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4章 “眼睛鼻子”
圣天殿的朝会终于散去,金碧辉煌的殿宇内只余下回荡的余音与沉淀的敬畏。孔衫与女皇玲儿并未回转深宫,而是屏退大部分侍从,只带着贴身女官,信步来到了御花园深处。
此处与朝堂的肃穆截然不同。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珍禽异鸟鸣声清脆,灵气氤氲的灵泉从假山石上潺潺流下,汇入一汪清澈见底的碧潭。阳光透过繁茂的古树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宁静而祥和。
两人在一座临水的八角琉璃亭中坐下。女官奉上清茶灵果后,便恭敬地退至亭外远处侍立。
孔衫端起白玉茶盏,轻呷一口,目光投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神深邃,仿佛已穿透万里山河,落在了北境的草原之上。他放下茶盏,对侍立亭外的女官淡淡吩咐道:
“传气玄与丹过来。”
“遵命。” 女官应声而去,步履轻盈无声。
女皇玲儿依偎在孔衫身侧,把玩着他腰间悬挂的尚方宝剑剑穗,凤眸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
“夫君召他二人前来,可是为了北境之事?”她自然知道气玄与丹是孔衫麾下极其特殊且信任的强者,虽不在朝廷任职,却常为孔衫处理一些隐秘或棘手之事。
孔衫微微颔首,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玉石桌面上轻点:
“嗯。北境局势不明,四大汗国背后是否真有深渊的影子,徐谦的情报虽言之凿凿,但本王…总觉得不甚踏实。有些事,需要眼睛和鼻子更灵光的人去确认。”
片刻之后,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由远及近。
一人身着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道袍,身形清癯,面容平和,须发皆白,行走间如同融入清风,足不沾尘,悄无声息。正是气玄。他周身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感,仿佛与天地间的元气息息相通,目光温润,却仿佛能洞察万物气机流转。
另一人则截然不同!他身材魁梧,肌肉虬结,仅穿着简单的兽皮坎肩,露出布满神秘图腾刺青的古铜色臂膀。一头狂野的赤红色长发随意披散,额前系着一根骨制抹额。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顶两侧微微抖动的、毛茸茸的狼耳,以及身后那条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覆盖着暗红色坚硬毛发的狼尾!他腰间挎着一柄造型狰狞、仿佛由某种巨兽獠牙打磨而成的骨刃,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原始而剽悍的力量感,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兽族特有的野性与警觉。这便是丹,一位拥有古老兽族血脉的传奇剑圣!
“主人!” “主人!” 两人来到亭前,对着孔衫恭敬行礼。气玄是道家稽首,姿态飘逸;丹则是右拳捶胸,微微躬身,动作充满力量感。他们对女皇也只是简单颔首致意,目光焦点始终在孔衫身上。
孔衫目光扫过二人,直接切入主题:
“气玄,你精研‘望气’、‘观势’之道,对天地异气、人心鬼蜮最为敏锐。”
“丹,你兽族血脉赋予你超凡的感知与追踪之能,尤其对深渊魔气、异族血气,有着近乎本能的警觉。”
“本王不日将赴任北境蒙古总督。然北疆暗流涌动,四大汗国异动频频。徐谦报称与深渊无关,但本王心有疑虑。”
“命你二人,即刻启程,潜入北境草原,暗中查探!”
“气玄,你需观草原气运流转,察部族人心向背,寻那挑唆之力的真正源头!看是否有阴晦魔气掺杂其中!”
“丹,你需用你的鼻子和感知,追踪那些暗中活动的影子,嗅探是否有深渊的臭味或异族血腥!尤其是四大汗国高层往来,以及他们背后可能存在的黑手!”
“本王抵达总督府前,要看到你们的第一份密报。记住,隐秘行事,勿要打草惊蛇,但若遇紧急或确凿证据…可便宜行事!”
孔衫的命令清晰而直接,赋予了两人极大的行动自由和临机决断之权。
气玄面色沉静,稽首应道:“谨遵主人之命。天地之气,人心之变,皆逃不过‘观微’之眼。气玄定不负所托。”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自信。
丹则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锋利的牙齿,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嗜战的光芒,狼尾兴奋地扫动了一下:“主人放心!丹的鼻子,比草原上最老的猎犬还灵!管他是人是魔,只要沾了不该沾的东西,就休想逃过我的追踪!骨刃早已饥渴难耐了!” 他拍了拍腰间的狰狞骨刃,战意盎然。
女皇玲儿看着丹那野性难驯的模样和毫不掩饰的杀气,又看了看孔衫腰间那柄尚方宝剑,凤眸微眯,忽然伸手掐了孔衫腰间软肉一下,语气带着点酸溜溜的嗔怪:
“哼!夫君这又是派‘眼睛’,又是派‘鼻子’的,还带着‘先斩后奏’的宝剑…阵仗这么大!该不会…到了北境,被哪个热情似火的草原明珠给迷住了眼吧?朕…可不放心!”
孔衫被掐得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随即无奈地转头看向身边这位突然化身“醋坛子”的女皇陛下。他伸手握住她作乱的手,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低声道:
“玲儿多虑了。草原明珠再亮…” 他指尖轻轻拂过她光洁的脸颊,声音低沉而笃定,
“…也亮不过朕的凤眸星辰。”
女皇玲儿的脸颊瞬间染上红霞,方才佯装的醋意被这猝不及防的情话击得粉碎。她娇哼一声,抽回手,却掩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凤眸中波光流转,嗔了他一眼。
气玄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丹则咧着嘴,露出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只是那抖动的狼耳暴露了他强忍的笑意。
孔衫不再多言,对气玄和丹挥了挥手:
“去吧。”
“是!” 两人齐声应道。气玄身形一晃,如同融入清风,眨眼间便消失在繁花绿树之后,无影无踪。丹则对孔衫和女皇再次捶胸一礼,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狼啸般的呼哨,身形化作一道赤红色的残影,几个纵跃便翻过高高的宫墙,消失在宫苑之外,速度之快,如同草原上最迅捷的奔狼。
琉璃亭内,只剩下孔衫与脸颊微红的女皇。孔衫的目光再次投向北方,深邃的眼底,寒芒与柔情交织。北境的棋盘已经布下,只待他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总督”,亲自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