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陶青鱼这一晚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曾今熟悉的床铺现在睡起来也忽觉有些不习惯。他索性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屋子,等听到鸡鸣声响起时,才堪堪睡着。
第二日一早,陶家人天不亮就起床。
陶青鱼正睡得熟,然后就被他小爹爹掀了被子叫醒。
“还睡,起来收拾收拾该走了。”
陶青鱼迷茫眯着眼睛看他小爹爹,双眼像被黏在一起,难以睁开。
方雾拍拍他脑袋:“别傻坐着了,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去县里。”
“知道了……”陶青鱼闭了闭干涩的眼睛。
他艰难爬起来,打开窗户让凉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一半。
吃过早饭,陶青鱼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光。
他打了个呵欠,眼角沾着泪花,慢吞吞地随着他小爹爹一起走路上县里。
早春雾气重,路两边又多山林。走过一截,睫毛上甚至蓄起了露水。
眼睛一闭,就能感觉到眼缝沁出来的凉意。
走了一半,陶青鱼脚丫子隐隐发疼。
他摇晃着走到他小爹爹身边,拉着他衣角借力。
方雾牵住哥儿L手腕,好笑问:“这就走不动了?”
陶青鱼点头:“脚疼。”
“看把你给娇气的。”方雾嫌弃。
陶青鱼吸了吸被冷风吹得不舒服鼻子,小声道:“我只是很久没走了,多走几l次就好了。”
“还多走几l次?”方雾拉着他,“要有车,你以为我们愿意走。”
“既然现在日子好过,就别想着再过回以前的苦日子。脑子都不灵光了?还想着又去遭这个罪。”
陶青鱼从善如流点头:“小爹爹你说得对。”
“那咱家现在条件好点了,去县里这困难事儿L,花点银子也可以解决。”
方雾看他:“又有什么主意?”
“买牛啊,咱家有现成的板车。套上牛不就可以不用自己走了。”陶青鱼看向边上闷头往前的汉子,“爹你说是不是?”
陶大郎道:“牛不便宜。”
“但家里挣钱不就该添点东西。”
“正好快春耕了,地里要人,铺子里也要人。总不能你、三叔还有小爹爹,再加上二叔一家全丢了手里的活儿L回去挖上半个月的田吧。”
“买了牛,上下县里方便不说,地里的活儿L也轻松些不是?”
陶大郎是有这个想法,全家也通了气儿L的。
“可家里春耕有人,但缺好地。”
“哪有那么多人轻易就卖了自家良田的。倒不如先买牛,到时候要买田缺钱我帮你们垫垫就是。”
方雾戳他脑门:“哪能这样,从流听到了不说你。”
陶青鱼:“嘿!他敢说我吗?”
几l人听了一笑。
陶大郎问:“老三,你怎么看?”
陶兴旺闷头道:“我听大哥的。”
他大哥现在醒了,陶老三觉得自己也不用动什么脑子了。一天干活就费点力气,比他哥睡着的时候轻松了不止多少。
陶大郎后半程一直在想,最后看哥儿L已经累得趴在他小爹爹肩上,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
他道:“成,等会儿L就去看看。”
陶家人都是打定了主意就不耽搁的人,说买就买。
上了街,赶着牛市开门,陶大郎赶紧跟陶兴旺一起去看牛。
陶青鱼跟着他爹一块儿L,凑热闹。
鸣水县牛市在枇杷巷北边,这里不仅有牛,还有骡子、驴、马等等。再外面一点是卖的活鸡活鸭。
里面一股牲畜的粪味儿L,好在是早春,味道没夏天那么冲。
陶青鱼稍稍屏息,跟着他爹往里面走。
正值春耕,牛市生意也比平日好些。不过大多是租牛的,买牛的倒少。
他们鸣水县在南边,多水,牛市上卖的几l乎都是黑色的大水牛。
牛被照顾得很好,脚下铺着干草,皮毛油光水滑的,眼睛也清亮精神。
牛贩子这会儿L生意还没开张,聚在一起靠在栓牛的栏杆上闲侃。
见了陶大郎来了,几l个牛贩子立马迎了上来。
“陶老大,租还是买?”为首那个中年汉子一开口,其余人对视一眼,就知道今儿L这生意落不到自己手里了。
“张哥,买牛。”
陶青鱼不解地看向他三叔。
上来就说买,不多看看?
陶兴旺对上哥儿L迷茫的眼神反应了会儿L才道:“你爹以前卖鱼认识的兄弟。”
陶青鱼扬眉。
他爹人脉还挺广。
陶青鱼:“不会被坑吧。”
陶兴旺闷声道:“坑我都不会坑你爹。”
陶青鱼嘿嘿一笑。
他们老陶家,就三叔脑子最不灵光。
牛市上的牛都在官府那里登记过,陶家买了牛还得去官府一趟。这是为了方便耕牛的管理,以免出现随意杀卖耕牛的情况。
他爹在牛市没待到两刻钟,一头刚成年的大水牛就被买了下来。
加上他兄弟帮忙介绍的卖犁头的铺子,他爹靠着人脉愣是省下了几l两银子。牛跟犁头也刚好的凑个整,花了三十两。
陶大郎给钱给得干脆。
他们走的时候他那牛市的兄弟还笑着邀他一块儿L喝酒,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陶青鱼之前跟着他爹卖了那么久的鱼,竟然都知道他什么有这么个兄弟的。
买牛登记也没费多少时间,牛买回来之后套在了河边的柳树下,等下午回去的时候,他们再牵回去。
陶青鱼在铺子里晃悠一圈儿L,然后因为呵欠连连,被他小爹爹赶回去睡觉了。
回院子前,他先去隔壁看了眼他舅。
他撑在自个儿L做出来的大木海,正在看不久前才选出来的鱼苗。
金鱼是人工选育出来的,一尾品质好的金鱼,在长到一旬后就开始进行挑选。
木盆里是今年繁育出来的小鱼苗,细得跟叶芽似的。
几l个小盆里都是陶青鱼熬了几l日,用瓷白的小勺子盛着,一尾一尾挑出来的。
他见他舅舅盯着鱼苗看区别,眼睛瞪成了斗鸡眼,他哈哈一笑,在他舅舅要收拾他时撒腿就跑了。
选苗是个经验活。
发育不好的,比方说身子歪曲,眼残尾残,单尾、歪尾等等,都需要挑选出来。
这既费眼又费神。
在盆边一蹲就是一日,还费体力。
这事没诀窍,急不来,等他三叔慢慢看个几l年,自然就会了。
回到小院儿L后,陶青鱼立马钻被窝里。舒服地蹭了蹭沾满了淡淡木香的枕头,不一会儿L就睡着了。
窗内光影变换,陶青鱼一觉睡到中午。
整个人像吸饱了水的禾苗,精神抖擞,气色红润。
他一个人在家不想做饭,干脆拉上他养鱼养得废寝忘食的舅舅去铺子里蹭饭。
一路上,他舅舅不停地问:“鱼哥儿L,第一盆选出来的鱼怎么全不能要了?”
“那第二轮选出来的鱼我看着问题不大,要不留下试试?鱼脑袋只是歪了一点,尾巴短一点,没准人家能长回来呢?”
陶青鱼就听着他一直叨叨了一路,进了铺子立马扔下人进去干饭。
他舅舅偏偏跟求学若渴的书呆子一样,还抓着他不放。
陶青鱼要不是看在他是他舅舅的份儿L上,早躲人了。
吃完饭,他迅速撤离。
进了家门就把门锁了,看他舅舅还进不进得来。
等到下午,门被敲响。陶青鱼还以为方问黎回来了,一开门,结果是他舅站在门外。
陶青鱼吓得要拍上门,方雨气道:“小兔崽子!你关一个试试!”
“不关不关,老舅你有何贵干?”
“你小爹爹让我跟你说一声,过两日青书定亲,叫你回去一趟。”
“哈?”
方雨很不满自家外甥对自己的态度,黑着脸凶道:“耳朵聋了?!你大弟弟定亲。”
陶青鱼乖笑卖好:“听到了听到了。”
“舅舅你赶紧回吧,回去晚了小心舅母不给你开门。”
方雨:“闭嘴吧你!”
*
怎么忽然陶青书就要定亲了。
陶青鱼估摸着算算,他弟今年十七还是十八了?也不知道跟谁家的姑娘定的。
陶青鱼正想着事儿L,又听门外过了一群人。
他站在门边瞧了眼,阿修真带着他夫郎过来。
阿修道:“主君。”
陶青鱼将门拉开,目光落在对面。
“许家怎么这么热闹?”
阿修压低了声音道:“他家哥儿L过几l日说亲,族辈都叫过来商量定亲事宜。”
陶青鱼一惊:“也定亲?跟谁家?”
阿修:“不知道。”
陶青鱼想了想陶青鱼跟许棋两人凑在一块儿L……他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让两人进门坐,陶青鱼弄了些瓜子点心出来。
现在阿修娶了夫郎,他也多了个说话的人。往往是阿修过来做事,祁薄荷就跟他闲聊。
一来二去,两人也玩儿L在一块儿L了。
不过显然,阿修的夫郎比他的消息灵通不少,祁薄荷抿了一口茶道:“许家说的人家是闻家。”
“闻……”陶青鱼回忆了下,“鸣凰酒楼的东家?”
祁薄荷温温柔柔一笑。
“是,听说他家嫡子跟庶子一天定亲,嫡子定的是这许家,庶子定的是你们宝瓶村的人。”
“谁啊?”
“也是陶姓,不过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小鱼小鱼!”门一下被推开,陶青鱼转头,忽然就被秦竹扑过来挡住了视线。
陶青鱼将小哥儿L按在旁边。
“你来得挺巧。”
“薄荷。”秦竹转身又给了祁薄荷一个大拥抱。
祁薄荷给秦竹递上手帕,温柔笑着。
自从他嫁了阿修,便跟陶青鱼来往频繁。久而久之,也跟秦竹一块儿L玩儿L起来了。
阿修是方问黎的小厮,周令宜是方问黎的兄弟。
算来算去,他们三个怎么都能玩儿L到一起。
秦竹抓了帕子往头上一抹,随后压低声音道:“猜猜我知道了什么?”
“猜不到。”陶青鱼不给他捧场。
祁薄荷温柔一笑,像小白莲盛开,漂漂亮亮的。
“小鱼你快说吧。”
秦竹夸张地睁大了眼:“陶杏,小鱼堂弟,要跟闻家那个的玩儿L得很花的小儿L子定亲了。”
陶青鱼一愣。
祁薄荷也呆住:“闻家那庶子定亲的是……小鱼家的人?”
秦竹重重点头:“你们刚刚也在说这个?”
陶青鱼嗯了一声。
秦竹拧眉道:“我相公说那闻二可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有病,那种病……”
他挪着凑近陶青鱼,纠结道:“看在你二爷爷的面上,要不告诉他一声?”
陶青鱼摇头。
这会儿L想起来那天在万梅林里听到的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了。
他遗憾道:“恐怕是不行了。”
“为什么?”
“难不成……”祁薄荷轻轻抵住唇,猜测道,“已经染上了。”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病?”秦竹笑嘻嘻往祁薄荷身上扑,跟个流氓似的挑起人小哥儿L的下巴,怪模怪样地嗅了一口,“美人,如实招待……这档子事儿L你怎知?”
祁薄荷很瘦,那一截腰似乎一折就断。
人似弱柳扶风,笑起来那张清秀的脸美得不行。他又喜欢脸红,所以秦竹很喜欢逗他。
祁薄荷躲不开,只得告饶。
他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道:“我……我以前常去鸳鸯楼卖东西,也见识了不少。”
这也是陶青鱼为什么之前会在柳街那边遇到他。
也就那边价格高,看他可怜也收他的东西,一来二去怎么都知道一点。
这事儿L阿修也是知道的。
不过他忐忑地看着陶青鱼二人。
却见陶青鱼始终笑盈盈的,秦竹还靠在他身上乱摸。祁薄荷也松开抿紧的唇,害羞般笑了。
他从小没朋友,如今嫁了人,没想到遇到两个贴心的知己。
他不似表面上这么无害,但小鱼跟阿竹似乎也不在意。
祁薄荷拉下秦竹的手,轻轻道:“谢谢。”
“谢什么?”秦竹迷茫。
陶青鱼浅笑:“谢谢你逗他笑?”
“嘿嘿嘿嘿,那就再来。”秦竹伸手,小圆脸上笑得阴恻恻的,看着不伦不类。
祁薄荷直躲,实在躲不过,只能被挠痒痒挠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闹一通,好歹又重新坐好。
他浑身无力趴在桌上,脸绯红,眼中还残留着几l分笑意。他慢吞吞问:“陶杏是不是跟小鱼不合?”
秦竹恨声:“他想抢小鱼男人!”
陶青鱼默默点头:“这样说也没错。”
祁薄荷皱了皱鼻子。
“那干嘛还要告诉他,让他自食恶果吧。”
秦竹轻轻戳他脸:“薄荷,你这话跟你长相不符。”
祁薄荷一副柔弱可怜样:“我说什么了吗?”
陶青鱼看他装无辜,噗嗤一笑。“算了,就当不知道吧。反正现在说也迟了。”
他手杵着下巴,换了个问:“过两天我又得回宝瓶村,你们要不要一起?”
祁薄荷眼睛一弯,矫揉造作道:“我要跟我着我相公哦。”
秦竹垮脸:“我好不容易背完了书,才这一会儿L能玩儿L。”
陶青鱼无所谓。
“行吧,我就自己回。”
“那你们给我出出主意,弟弟定亲我该送什么?”
祁薄荷:“银子。”
秦竹:“银子。”
陶青鱼:“面子上总得有?”
祁薄荷眼珠一动:“送布?”
秦竹:“吃食。”
陶青鱼将两个一综合:“那就买些糖果点心,外加几l匹布,至于银子……他成婚时候给,如何?”
两人脑袋一点。
陶青鱼当即拍板:“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陪我买去?”
“现在?”
“凡是趁早。走!”陶青鱼一手拎一个。
祁薄荷冲着厨房探头出来的阿修,轻轻摆了摆他白色的丝帕。“相公哦,我去去就回。”
阿修笑容一柔。“去吧。”
祁薄荷顿时跟吃了糖一样,晕晕乎乎,一脸红晕跟着他俩走。
秦竹戳戳他脸蛋。
“都成亲多久了,要不要这样肉麻。”
“关你何事。”
“哼!”
陶青鱼摇摇头。
幼稚!
青书定亲,陶青鱼自然是重视的。有两个参谋在身边,他们从一条街逛到头,东西几l乎就齐了。
布选的是结实耐用的细棉布,买了两匹,一红一青。
点心先定好,都是定亲用的那些喜饼喜糕,到时候直接来取。
又转了一圈,没什么买的了,两人将秦竹送到医馆然后回小院里吃饭。
天已经黑了,祁薄荷跟阿修吃完了就离开。
陶青鱼沐浴出来,披头散发掰着手算着方问黎何时回来。他都忘了,今日是他离开的第几l日了。
数着数着,陶青鱼靠在枕上睡熟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摸到身边有人,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老流氓钻被窝。
结果摸到熟悉那张脸,他翻身往人家怀里一钻,手下意识往那硬邦邦的腹肌上摸。
比流氓更像流氓。
“相公,你怎么回来了?”
“不想待在山上。”
陶青鱼手肘撑起来,挪到他胸口趴着:“那你明早岂不是很早就要出门?”
方问黎闭嘴了。
陶青鱼心里又高兴又心酸。
他在男人肩窝拱了拱,也不敢再闹他。“睡吧睡吧,明早我送你。”
说完这话,陶青鱼靠着方问黎睡得更沉了。
他也不知道方问黎回来是如何发现锁了门,又是如何直接翻墙进家门的。
次日一早,方问黎一动陶青鱼就醒了。
他打着呵欠爬起来。
方问黎要哄他睡,陶青鱼直接往人身上一挂,念道:“家里没什么事儿L,你回来一遭多麻烦。让我送送你嘛。”
“没事。”
陶青鱼又黏糊糊地亲了下方问黎的下巴,然后从他身上下来,去套马车。
天还漆黑,将人送到山脚下时,陶青鱼看到山下也有三三两两的学生陆续往山上爬。
他目送人离开,才打着呵欠回家。
但事儿L就是这么巧。
他们住在进福巷,这边住着的人家不是达官显贵就是有钱的。陶青鱼刚拉着马车到巷口,忽然就见一个人从一家三进院的后门悄摸跑出来。
那人正好迎面冲着他走来。
陶青鱼就看着这哥儿L将马车来肩膀一哆嗦,低着头匆匆离开。
陶青鱼嘀咕:“要是二爷爷家知道这么好好一个哥儿L钻人家里一大早又离开,怕是要气得厥过去。”
转念一想又不一定。
“没准照着黄氏那歪脑子,还得指着哥儿L夸两句,鼓励人家的再接再厉。”
他长叹一声。
他觉得二爷爷一家脑子都有问题。
他只当不知,万一挑明了照着陶杏的脑子,还要连带自己一块儿L恨上。
*
两日后,陶青书定亲。
陶家的人都要回去。铺子里就只剩元大虎一家。
陶青鱼想着今日方问黎正好休沐,他打算在村里吃过午饭,就回到县里。
枇杷巷铺子。
陶家人走后,元大虎一家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早上最忙的时候过去,元大虎坐在店里面休息。
正就着外面绵绵春雨打瞌睡,铺子里又进来一个人。
元大虎下意识招呼:“客人,吃点什么?”
“大哥,是小弟我啊。”元老幺得意看着自己大哥一家,活像看什么肥肉,“怎么,几l年不见,认不出来了?”
元大虎一家齐齐一惊。
“元老幺!你怎么出来了?!”
元老幺大声笑出来:“大哥这是不欢迎小弟我了?小弟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大哥一家啊。”
他背着手,转悠着打量起这间铺子。如主人一般,又想往后头走。
元大虎往中间一站,黑着脸拦住他。
“元老幺,这可不是元家的东西!”
“大哥,跟我就别见外了。”元老幺吊儿L郎当往边上一坐,“我可打听了,这卖鱼丸的生意,可不知多红火。”
“你都做了这么久了,我不信你没学会。”
他市侩地笑道:“弟弟我是来帮你的,你怕什么?”
“元老幺!”元大虎气得直接拽住他衣领。
元老幺笑容一收:“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现在日子好过了,就忘了爹说的话了。”
“你还好意思!是谁把爹气死的!”元大虎一拳打过去。
元老幺嘴上一疼,他不怒反笑。
“大哥,你打我?”
“你给我滚!”元大虎将他扔出铺子,“再让我看到你,我见一次打一次!”
元老幺爬起来:“你当我怕你。”
元大虎:“这可是书院夫子的铺子!”
元老幺眼珠一转,笑着道:“我当然不会动。”
“大哥,小弟先告退了。”他怪模怪样拱手,随后拐弯消失在西街。
元大虎媳妇担忧地抱住两个孩子:“相公……”
元大虎:“别怕,他不敢。”
元家两兄弟。
老大不受宠,老幺往死里宠。元大郎娶了媳妇后为了家里就出来做活,但弟弟是个混混,成日里惹事。
偏偏两个老的向着,元老幺从最开始的偷鸡摸狗变成了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后头因为欺凌到一个富家哥儿L的身上,被人送进了牢房,那富商家又让陶家赔得个底朝天。
老两口听闻这事儿L,直接气没了。
元家卖田卖地才还了债。
而他为了养活自己一家,只能带着全家人出来当长工。
本以为就此摆脱了元老幺,好好干活就能过上好日子。谁知道这个趴在他们身上吸血的人又被放出来了。
元大虎一家脸色灰暗。
只想想,就知道以后得日子又是怎样的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