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方问黎看着那人,眼中冷意犹如实质。

不过一瞬,他提着礼进门,面上变得谦和有礼。“方叔。”

不只是院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连陶家人看到他都愣了愣。

这就是方问黎?

果真是一表人才!单相貌就完全挑不出错来,配他们哥儿L也合适。

人也有礼,倒不像孟婶说的那么冷。

杨鹊、宋欢几l乎立马笑着要去迎,可走了两步理智回归,忙去看自家哥儿L脸色。

陶青鱼适时介绍:“小爹爹,这是方……方问黎。”

方雾擦了擦手,有些无措。

谁知道哥儿L竟然真的把人带回来了。前儿L问他还支支吾吾的,这下胆子倒是这么大。

哥儿L认可了人,方问黎送的东西不好不接。

“诶!进屋里坐。”

陶青鱼已经接了人家的银子,答应他的也得实现。不着急成亲,但该让他在家人面前过个明路。

当着院中这些媒人的面儿L,陶青鱼一一招呼了自家人给他介绍。方问黎也跟着喊。

到了孟氏这里,方问黎直接道;“师娘。”

“臭小子,你唬我!”孟氏别开身。

方雾看他俩就知道今儿L方问黎来多半没跟她商量,照着自家哥儿L的性子,直接将人拉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鱼哥儿L,叫孟奶奶。”

陶青鱼:“孟奶奶。”

媒婆们围观了这场明明白白的儿L婿认亲,算是彻底明白了人为什么不同意。原来陶青鱼是早悄摸相好了人家了。

村里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至于瞒得这么紧!

白瞎了他们跑一趟。

有认识方问黎的媒人舔着脸招呼:“瞧瞧,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方夫子啊。”

方问黎一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只一瞥,套近乎的人一下子笑不出来。

方雾赶忙让这些不怀好意的媒婆走了。

陶家院儿L里安静下来,甚至能听到后院的鸡叫。

方问黎一个男子,陶家人只好将陶兴旺叫出来招呼人。方雾几l个则直接拉着哥儿L进屋。

三堂会审,陶青鱼半点不怯。竟还往床上一歪,病恹恹道:“小爹爹,我难受。”

“哪里难受?”

他一说难受几l人便紧张。

也不审了,杨鹊跟宋欢将人拉起来。一个摸头,一个捏脸。

方雾嗅着他一身的药味儿L还以为是从医馆沾的,哪曾想是自己病了。

陶青鱼被几l双手揉搓,哼哼唧唧道:“看了大夫,喝了药,现在还晕。”

宋欢轻拍他一下。

“吓死个人,说话喘这么大口气。”

只有在家里陶青鱼才卸下劲儿L,软乎地知道撒娇。他确实还难受,身子往方雾身上一歪,脑袋藏起来掩住因不适而皱起的眉头。

方雾摸着肩膀上的脑袋。

“罢了罢了。小爹爹只问,外面那人可是你自己愿意的?”

陶青鱼:“我不愿人还能逼着我?”

宋欢觉得有些不对劲儿L,但关心陶青鱼生病一下没多想。

“吃饭了吗?”

“吃了。”

“成,我去熬药。”

杨鹊看门口聚集来的几l个小的,冲他们道:“大哥哥不舒服,明儿L再来找他玩儿L。”

他拉着小几l个出去,顺便带上门。屋里一下就剩陶青鱼跟方雾。

想着哥儿L这次出去办的事儿L,方雾问:“鱼塘可卖了?”

“没。我借了银子,够撑一段时间了。小爹爹你放心。”

没卖……

他心里为以后的日子松了一口气时,眼底又升起忧愁。

“我打算去你外祖家,看能不能借点。”

“不用,够的。”

“我还打算明日先去将之前借的银子还了。”

方雾偏头看他,眉头渐渐皱起。“你借的钱庄的?”

“嗯。”

方雾不懂钱庄如何借银子,但他知道还的肯定比借的多。照哥儿L这口气,还不是一笔小数目。

方雾将哥儿L耳侧落下的碎发理了理,强压下心里的忐忑道:“好,你问问你阿爷,要还就还吧。”

今日这事必定招了眼。

村里人多嘴,能还就还,总不好让愿意借钱那几l家人寒了心。

“我知道。”

“那你歇歇,我出去看看。”

陶青鱼爬起来:“我一起去。”

方雾当他担心外面的方问黎,逗小狗似地捏住哥儿L脸,叹道:“儿L大不中留啊。”

陶青鱼下巴一抬:“要留也不是不可以。”

方雾笑容顿收,凶道:“你敢留一个试试。”

陶青鱼推着他肩膀往外。“好好好,不留,不留。”

开门出去,堂屋里的人看来。方问黎冲着陶青鱼弯了下唇角,适时起身告辞。

“走什么,正好留下吃完饭。”陶三叔道。

孟氏理了理衣摆,也笑着道:“呆了一天了,再不回家里老头子该等着急了。”

“饭就不吃了,你们忙你们的,也别送。”

陶家一家人到底是将人送到门口,看两人分别上了马车后才回屋去。

“哥儿L眼光着实不错。”陶三叔背着手往屋里走,顺嘴一说。

陶有粮看了一眼大儿L那屋,心里苦水直冒。

家里谁不是这么想。但偏偏迟了些,早点大郎也能看看哥儿L成婚。

没了客人,家里小不点跑出来跟着陶青鱼打转。

陶青鱼去瞅了一眼他老爹,那么高高壮壮的一个人迅速消瘦,脑袋上还裹着布,看着跟睡着了一样。

陶青鱼慢吞吞道:“爹,我回来了。”

“咱家鱼塘没卖,明年我打算多养一些鱼。没你帮忙,我肯定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你也不用心疼。”

陶青鱼手肘撑着床,嘴上嘚吧嘚吧。他把陶大郎当个没事儿L人一样,跟他说个不停。

几l个小的蹲在陶青鱼身边,也跟着“大伯大伯”地叫。讲家里的鸡怎么了,猪又怎么了,蚂蚁又搬家了。

方雾站在门外,正要问药包怎么分的,听到哥儿L的声音沉默下来。

屋里,陶青鱼说得嘴巴发干。

他看着几l个小的,问:“你们今天没去小锦叔那儿L?”

陶青嘉道:“小锦叔说快过年了,自己在家练。”

陶青鱼巴掌糊过小孩脑袋,揉了揉,站起来的时忽然头晕眼花。

方雾见状立马几l步跨进去将人扶住。

“不省心的,你起来慢点!”

陶青鱼看向几l个抱住自己腰的小孩,手又戳了戳刚刚扶着的袋子。

“小爹爹,屋里的米哪儿L来的?”

“能哪来的?孟婶拿来的。”

“怎么收人家的……”

“我还不知道。”方雾没好气道,“人家这不是看重你,不然谁单独跑来送这些个东西。”

“以后若成亲了,让着点人可知道?”

陶青鱼抿了抿干燥得起皮的唇,也不顾嘴角的刺痛,笑着道:“小爹爹啊,你这梦可美。”

方雾弹了他个脑瓜崩。

“没大没小。”

“快些出去,别在这儿L吵着你爹。”

“吵着才好呢,小爹爹你平常跟他多说说话。我听周大夫说有的人虽然动不了,但听得见外面的声音。多说说,没准儿L哪天就醒了。”

方雾脸上笑容一敛,抓着陶青鱼手臂的手收紧。

“真的?”

“真的。”

上辈子不是没听过植物人苏醒的事儿L,事在人为。

而且他小爹爹总得有个盼头,不然后面那么长的日子,他怕人熬不下去。

方雾慢慢松开陶青鱼的手。

如离枝的银杏叶一样游移不定的目光缓缓落定。

“好,我多说说。”

几l个小的抱着陶青鱼,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大伯。

那他们以后天天来说!

……

不出意外,陶家今儿L院子里的事儿L迅速传至整个村里。

次日。

秦竹在家用过早饭,避开自家爷爷直奔陶家。

“小方叔,小鱼在不在!”

方雾看他蹦蹦跶跶像一只小兔子,乖巧可人。“他在,竹哥儿L进来吧。”

小黄从灶屋跑出来,见是熟悉的人,卷曲的小尾巴立马摇晃起来。

秦竹将它一把抱起,叫了几l个长辈直奔陶青鱼屋里。

“小鱼?”

“小鱼小鱼!”

陶青鱼给木海里换了水,朗

声朝外道:“后院儿L!”

秦竹将小黄一放,几l下跑进后头,张开手冲着陶青鱼奔去。

陶青鱼如临大敌。“你别来,我身上脏。”

“小鱼~”

陶青鱼无奈看又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手指弯曲,用指骨抵了抵他的脑袋。“有事?”

“小鱼你要嫁人了?”

“谁跟你说的。”陶青鱼想将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无奈手刚刚摸了木盆,有些脏。

“村子里都在说,而且我看见了,方夫子来你家了。”抱够了,秦竹瘪了瘪嘴松手。

“小鱼,你怎么又瘦了。”

“养得回来,没事。”

秦竹看陶青鱼将大木盆里的金鱼都捞了出来,欢喜地伸手去摸。

“这一窝好好看。”

金鱼不能在外面多待,小盆里太挤了氧气不够容易死。

陶青鱼一边重新将鱼放进木海,一边将最好的几l条挑出来。他手指滑过细细的鳞片,感受手中鱼儿L的鲜活。

“那你说拿出去能卖上价吗?”

“你要卖?!”

“这些鱼你养了十几l年的!”

“放心,不卖完。能卖上价吗?”

秦竹手指落在水面轻颤,鱼儿L不怕人,还跑过来乞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富贵人家都有专人养金鱼,不缺这么一两尾。”

好的一尾金鱼真就是万里挑一,极重品相。

陶青鱼上辈子就有养鱼的爱好,这辈子正好是个卖鱼的,所以干脆也捡起了这爱好。

十几l年下来,一代代选育,他自认为能拿得出手的就几l尾。

说卖鱼只是突然脑中蹦出来这个念头。

他从没在鸣水县见过金鱼,也不知道别家的鱼是个什么样子。像秦竹说的,富贵人家也不缺好鱼。

陶青鱼心里的火扑哧一下就灭了。

“算了,先养着吧。”

将鱼收拾好,陶青鱼又拿上菜篮子出门。秦竹跟上,顺手抱走了小黄。

到自家屋子后头的菜地里,陶青鱼忽然停下步子。手里的篮子往地上一扔。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L瞒着我?”

秦竹嘀咕:“哪能变脸这么快的。”

他捏着狗爪子左顾右盼,心虚摆在了脸上。

陶青鱼逮住小黄的后脖子往自己臂弯一放。“不打算说?”

秦竹鼓了鼓腮帮子,眼神乱瞥。“哎呀!有什么好说的。”

陶青鱼戳了戳秦竹额头道:“你成亲的事儿L还不是事儿L?”

“周家说定在正月初六就定在正月初六。谁家刚提亲没多久,又订了这么近的日子成亲。”

换陶青鱼自己他是不在意,但这个时代这么着急的成亲,摆明了哥儿L不受重视。

秦竹是他发小,可不得为他着急。

小黄攀着陶青鱼肩膀,被他充满怒气的声音吓得耳朵成了飞机

耳。

陶青鱼手掌将它脑袋一盖,蹲下身来一只手砍菜。

那白菜梆子被他砍得嚓嚓作响,一刀一个。

秦竹见他生气,眼眶唰的一下红了。

他蹲下来,脑袋埋在膝盖上哽咽道:“谁跟你说是周家定的日子。”

“难不成还能是……”陶青鱼唇瓣一合,牙齿轻轻压住。

是了,秦竹有个那样的爷爷。

刚一想通,就听秦竹含着哭腔道:“周家选了日子送过来让我家选,阿爷却愣是添了个上面没有的。”

“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明明周家自己说了后面的日子更好,但偏偏呜……”

说着说着,哭包子就委屈上了。

陶青鱼哪里知道这是戳了人家心窝子,也怪不得秦竹不愿意说。

他将小黄还给他,看秦竹直接把狗子当帕子,擦得人毛都粘在一起了。

陶青鱼摸摸哥儿L脑袋哄。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安慰道:“好在周令宜还是为你考虑的。那一家子是和善人家,你也喜欢他,以后应当不会受苦。”

“不哭了行吗?”

“没、没哭了。”秦竹最后往小黄背上蹭了蹭,抬起沾了毛的脸。

陶青鱼将他脸上的黄毛捏着扔掉,嫌弃道:“虽然小黄也洗澡,抱抱就算了。用来擦脸你也不嫌脏。”

“小黄不脏。”哥儿L傻笑。

得了,还是好哄得很。凡事不挂心,小哥儿L定是个长命百岁的。

“行行行,不脏。”陶青鱼见他情绪稳定下来,又转身去砍菜。

“白菜放地里又不会烂,砍这么多也吃不完呀。”秦竹就哭了会儿L,眼睛鼻子红彤彤的,更像兔子了。

“不吃,送人。”

“送我啊?”

陶青鱼将白菜捡起放篮子,下巴扬了扬:“想吃自己砍。”

“嘿嘿,小鱼你真好。”

“小恩小惠就把你哄住了。”

十几l斤的篮子,陶青鱼单手提得稳当。看矮了自己半个脑袋的小哥儿L,他道:“我等会儿L要出去还银子,你回家还是待我家?”

“回家,我爷这几l天看我看得严。”说起这个,秦竹蔫头巴脑,走一步踢一下地上的草。

“等我忙完这一阵,带你出去玩儿L。”

秦竹摇头:“阿爷说一直到嫁人前都不能出门。”

陶青鱼一听,手上的白菜被他甩得差点掉地上。他咬着牙,忍了又忍。

什么老封.建!

“小鱼你手酸了?我帮你啊。”小哥儿L傻兮兮地伸出一只手帮忙扶着,另一只手上还抱着湿漉漉的狗崽子。

陶青鱼:“算了,看周令宜那性子,以后应该能带着你玩儿L不少。”

秦竹脸一红,咧嘴傻笑。

陶青鱼简直没眼看。

“快回去吧,我也出去了。”

“好哦。”

小哥儿L活得比谁都简单。喜是喜,忧是忧,家里宠着长大也养成了单纯性子,还挺好。

陶青鱼将白菜放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揣上银子。跟家里人说了一声就出门去。

陶青鱼背着背篓往村子里走。

宝瓶村秦氏宗族与陶氏宗族虽在一个村存在的时间也许久了,但两姓中总有斗争。

或争田争地,或争权力。面上维持着和平,私下里两方常常互看不顺眼。

而往往实际当中,陶氏也总是弱一些。田地是薄田多,山林是偏僻林子多。

再穷一些的人家就跟自家差不多。

陶青鱼去借银子的也都是自家那些亲戚,日子都不富裕。挨家挨户敲门问候,还了银子又递上个白菜。

亲戚们脸上笑了又笑,都夸他找了个好夫婿。

陶青鱼只能跟着笑,也不好解释。

还银子很快,背篓逐渐轻了,带出来的钱袋子也跟着轻了些。

最后一家在二爷爷那边,陶青鱼还完之后空着背篓路过,二爷爷陶有地正好在院儿L里划竹子。

陶青鱼:“二爷爷。”

“是鱼哥儿L啊。屋里来坐坐。”老头一手捏着竹子,一手举着刀。往斜下方一劈就是噼里啪啦的破竹声。

“我就不坐了,家里还有事儿L。”

客气话刚说完,二奶奶从屋里出来。她笑呵呵地开门,一把抓住陶青鱼的手。

“着急什么,坐下喝杯茶水。”

“二奶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之前脸皮已经扯破了,陶青鱼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都是自家亲戚,他也不想把话说得多难听。

黄氏跟当之前的事儿L没发生过一样,亲亲热热问:“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那夫婿是县里教书的?一月可得十两银子不止吧。”

陶青鱼长睫下压,敛了眼中的笑。

“二奶奶说笑了,银子哪里是这么好挣的。”

“咱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黄氏笑得一脸褶皱,要不是眼里藏着算计,倒真像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陶青鱼不想跟她掰扯,直接道:“二奶奶,我还没成亲,也不知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没事儿L我就先走了啊。”

陶青鱼手劲儿L大,拉开黄氏就走。

黄氏在后面垫着脚喊:“鱼哥儿L以后日子好过了,可不要忘了你二爷爷啊!”

陶青鱼加快脚步,心中无感。

“天干莫望云头雨,背时莫望好亲戚。”人要过好日子,总归还是靠自己来得才踏实。

*

晴空无云,暖阳高照,林间树叶油亮发光。

还了亲戚的银子,心里也算落下一件事儿L,陶青鱼觉着连今儿L的风也是和煦的。

他前脚刚回到家,后脚就被叫去给他爹做些吃食。

他爹现在只能吃流食,越是糊糊越好。这边刚剁了菜叶子,就听

到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将手里的菜刀一放,随方雾出去。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方雾望着门外风尘仆仆的两个老人,鼻尖一酸。顾不得擦手,忙将门外两个老人迎进来。

“你个不让人省心。”

李三娘一来,巴掌拍在方雾背上。那手是干活的手,即使力道轻了,打在身上也是疼的。

陶青鱼忙去拉人,道了一声“外公外婆”。

“亲家来了。”

屋里,陶家爷奶出来。几l个小孩跑到陶青鱼后面,跟着叫人。

“乖,这是自家的橘子,拿去甜甜嘴。”李三娘和善地递上篮子,随着陶家人一起进去。

隔壁秦梨花见了,低低地朝着陶家院子呸了一声。

还真当是富贵人家了,客来了一波又一波!再吃下去,耗子怕是都没粮了,到时候准要往她家跑。

方家就来了方大洪跟李三娘。

两人年纪大了,方家村过来也有十几l里地,加上还有山路着实不好走。

陶家人领人进门就招呼坐下。

陶青鱼屋里。

李三娘抓着方雾就是一顿骂:“你说说你,是不是觉得嫁了人了就不用顾家里了!出了事儿L为什么不给我们传个信儿L!要不是在村里听人说了,我们还蒙在鼓里!”

李三娘又气又着急,骂着骂着,那浑浊的老眼里泪就流了下来。

陶青鱼看着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担心,心里不是滋味。

“外婆,我爹的事儿L是意外,小爹爹不说也是怕你们担心。”

“不说我更担心!”

她一把抱住方雾,闷声哭道:“我的儿L啊,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大郎这睡了就睡了,你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陶青鱼压了压眉头。

他小爹爹好不容易不那么伤心了,外婆这一哭,小爹爹心里也跟着难受。

方雾看自家哥儿L在这里,强撑得唇颤抖。

以往还哭一哭,现在只顾着安抚老人。陶青鱼心疼得不行。

“外婆,家里不还有我呢。”

“是,还有你!你又说说你那夫婿是怎么一回事儿L!”

小老太太气咻咻地直起身,一把抓过陶青鱼。跟拎猫崽子似的直接拎到跟前凳子上坐下。

话题还能转得这么快!

陶青鱼肩膀一抖,支支吾吾道:“……不就是那样。”

“哪样?咱家什么人家,他家什么人家?人家嘴上能说出花儿L来,你们就没自己去问问。”

方雾一愣。

他确实没想去问问。

想着孟家婶子都交代清了,家里又离不开,男人回来之后他至今没去过县里。

“我想着家里才出这事儿L,哥儿L成亲不着急……”顶着自家娘越来越沉的眼色,方雾立马改口。

“我改日上县里看看去。

“多打听打听。”老太太道。

家里没财没权,就一个脾气、名声不好的哥儿L。他方家那般家境,求娶哥儿L多半自身有问题。

但万一真真只图哥儿L……

那就是他鱼哥儿L的福气。

这夫婿,便是抢也得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