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陶青鱼一行到县衙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里面出来的秦英。
擦肩而过时,方问黎握住哥儿的手紧了紧。
方问黎问:“三叔,刚刚那个人是?”
“秦员外。”陶兴旺道。
他以前干活,在宝瓶村的庄子上见过人。
“秦英!”
陶青鱼要回头,却被方问黎拉着继续往前走。
陶青鱼皱眉道:“他刚刚是笑着出来的。”
方问黎:“嗯,不过能不能笑到最后就说不定了。”
陶兴旺报官之后,县衙立马拨了捕快随他去。
寻常百姓对官府有种天然的畏惧,能不与官府打交道就不与官府打交道。
当捕快出现在陶家时,围观的人顿时少了一半。
秦桩见状,也知道这遭是躲不过了。
他从家中出来,随着捕快一起调查。
很快,尤大郎被带上了县衙。与此同时,秦家的人也被一并请上。
……
郑硕升堂,看着堂下跪着的一家老小。
他道:“传尤大夫妻。”
秦梨花跟着尤大郎一来,狠狠瞪了一眼陶家人。
随后往地上一趴,高声喊冤。
那声音尖锐,听得郑硕耳鸣。
“肃静!”
秦梨花瞬间闭嘴。
扫了一眼身旁装孙子的男人,心中直怨。
“今日陶家鱼塘被下毒,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秦梨花低着头,不敢再撒泼,如实道:“戌时,我出去打猪草看见的。”
“那在此之前,可遇见什么人?”
“没有,坡上就我一个。”
“但真的不是我!真是我的话,我还会傻站在那等秦家来吗?”
郑硕表情不变,转而看向他身边的男人。
“尤大。”
尤大郎肩膀一哆嗦。
“武定四年,冬月,你曾在陶家鱼塘偷鱼。但被陶家发现后,又于腊月往鱼塘下药,可对?”
尤大郎瑟缩道:“是。”
“陶家鱼塘出事前二日,你在何处?”
尤大郎呼吸骤乱,不敢言语。
“说!”郑硕厉声道。
尤大郎瞬间以头撞地,惊呼:“大人冤枉,下毒之事真的不是我做!”
“你只需告诉我,这几日你在哪儿?”
“若你不说,那本官不得不怀疑……”
“你快说啊!”
秦梨花动手推他,心里着急不已。
尤大郎看着女人凶恶的脸,眼睛一闭,重新将额头贴在地上。
“我、我在县里。”
“县里何处?可有人证?”
“柳街,有、有人证。”
秦梨花一脸不可置信。
她一屁股瘫坐下,半晌回不了神。她喃喃:“你跟我说拿银子去看儿子……儿子念书……”
“儿子念书的银子被你拿去逛窑子。”
秦梨花声如泣血, 惊颤不已。
“老娘跟了你这么多年, 为你尤家生儿育女……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喝花酒,逛窑子!”
她说着说着,忽然暴起,疯魔一般压上尤大郎又打又踹。
陶家人见状,默默往边上挪。
“肃静!”
捕快立马将两人拉开,架在木棍之下。
女人哭嚎,撕心裂肺。
男人默不吭声,像扎在地里的老木头桩子。
又传了证人,问清了情况后尤家嫌疑解除,便也将人放了。
方问黎牵着哥儿站在人群前面,听得周围人对已经出来的尤家夫夫指指点点。
“男人逛柳街而已,不是常事儿。”
“常事个屁!没听那妇人说用的是给儿子念书的银子。”
“窑子里病多得不行,让你男人逛窑子,你还会这样说?”
“……”
“这女人凶悍,怪不得男人往外面跑。”
“呵,再温柔小意,那也不是二个四个地往家里抬新人。男人不都这个德行。”
“……”
方问黎握紧哥儿的手。
陶青鱼疑惑看他。
方问黎跟他耳语道:“我不会。”
陶青鱼瞪他一眼。
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思玩笑!
“别担心。”方问黎冲他笑。
陶青鱼点头,又继续看向堂上。
第二个嫌疑人被带了上来。
是秦英。
秦英目不斜视地进来,丝毫没将陶家人放在眼里。
他恭恭敬敬给县令行了个礼,眼神与郑硕交汇。
郑硕眼神微定。
得了暗示,秦英便站立好。完全没将陶家当一回事儿。
只一个鱼塘而已,下手还是轻了。
不过好在也知道头上这位的态度。
他心下松快,开始思考如何好好借用一下上头这位的关系。
吃了他那么多银子,总得给他们点儿甜头。
……
又是一番审问。
与陶家有恩怨的,就这两家。
但由于时间仓促,且没找到证据,这事便也只能继续去查。
陶家人一脸苦色。
陶青鱼却紧紧抓住方问黎的手。
这是多半就是秦家干的。
方问黎:“没事。”
秦英回身过来。
路过两人时,他细细打量了下陶青鱼,那眼神赤裸裸的,像看一件玩意儿似的嗤笑了一声。
陶青鱼暗自握紧了拳头。
方问黎手掌将哥儿的拳头包裹,黑洞洞的眼神与人对上。
来了县衙,那就别走了。“大人!”
“我要状告秦英强占民田,纵容手下殴打佃农致死,勾结前任县令私人开采买卖铁矿……”
众人哗然。
而堂上的秦英更是脸色一变。
陶青鱼瞬间看向来人。
竟是个弱柳扶风又生得极美的年轻妇人。
妇人高高举起状纸,泣声道:“还告他父子杀我丈夫,藏我幼子!”
“常婼!”
“民女有证据,一字一句皆为属实!”
女子往衙门前一跪,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暗骂这秦英原来跟他儿子一样,也不是个东西。
郑硕看了一眼方问黎。
他道:“来人啊,将状纸呈上来。”
郑硕只一眼看过,立即道:“来啊!将秦英收押,择日审问!”
“是!”
“郑硕!”
秦英被这一出打得猝不及防。
他自以为已经系好的关系忽然成了利剑,刺向他。
他看向女人。
却见她眼中透着恨意,如飞蛾扑火,恨不能啖他肉喝他血。
常婼!常婼!
这时究竟是谁告诉她的!
他如被困于囚笼的雄狮,目光藏着狠意,扫过周围的人。
忽然,他定睛看着那一身文气却从始至终淡定不已的年轻夫子。
是他!
这一局,最终是冲着他来的。
秦英自然聪明,否则如何攒下这么大的家业。
但他疏忽了,从始至终藏在陶家身后的方问黎——
这个之前将鸣水县搅翻了天的人。
忽然不知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的陶家人则面面相觑。
这……
他们还走不走?
“大人!抓到下毒之人了!”
秦英被压走,一群人还没出县衙呢,忽见那姓江的捕头逮着个人进来直接往地上一扔。
“主子,是秦家下人。”
陶青鱼一惊。
转头看,许久不见的阿修来了县衙。
而堂上,那被抓的秦家下人不用审,直接将管家交代的事无巨细吐了出来。
至于秦府管家……
江捕头道:“人已经出了鸣水县地界,我们的人还在追捕。”
至此,事情明了。
陶家被判得秦家赔银五十两。
包括鱼苗,饲养费用,清塘换水费用等等。
秦家下人被关押,至于秦英父子,还需要审问其他的事。
再一次从县衙出来。
陶青鱼也没了轻松的模样。
他异常平静。
阿修驾上马车,先将陶家人送回去。
陶青鱼走到方问黎身边,出了县城门才道:“阿修这几天不在。”
“是夫郎想的那样。”“什么时候有这个打算的?”
方问黎摩挲哥儿手背, 眼前大道宽阔。
“秦家大寿时。”他说, “夫郎怕吗?”
陶青鱼站定。
方问黎眸中深藏暗色翻涌。
陶青鱼瞧着他,忽然往方问黎身上一扑,抱着人的脖子跳起。
方问黎被他一撞,心石落地。
他托着哥儿,步步踩稳了继续走。
陶青鱼:“谢谢相公。”
方问黎喉结滚了滚。
“回去再喊。”
“你不愿意听了?”
“不是。”方问黎声音暗哑,注视着哥儿一双眼睛道,“我怕我忍不住。”
陶青鱼脸一热。
脑袋撞在方问黎肩膀,腿上动了几下,忙从方问黎身上下去。
“抱歉,一时激动。”
他目光不自觉往方问黎腰部以下瞄过。
方问黎突然捏住哥儿脸,晃了晃。
“看什么?”
陶青鱼脸色绯红。
“我没看!”
方问黎松开哥儿的脸,手指弹了下他额头。
“心虚得太过明显。”
“脑子里一天想的都是什么?”
陶青鱼抓住他的手,闷头往前走。“快点,天要黑了。”
“明明中午。”
“你别说话!”
恼羞成怒了。
方问黎温柔一笑:“好,不说。”
*
宝瓶村。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
陶家人报官后全须全尾地回来,村里人不免好奇。
不过陶家人下了马车就进屋,搞得他们插不上嘴问一句。
倒是看见尤家两口子一前一后走回来,立马有人问:“尤家的,陶家那鱼塘抓到人没?”
秦梨花不发一语,黑着一张脸进屋。
尤大郎落后几步。
众人转而要问他,却看见男人脸上几道抓痕。
眼神一对,立马知道有事儿。
可来不及问,砰的一声——
尤家的院门在跟前重重关上。
险些被拍了脸的人冲着门就啐了一口。
“我呸!神气个什么劲儿!以前不还是去县牢里走了一遭。”
没什么看头,众人只得遗憾散去。
*
阿修送完了陶家人,又回来接上陶青鱼两人。
折腾大半天,到现在陶家人才后知后觉还没吃饭。
又忙活着下了点面垫垫肚子,招呼人休息,睡一觉起来已经是傍晚。
陶有粮将众人都叫到堂屋。
二叔一家子也回来了。
陶大郎恢复得很快,此时已经能自己走动。他坐在方雾旁边,也开始参与家中事务。
如此,除了二个小孩,陶家人此刻都到齐了。
“天气大,鱼塘里死鱼臭得快。”
“趁着太阳下山先捞出来,在山下找个地方挖个深坑都埋进去。”
陶兴隆跟陶兴旺点头。
方雾道:“那鱼塘里的水怎么办?”
杨鹊也点头:“水里有毒,放了坡下的田都得遭殃。”
陶有粮道:“稻子收割后再放,到时候还要清几遍塘。”
说完这事儿,陶有粮将那五十两银子拿出来摆在桌上。
“这五十两,刨开买鱼苗跟请人清塘的,挤一挤最多余下二十两来。”
“这二十两,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他目光一一看过二个儿子。
而陶兴隆跟陶兴旺则纷纷看向自己大哥。
陶大郎道:“鱼哥儿盘了个铺子。”
“此时刚开,正是用钱之际,十两暂且给哥儿留着急用。”
“青嘉也八岁了,是上学的年纪。他也爱学,该送去学堂。”
陶青鱼道:“我不用……”
杨鹊按住他的手。
他道:“十两给鱼哥儿应急可以。”
“青嘉送去上学,我们二房也同意。”
“家里没分家,青嘉读书必然以全家之力支持他。但我也想送青苗去念书。”
陶有粮道:“青苗再等两年。”
杨鹊摇头。
陶兴旺按住自己夫郎的手,但被自己夫郎压下。
“爹,青苗本就是跟着青嘉一起启蒙的。”
他不担心家里会有不让青苗念书的心思。
他担心的是再等两年,家里负担青嘉出现困难,再负担不起另一个。
又或者像之前老大那样出现什么意外。
如今没分家,一家的银子都掌在婆婆那里。
他们挣的钱自己留二成,交七成,也攒不下多少。
只有现在,虽是发生了恶事,但实实在在拿到手里五十两。
他想让青苗一起去。
就算后头负担不起了,至少青苗也能上个几年。
总比等几年,等到落空的好。
念书才会有出路,不然一辈子都是泥腿子。
“给鱼哥儿应急那十两我是同意的。”
他看着陶青鱼道:“一个读书人,光是笔墨纸砚一月的开销就要好几两。”
“供一个青嘉勉强是够了。但要再供一个,到后头只靠卖鱼种地势必也艰难。”
“家里挣不了什么大钱。”
“小二叔明说,还打算跟着鱼哥儿混一口汤喝。”
“小二叔这说的哪里的话。”陶青鱼皱眉。
方雾没好气道:“家里还少了你吃的。”
杨鹊一笑:“雾哥,我总得想到最坏,就怕万一。”
家里有事大家一起商量。
也正是因为陶家不是老的说一不二,他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陶青鱼问:“爷,咱清鱼塘怎么算?”
陶有粮道:“请人的话, 要将塘里的泥挖了, 放水冲几遍。请十人,算紧点也要七日。”
“一日百八十文。”
陶青鱼:“那就要七两银。”
陶有粮:“是,还要包中午一顿饭。买肉买菜也要花银子。”
而余下十两,就是明年的鱼苗钱了。
五十两,能刨出二十两确确实实已经是极限了。且不说下半年还不能像往年一样卖鱼贴补。
“那念书要多少?”
这算问到了陶家人的盲点。
众人眼中迷茫。
方问黎:“若是启蒙,方家村的私塾便可。不过一年要十两银。”
陶家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知道念书不便宜,但头一次知道这么不便宜。
村里读书人没几个,往日只从别人口中偶尔听说一月要几两银。
现在到自己家孩子要念书了,才真真切切觉得多。
刨出去十两,余下二十两单单够两个小孩进学堂!
还莫说每月的笔墨纸砚书本钱。
“平摊到每月,加上纸笔这些……用节俭点,两个幼童一月二两足以。”
小孩年纪小,不像像玄同书院里那些书生,每次课考甲等者还有膏火费。
名列前茅者只要节俭些,后期也不怎么花钱。
就是前期就是纯往里面填银子了。
陶有粮紧皱眉头思索半天,还是道:“老二家的,青苗年岁不大,等两年家里定送他去。”
杨鹊却坚持。
方问黎二岁启蒙,五岁入学堂。
十二岁开始下场,十五岁有了举人身份。
到二十岁就已经可以入书院教书,且执教两年已经是书院里响当当的人物。
世人都认为,念书越早越好。
而公卿世家,也无不早早送幼童进家学。
杨鹊站在为孩子考虑的一方,并没错。
而陶家此刻,也确实能送两人一起去。但未来的压力也是双倍的。
杨鹊恳求道:
“爹,就让他试试。”
“若读不走我也不强留,让他回来便是。”
他们老二在家像一头老牛,不争不抢,让做什么做什么。
家底没攒下几个,自己也送不了孩子去。
虽说老大跟老二家也一样尽心尽力为这个家。
但老大家只有鱼哥儿,老二家两口子托老丈人的关系在酒楼有差事。
他们什么都没有。
现在机会摆到面前,他想争取。
陶有粮叹息一声。
“老大老二,你俩说说。”
陶兴隆道:“能送就送吧。”
宋欢道:“照鹊哥儿说的,先试试,念不下来回来也不迟。”
“不止他家青苗,我家青嘉也是一样的。”
陶兴永看了眼自家哥儿。
陶青鱼冲他扬起笑,虎牙尖尖,一脸讨喜。
鱼哥儿对弟弟自来不偏不倚。
他道:“送吧。”
“现在能送就送,读不走或者家里负担不起再说。”
一家人同心协力。
若因为这一件事让老二家起了隔阂,那就得不偿失。
家族家族,同宗同族都要维系,何况是最亲的血脉。
*
刚到手的赔偿银还没捂热乎,就转手到了私塾。
远近各个村子里,幼童开蒙都是送去方家村。
陶家人做了决定,陶兴隆跟陶兴旺立马带着银子过去将这事儿定了下来。
这一下子,家里就只剩下青芽一个小孩。
小哥儿初时知道哥哥弟弟两人都要去念书,委委屈屈说自己也想去。
但无奈不是富贵人家,杨鹊紧紧抱着自己小哥儿,安慰说让哥哥弟弟们回来教。
陶青鱼怕小哥儿伤心,便直接将他带去了县里。
回程的路上,陶青鱼抱着小孩坐在车厢。
身侧放着杨鹊给他收拾的几身衣服。
出了宝瓶村,青芽趴在窗上往村子里看。
“看什么?”
“青嘉哥哥和弟弟。”
“想跟他们玩儿?”
小哥儿摇摇头,回身趴在陶青鱼怀里。
青芽年纪虽小,但也知事了。
在家念书的时候他们是一起的,可是上学只有两个男孩去。
青芽是小哥儿,所以青芽不能去。
他闷闷靠在陶青鱼,不说话。
陶青鱼揉揉他的头发道:“你若是想学,大哥哥教你些其他的。”
“可我想跟他们一起。”
陶青鱼看着他水汪汪的圆眼睛,心中一叹。
他抱紧了小孩,不知该如何安抚。
小哥儿上学,小哥儿跟男孩一起上学。无论哪一件,对现在的他们而言都是难事。
*
回到县里天色已晚。
原本说好的搬东西,因今日发生的事也只能推迟到明日。
陶青鱼将青芽安顿好,看着他睡着了才回到隔壁小院。
洗漱后躺在床上,陶青鱼望着房梁出神。
身边传来细微动静。
陶青鱼问:“你说我以后请个教书先生,家里的小孩是不是都可以一起上学了?”
“男孩还是小哥儿?”
陶青鱼被方问黎搂住,他问:“什么?”
“哥儿想要男孩还是小哥儿?”
陶青鱼侧脸枕在他胸口,感受他胸腔的震动,缓缓扬起嘴角。
“不知道。”
“也没准备好。”
方问黎顺着哥儿的长发,换了话题,轻声道:“哥儿识字。”
“一点点。”
“那你要教青芽什么?”陶青鱼:“算术。”
方问黎:“不错,也是一项立身之术了。”
陶青鱼出神道:“若教了青芽,以后家里的铺子可以让他去当账房先生,也不用担心以后找不到活计。”
“哥儿能养活自己,安身立命,不靠着男子在这个世道已经比大多人强了。”
“夫郎想法与常人不同。”
陶青鱼忽然撑起身来,双手放在方问黎颈侧。
他道:“你说,要是生意做起来了,以后多让哥儿来上工,能行吗?”
方问黎长睫忽颤。
他仰视着身上的人,凤眼明亮。
“自己的店,也无不可。”
“哎!不过现在也只是想想。”
“生意哪有那么好做。”
陶青鱼手臂一松,又趴了下去。
“生意……夫郎可以问我。”
“你会吗?”
“不问问怎么知道?”
陶青鱼考虑到后期铺子如何发展,随口问:“若是要想扩大这鱼丸买卖,卖遍全国,就得把鱼丸送出去,如何送?”
“鱼丸易腐,确实不便。”
方问黎脑子一转,道:“那不送,就地做。”
“开分店?”
方问黎摇头,他收紧胳膊,与哥儿的腰完全嵌和。
要开分店的话,夫郎会四处奔忙。
私心里他不愿。
“既然我投了银子可以分成,那换成手艺也是可行的。”
陶青鱼猛地抬头,直勾勾看着方问黎。
“加盟店啊……”
方问黎挑眉。
又是个没听过,但又能明白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