做了和尚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大哥这些年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心血？”
“三弟，你二哥为了找你，跑遍了大江南北，你既然还活着，为、为什么……要躲着不见我们？
当初结拜的誓言，难道你都忘了吗？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年名震江湖‘千尺浪’的威风？”
了然双目微红，深呼吸一口气，说话的语调重新变得平淡。
“阿弥陀佛，小僧尘缘已了，尽其自然，法名‘了然’，见过故人。
曾经不可一世的苍云祝早就死了，既然是个死人，又如何去找二位施主？”
二十五年前，慕容怀英、董思源、苍云祝三人义结金兰，颜如令是后来才与慕容怀英相识，便排行第四。
当年的苍云祝痴迷武学，一门心思的钻研武学精要，一度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独创的“西风啸”在陆地上可飞沙走石，在水中足以激起千尺巨浪，很快便威名震于江湖。
但他仍是不满足，势要钻研出更加源深难测的武学家数，一日在调运内息时，忽然听见有人一声历喝。
神游入定最忌中途被人打断，便是这声历喝使得他内息逆流，奔腾鼓荡的内息犹如烈火焚身，倏然间狂性大发，见人就杀。
庄内的二十余人尽数死在他的“西风啸”之下，屋内、屋外、墙上、地下全成了一片血海。
等这股内息发作过后，他才猛然发觉，地上七七八八躺倒的尸体中，包括他的父母、妻子和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走火入魔之后，精神又遭刺激，变得精神恍惚，人生遭此巨变，苍云祝后悔已晚。
手起刀落，砍断了自己的左臂，后背也遭人重重一击。
他于闭眼之际，模模糊糊看到有个全身黑衣，浑身包裹的只露出一对眼珠的人偷袭了他，夺走他精心钻研“西风啸”的武功秘籍。
事已至此，苍云祝于什么武学精要已经全然不在乎了，任由伤口鲜血流淌，希望自己就此死去。
可他还是醒了过来，在一座寺庙。
夺走“西风啸”的人打晕了苍云祝后，又放了把火烧了他的庄子。
从此，江湖上广为人知，“千尺浪”苍云祝练功走火入魔，杀了全家老小后，纵火自焚。
恰逢法华寺的高僧识因大师云游此处，看到满身鲜血的苍云祝胸腔尚有起伏，便救他回寺。
经过识因大师的开导，苍云祝决定丢弃从前的身份和名字，自愿出家，忏悔过失，识因赐其法名“了然”。
了然在寺中住了五年，上山砍柴的途中又不慎摔断了一条腿，身体和心理创伤令他更加痛苦不堪，时常想起走火入魔的那一天，憎恨之心未灭。
识因见他杀戮心不减，只好将他放逐出寺。
了然不明师父的用意，只觉天大地大，何处是家？
流浪在外的日子，他吹过江南的暖风，走过大雪封山的北地，见过连绵不尽的广袤草原，亦见到过为生活所迫，遭逢困苦后的贫苦百姓，依然笑对春风。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当他到了繁华富庶之地的长安，只觉眼前的名利尊荣、恩仇纠葛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唯有经历过惊涛骇浪之后，仍能保持当下平静如常的心性方为真。
他在山中误入瘴气树林，中毒昏倒，被山里的屋主救治，也就是了然目前居住的竹心草堂。
屋主行将就木之际，把一本“飞絮游丝”的武功秘籍传授给他，了然本就因武功遭逢大难，说什么也不肯再修习武艺。
屋主却说：“吾自百无聊赖之际研创此功，一生从未参与过江湖的恩仇斗杀，也不知这门武功有何厉害之处，安然静度余生，此生无憾矣。”
木屋主人去世后，了然时常琢磨这句话，这位高人身处全天下的富庶之地，却不为名利动心，身怀武功却从不显露于人前，一生谦信如水。
“世上之人，营营逐逐，追名逐利，到了临别之际却后悔这一生从未过上想要的生活，但小僧知道，如果再给他们一次重生的机会，他们还是会重蹈覆辙。
这位先生得名利却不贪执，身怀精深武艺却不自傲，这才是不负自己，不负此生。”
了然与木屋主人相处时日不过一年有余，他也从未相告过自己的名姓，了然也只好称呼他一声“先生”。
慕容怀英本为他凄惨荆棘的半生风雨而深感痛心，听他说完这番话，冷冷问他道：“你说这些话做什么？我就问你一句，我这个大哥，你到底是认，还是不认？”
“如果慕容施主此番前来只为一叙过往的兄弟之情，我便认，如果慕容施主要我参与江湖之事，小僧便是了然。”
董思源气怒交加，“你、你当和尚当糊涂了你！那人害得你走火入魔，你也不去报仇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若不是我当初执意要钻研武学，也不至于被人钻了空子，这一切罪责，我才是祸源。”
“你简直……”
看到当年豪情万丈，如今性情大变的结义兄弟，慕容怀英胸中气血上涌，不待说完，沉声咳嗽不断。
董思源见他捂着胸口，面容大惊，“大哥，你刚才受伤了？”
“受伤？”颜溪月大惑不解。“二叔，你们上山前遇到什么人了？”
司徒瑶光说道：“遇到比狗还难缠的徐离怀。”
在山中的这些时日，司徒瑶光经常出去采药，为了避免居所被外人发现，了然在下山的路径释放了瘴气，司徒瑶光有解药在身，出入皆安。
附近一片山林的草药都挖的差不多了，司徒瑶光又见徐离怀这么长时日都不曾来过，便大着胆子到更远处采集。
她想在天黑之前赶回，加快了速度，繁茂的草丛间赫然出现一双脚。
司徒瑶光怔了一下，目光缓缓上移，面带微笑的徐离怀正低头注视她良久。
司徒瑶光将装满草药的篮子甩向他面门，拔足欲奔，刚一转身，四五把尖刀已经驾到了脖子上。
她这才惊觉自己已被他的一群部下包围，小半个山头都埋伏的是他的人。
徐离怀袍袖一拂，草药稀稀落落的从篮子里掉落，徐离怀认出这些草药是治疗内伤而用，心下顿时明了。
“这不是云萝姑娘吗？怎么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到山里来做这些粗活？哦，我差点忘了，伺候人本来就是你的专长。这些草是给夏书恩的？”
如果不是对这位把兄弟日夜思念，几乎要认不出他从前的面貌。
“三弟，你、你怎么做了和尚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大哥这些年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心血？”
“三弟，你二哥为了找你，跑遍了大江南北，你既然还活着，为、为什么……要躲着不见我们？
当初结拜的誓言，难道你都忘了吗？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年名震江湖‘千尺浪’的威风？”
了然双目微红，深呼吸一口气，说话的语调重新变得平淡。
“阿弥陀佛，小僧尘缘已了，尽其自然，法名‘了然’，见过故人。
曾经不可一世的苍云祝早就死了，既然是个死人，又如何去找二位施主？”
二十五年前，慕容怀英、董思源、苍云祝三人义结金兰，颜如令是后来才与慕容怀英相识，便排行第四。
当年的苍云祝痴迷武学，一门心思的钻研武学精要，一度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独创的“西风啸”在陆地上可飞沙走石，在水中足以激起千尺巨浪，很快便威名震于江湖。
但他仍是不满足，势要钻研出更加源深难测的武学家数，一日在调运内息时，忽然听见有人一声历喝。
神游入定最忌中途被人打断，便是这声历喝使得他内息逆流，奔腾鼓荡的内息犹如烈火焚身，倏然间狂性大发，见人就杀。
庄内的二十余人尽数死在他的“西风啸”之下，屋内、屋外、墙上、地下全成了一片血海。
等这股内息发作过后，他才猛然发觉，地上七七八八躺倒的尸体中，包括他的父母、妻子和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走火入魔之后，精神又遭刺激，变得精神恍惚，人生遭此巨变，苍云祝后悔已晚。
手起刀落，砍断了自己的左臂，后背也遭人重重一击。
他于闭眼之际，模模糊糊看到有个全身黑衣，浑身包裹的只露出一对眼珠的人偷袭了他，夺走他精心钻研“西风啸”的武功秘籍。
事已至此，苍云祝于什么武学精要已经全然不在乎了，任由伤口鲜血流淌，希望自己就此死去。
可他还是醒了过来，在一座寺庙。
夺走“西风啸”的人打晕了苍云祝后，又放了把火烧了他的庄子。
从此，江湖上广为人知，“千尺浪”苍云祝练功走火入魔，杀了全家老小后，纵火自焚。
恰逢法华寺的高僧识因大师云游此处，看到满身鲜血的苍云祝胸腔尚有起伏，便救他回寺。
经过识因大师的开导，苍云祝决定丢弃从前的身份和名字，自愿出家，忏悔过失，识因赐其法名“了然”。
了然在寺中住了五年，上山砍柴的途中又不慎摔断了一条腿，身体和心理创伤令他更加痛苦不堪，时常想起走火入魔的那一天，憎恨之心未灭。
识因见他杀戮心不减，只好将他放逐出寺。
了然不明师父的用意，只觉天大地大，何处是家？
流浪在外的日子，他吹过江南的暖风，走过大雪封山的北地，见过连绵不尽的广袤草原，亦见到过为生活所迫，遭逢困苦后的贫苦百姓，依然笑对春风。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当他到了繁华富庶之地的长安，只觉眼前的名利尊荣、恩仇纠葛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唯有经历过惊涛骇浪之后，仍能保持当下平静如常的心性方为真。
他在山中误入瘴气树林，中毒昏倒，被山里的屋主救治，也就是了然目前居住的竹心草堂。
屋主行将就木之际，把一本“飞絮游丝”的武功秘籍传授给他，了然本就因武功遭逢大难，说什么也不肯再修习武艺。
屋主却说：“吾自百无聊赖之际研创此功，一生从未参与过江湖的恩仇斗杀，也不知这门武功有何厉害之处，安然静度余生，此生无憾矣。”
木屋主人去世后，了然时常琢磨这句话，这位高人身处全天下的富庶之地，却不为名利动心，身怀武功却从不显露于人前，一生谦信如水。
“世上之人，营营逐逐，追名逐利，到了临别之际却后悔这一生从未过上想要的生活，但小僧知道，如果再给他们一次重生的机会，他们还是会重蹈覆辙。
这位先生得名利却不贪执，身怀精深武艺却不自傲，这才是不负自己，不负此生。”
了然与木屋主人相处时日不过一年有余，他也从未相告过自己的名姓，了然也只好称呼他一声“先生”。
慕容怀英本为他凄惨荆棘的半生风雨而深感痛心，听他说完这番话，冷冷问他道：“你说这些话做什么？我就问你一句，我这个大哥，你到底是认，还是不认？”
“如果慕容施主此番前来只为一叙过往的兄弟之情，我便认，如果慕容施主要我参与江湖之事，小僧便是了然。”
董思源气怒交加，“你、你当和尚当糊涂了你！那人害得你走火入魔，你也不去报仇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若不是我当初执意要钻研武学，也不至于被人钻了空子，这一切罪责，我才是祸源。”
“你简直……”
看到当年豪情万丈，如今性情大变的结义兄弟，慕容怀英胸中气血上涌，不待说完，沉声咳嗽不断。
董思源见他捂着胸口，面容大惊，“大哥，你刚才受伤了？”
“受伤？”颜溪月大惑不解。“二叔，你们上山前遇到什么人了？”
司徒瑶光说道：“遇到比狗还难缠的徐离怀。”
在山中的这些时日，司徒瑶光经常出去采药，为了避免居所被外人发现，了然在下山的路径释放了瘴气，司徒瑶光有解药在身，出入皆安。
附近一片山林的草药都挖的差不多了，司徒瑶光又见徐离怀这么长时日都不曾来过，便大着胆子到更远处采集。
她想在天黑之前赶回，加快了速度，繁茂的草丛间赫然出现一双脚。
司徒瑶光怔了一下，目光缓缓上移，面带微笑的徐离怀正低头注视她良久。
司徒瑶光将装满草药的篮子甩向他面门，拔足欲奔，刚一转身，四五把尖刀已经驾到了脖子上。
她这才惊觉自己已被他的一群部下包围，小半个山头都埋伏的是他的人。
徐离怀袍袖一拂，草药稀稀落落的从篮子里掉落，徐离怀认出这些草药是治疗内伤而用，心下顿时明了。
“这不是云萝姑娘吗？怎么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到山里来做这些粗活？哦，我差点忘了，伺候人本来就是你的专长。这些草是给夏书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