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小金之变（上）
雪儿的身影忽然闪现而至，出现在李牧身后，衣袂飘飘间带着几分清冷。
“李大哥，就这么放他们去天荒山脉么？那可是中州东域出了名的绝地......我们要不要跟过去？”雪儿有些担忧地问。
李牧皱了皱眉，不暗中跟随的话他亦有些不放心。小金、小瓦自小便跟着他，一千多年的岁月，从未离开过他的庇护。但若暗中跟随，又如何能让它们真正在生死间突破血脉桎梏？
“修行之路，终究要靠自己闯。天荒山脉虽凶险万分，但也是它们最好的磨砺之地。”李牧犹豫道。
“可若它们真遇上九阶妖帝，或是误入上古杀阵......”雪儿提醒道。
“我若在侧，它们心中便始终存着一份依赖。真正的蜕变，需在绝境中方能激发。送他们的道符，若真遇生死危机，可保一命。”李牧面露严酷之色，严肃道，“但除非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出手！”
闻言，雪儿却是一亮，点破道：“李大哥，你还是要暗中跟过去的对不对？”
李牧转过头去，懒得理会她。
雪儿嘿嘿一笑，不再多言，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李牧终究狠不下心来，还是放不下相伴千年的小金、小瓦。
另一侧，离开李牧的碧眼金猿、墨玉岩蜥一路向东，两人兴奋了一阵子，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
离开之际，李牧施法收回了留在他们身上的御灵契印，与主人的牵绊就此断绝，这让它们心中空落落的。
“小瓦，你说主人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小金挠了挠头，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说什么呢！主人是为了让我们寻找自己的机缘，早日突破瓶颈，踏入更高的境界之后，便能回到主人身边了！”墨玉岩蜥没好气地瞪了小金一眼，掷地有声地说。
两个家伙沉默着赶路，脚下的荒原渐渐被起伏的山峦取代。远处，天荒山脉如狰狞的巨兽匍匐在地平线上，隐约能听到风中传来的妖兽嘶吼。
“喂，你说......”小金突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回头张望，“主人会不会其实躲在什么地方关注着我们？”
墨玉岩蜥瞳孔微微收缩，极力放开神识，然而并未感知到任何熟悉的气息。
“没有主人的气息。”小瓦摇了摇头，随即肯定地道，“不过......主人既然给我们准备了大量道丹、道服，就说明他并非真的不管我们了。”
小金摸了摸脑袋，咧嘴一笑：“嘿嘿，也对！主人虽然表面严厉，但心里肯定还是惦记着我们的！”
小金和小瓦不再迟疑，加快速度向天荒山脉进发。
随着两人进入天荒山脉的深入，四周的灵气越发浓郁，弥漫的妖气也更加狂暴。沿途的妖兽在感知到两位七阶真灵的气息后，纷纷退避三舍。
“看来我们的实力在这外围区域还算够看。”小金得意地笑了笑，一头金色毛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瓦却显得谨慎许多：“别大意，这里只是外围，外围就遇见了这么多高阶妖兽，天荒山脉深处肯定十分凶险。”
正说着，前方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数十头六阶的灰背苍狼仓皇逃窜，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咦？那些家伙跑什么？”
小金不禁有些好奇，警惕地凝视灰背苍狼群的后方。
突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林中冲出，赫然是一条通体漆黑的巨蟒，足有百丈长，七阶妖灵——玄冥黑蟒！
看到小金、小瓦，玄冥黑蟒眼中双瞳闪过一丝迟疑，转身便要遁走。
“来了还想跑？”
小金双瞳金光暴涨，浑身毛发根根竖起，身形骤然化作一道金色闪电直追而去，厉声道：“难得遇见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正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见状，小瓦立即默契地散开阵型，周身泛起土黄色灵光，双手猛地按向地面：“地脉锁！”
霎时间，方圆百丈内的地面突然隆起数十道岩柱，形成一座天然牢笼，将玄冥黑蟒的退路尽数封死。黑蟒愤怒地甩动巨尾，将几根岩柱拦腰扫断，但突围的速度已然大减。
“干得漂亮！”
小金大笑一声，身形在半空中骤然膨胀，化作五丈高的金色巨猿，双拳如擂鼓般重重砸向黑蟒七寸。
玄冥黑蟒吃痛，猛地扭转蛇身，张口喷出一团腥臭的毒雾。小金早有防备，脖子上的道符亮起微光，在体表形成一层淡金色光罩，将毒雾尽数隔绝在外。
“就这点本事？”小金咧嘴一笑，双拳金光更盛，直轰一拳。
“轰！”
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在黑蟒头颅上，竟将其半个脑袋都砸进了地里。
玄冥黑蟒吃痛狂吼，周身鳞片突然泛起诡异的黑光，体型竟又膨胀了三分。
“小心！它要拼命了！”小瓦立即提醒，同时双手快速结印，施法道：“岩甲护体！”
一道道土黄色灵力在小金周身凝结，化作厚重的岩石铠甲。几乎同时，玄冥黑蟒的巨尾带着破空之声横扫而来，重重抽在小金身上。
“砰！”
岩甲应声碎裂，但成功抵消了大半冲击力。小金借势后跃，落地时眼中战意更浓：“好家伙，这才够劲！”
“嘶——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玄冥黑蟒突然口吐人言，周身腾起滚滚黑雾。在扭曲的妖气中，它竟化作一名身着黑纱的妖艳女子。
玄冥黑蟒冷笑连连，十指指甲突然暴涨三尺，泛着幽蓝毒光：“本座在这天荒山脉修行四千八百载，今日就让你们这些外来者知道规矩！”
“呸！”小金啐了一口，从耳中抽出一道金光，“区区一条长虫也敢在小爷面前摆谱？”
只见那金光迎风便长，化作一根通体鎏金的长棍，棍身上盘绕着九条栩栩如生的龙纹，棍头更雕刻着狰狞蛇首。此棍一出，方圆十丈内的草木尽数被凌厉的罡气绞成齑粉。
玄冥黑蟒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突然双手结出诡异法印：“冥毒妖域，开！”
刹那间，以她为中心百丈范围内，地面渗出粘稠的黑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一株侥幸存活的千年古树沾染到黑雾，树皮瞬间溃烂剥落，露出森森白骨般的树干。
“小心领域侵蚀！”小瓦暴喝一声，从口中吐出一方通体漆黑的石印。那印玺迎风见涨，转瞬化作房屋大小，印底“镇岳“两个古朴篆字迸发出土黄色光芒。
“黑岩方印，起！”
随着小瓦一声令下，方印轰然落地，将蔓延的毒液硬生生阻隔在三丈开外。印身散发出的土黄色光晕形成结界，在小金周围撑起一片净土。
“配合不错嘛！”玄冥黑蟒阴森一笑，突然身形如鬼魅般在毒雾中闪烁，“可惜在老娘的毒域内，你必死无疑！”
玄冥黑蟒话音未落，小金已一棍横扫而至：“聒噪！”
“铛！”
金棍狠狠砸在玄冥黑蟒的毒牙剑上，迸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玄冥黑蟒被震退十余步，眼中闪过惊骇。她没想到这金猿的力量竟如此恐怖，震得她双臂发麻。
“看招！”
小瓦抓住机会，操控方印凌空砸下。玄冥黑蟒急忙化作黑雾散开，原先站立处已被砸出三丈深的巨坑，坑底岩石都化作了熔岩状。
“你们找死！”玄冥黑蟒彻底暴怒，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怒道：“万毒噬心！”
精血化作漫天毒针，每一根都泛着妖异的紫光，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小金舞动长棍形成金色屏障，却仍有七八根毒针穿透防御。
“唔......“小金闷哼一声，右臂瞬间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萎缩。
见状，小瓦目眦欲裂，方印突然分化出十二道虚影：“十二镇岳阵！”
十二方大印组成玄妙阵势，将玄冥黑蟒牢牢困在中央。与此同时，小金强忍剧痛，咬破左手食指在棍身一抹：“金罡九变，龙蛇杀！”
金棍上的龙纹突然活了过来，九道龙形罡气呼啸而出，每条龙气都缠绕着一条蛇形虚影，在空中交织成天罗地网！
“啊——“玄冥黑蟒发出凄厉惨叫，在龙罡撕扯下，半化形状态再也维持不住，重新变回巨蟒原形。只是此刻它浑身鳞片破碎，七寸处更是被撕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墨绿色的血液如泉涌出。
小金喘着粗气，正要给予致命一击，突然脸色大变。
只见重伤的玄冥黑蟒突然昂首向天，发出一声穿透云霄的尖啸。这啸声蕴含着某种特殊韵律，在天荒山脉的群峰间层层回荡。
“不好！它在召唤同伴！”小瓦急忙催动方印，急道：“快解决它！”
然而为时已晚。方圆百里内的山岭间，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嘶鸣回应，最近的一处山谷中，一道比玄冥黑蟒还要粗壮三分的黑影正急速游来，所过之处山石崩裂，树木倒伏。
小金强撑着站起身，却发现右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更可怕的是，毒素正在向心脉蔓延。他呲牙看向小瓦：“你先走，我断后！”
“放屁！”小瓦怒骂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丹瓶，倒出一枚道丹，催道：“还魂道丹能解毒，快服下！”
小金一口吞下道丹，顿时一股清凉之意从喉头直贯右臂。青紫色的毒素被药力逼得节节败退，在皮肤表面凝结成细密的黑色结晶簌簌掉落。
“好胆！”
一道比先前更加阴冷的声音从山谷方向传来。只见一条体型更为庞大的紫纹雷蟒破林而出，头顶竟生着一对狰狞骨角，周身缠绕着紫色电光，它游动时大地震颤，赫然是八阶巅峰的“紫电角蟒”！
小瓦脸色骤变，手中黑岩方印嗡嗡震颤：“这下麻烦了......”
紫电角蟒冰冷的竖瞳扫过战场，当看到重伤垂死的玄冥黑蟒时，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细线：“三妹！“
“大姐......为我报仇......“玄冥黑蟒气若游丝，蛇尾无力地抽动两下便不再动弹。
“你们——都该死！“紫电角蟒仰天嘶吼，头顶骨角突然迸发出刺目紫光。霎时间，方圆千丈的天空骤然阴沉，乌云中雷蛇狂舞。
“轰隆！”
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霆劈落，正中黑岩方印形成的结界，小瓦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十二方印虚影瞬间破碎八道。
“金罡护体！”小金强撑着挥动金棍，九道龙形罡气盘旋而上，在二人头顶交织成金色屏障，第二道雷霆劈落，龙形罡气当场溃散四条，余波震得小金连退七步。
紫电角蟒游动着百米长的身躯，所过之处草木焦枯。它突然张口喷出一团紫黑色毒雾，这雾气与先前玄冥黑蟒的毒雾截然不同，其中竟夹杂着细密的雷光。
“滋滋“声中，毒雾触及的岩石竟如蜡般融化！
“走！”
小瓦突然暴喝一声，双手结印如电。只见他周身土黄色灵光暴涨，脚下地面竟如水波般荡漾开来。他一把抓住小金的手臂，两人身形瞬间沉入地底。
“土遁·千岩叠嶂！”
随着小瓦的施法，两人在地脉中飞速穿行。身后岩层不断合拢，形成数十道厚重的岩墙阻隔。每一道岩墙上都浮现出古老的土系符文，散发出浑厚的灵力波动。
“咳咳...”小金在地脉中吐出一口黑血，“这毒...有点门道...”
“别说话！”小瓦脸色凝重，左手维持着土遁术，右手快速掐算方位：“那妖蟒的雷遁速度极快，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头顶岩层突然传来剧烈震动！
“轰！”
突如，一道紫色雷霆瞬息而至，竟穿透数十丈厚的岩层，直劈二人所在的位置。
小瓦仓促间祭出黑岩方印格挡，方印被劈得火星四溅。
“找到你们了，小老鼠~“紫电角蟒阴冷的声音透过岩层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小瓦瞳孔骤缩，手中印诀突变：“地脉游龙！”
二人身形在地底陡然加速，如同游龙般在错综复杂的地脉中穿梭。每过一处，小瓦都会留下数道土系符箓，这些符箓落地即化，形成一个个小型迷宫结界。
“砰！砰！砰！”
身后接连传来岩层爆裂的巨响。透过神识感知，小瓦骇然发现紫电角蟒竟化作人形，周身缠绕紫色雷光，在岩层中如鱼得水般穿梭。那些迷宫结界最多只能拖延它片刻功夫。
“这样逃不掉...”小金呲牙，怒声道，“放我出去，我拖住它！”
“闭嘴！“小瓦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方印上，“地脉归源，遁！”
方印上的“镇岳“二字骤然亮起刺目光芒。二人身形瞬间融入地脉灵力洪流，速度暴增三倍。沿途岩层自动分开，形成一条笔直的通道。
“咦？”追击中的紫电角蟒突然停下，面露诧异，“竟能引动地脉本源...有意思。”
她冷笑一声，双手掐诀，头顶骨角紫光大盛：“雷域·千蛇追魂！”
“嗤嗤嗤——”
数百道细如发丝的紫色雷光从她周身迸发，这些雷光如同活物般钻入岩层，沿着地脉灵力流动的方向急速蔓延。所过之处，岩石纷纷汽化，形成无数细小的雷光隧道。
“不好！”小瓦神识察觉到后方异变，脸色大变：“它在用雷光污染地脉！”
果然，那些紫色雷光很快追上了二人，释放恐怖的破坏力。小瓦不得不频频变向躲避，遁速顿时大减。
“轰！”
一道粗大的雷柱突然从斜上方劈下，小瓦仓促闪避，右肩仍被擦中，顿时焦黑一片。
“抓到你们了！”
紫电角蟒的身影在前方岩层中缓缓浮现，十指缠绕着致命的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