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3章 贪财
“公子，外面天寒，老奴还是先伺候您更衣吧！”
看秦狄穿着单薄，窗户涌入的寒风吹动着他的发丝，范老急忙将大氅拿了过来，披在他的肩上。
“泉城的大军是不是还没有御寒的衣服？这样的天气，不知他们可还受得了吗？”
“公子请放心，老奴在泉城时已经做出了应对之策，抵御严寒问题应该不大。”
范老那低沉而略带沧桑的声音传入了秦狄的耳中。他的话语让秦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之情，忍不住开口问道：“哦？你已经做出了相应对策吗？是什么样的准备？难道泉城还有足够数量的棉衣可供使用不成？”
面对皇帝的追问，范老稍稍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回答道：“鉴于当前局势紧迫，且物资匮乏，老奴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离开泉城时老奴下令，让手下将士们将那些在战场上阵亡的契丹士兵身上的铠甲统统剥取下来，以此作为我军兵士抵御严寒冬日的衣物之用。”
秦狄听后，心中一惊，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明白范老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但这种行为说出去多少有些残暴。至于是否对死者不敬，对秦狄而言就无所谓了。本就是敌人，什么敬不敬的。敬他们，自己的兵士就要挨冻，甚至还会丢了性命。
“此举虽是权宜之计，可终究有些不妥。那些阵亡契丹士兵遗体如何处置的？”秦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
范老如实作答道：“已经派人去通知敌军，让他们自行打扫战场。公子，老奴也知道这并非上策。但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下，为了保住我军兵士的性命，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若不这么做，恐怕不消几日，我军便会有大量兵士冻死冻伤。”
秦狄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也罢，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公子，您醒了！”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映入眼帘。
看到范老正在为秦狄更衣，急忙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过来，一边为他更衣一边继续开口道：“公子，您可算是醒了，那王大虎今日又来了，想要见您。”
秦狄眉头微微轻挑，有些不屑的的说道：“以他的性格和贪念，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让他进来吧！”
穿好衣服的秦狄来到前厅，王大虎已经在此等候。
看到他的身影出现，王大虎急忙起身，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嘴里更是迫不及待地主动说道：“哎呀呀，贤弟啊！你这一觉睡得简直如同天昏地暗一般呐！瞧瞧，从昨晚一直酣眠至今，想来这些日子定是累坏了吧！”
“呵呵，不瞒你说，还真是累啊，费心费神，这些时日没有一天睡个安稳觉啊！”
秦狄倒也并非是在抱怨，既然是演戏，自然要真实一点。
“呵呵，昨日我政务繁忙，也是天黑才回府，还没进门就听李占说狄贤弟回来了，我心中大喜啊，马上就来探望贤弟，没想到我昨夜前来探望，就被挡在了门口，只能今日得闲再来探望贤弟呀！”
他的话中另有深意，秦狄又岂能听不出来，故作吃惊的说道：“王大人昨夜就来了过了？竟有此事，我全然不知，这帮奴才们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说话间秦狄看向范老，范老会意，当即说道：“昨夜王大人前来时公子已经入睡。今日公子刚刚苏醒，老奴还没来得及禀告此事，没想到王大人就到了。”
“今后记住，王大人是我们的贵客，不得怠慢！”秦狄假模假式的训斥了范老两句，随后看向王大虎，接着说道：“真是惭愧啊，让王兄白跑一趟，快请坐，上茶！”
两人落座，舒颜分别为他们奉上茶水，随后静静跪坐在秦狄身后。
王大虎面带微笑的轻轻端起精致茶杯，然后缓缓将杯口凑近嘴边，轻啜了一小口茶水。伴随着这一动作，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仿佛这口茶给他带来了无尽的享受和放松。放下茶杯后他抬手捋了捋胡须，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呵呵，无妨，无妨！你我二人交情深厚，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呢？”
一番简短而亲切的问候之后，王大虎稍稍挺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对方，语气关切地问道：“贤弟此番外出清剿那些可恶的强盗，一路上想必历经艰险吧？不知战况究竟如何呢？是否已经成功剿灭贼寇，还一方安宁？”
言语之中似乎透露出对秦狄的安危很关心，实则就是想知道他得到了多少“战果”！
秦狄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多谢王兄挂念，此次出征虽遇些波折，但幸不辱命，侥幸将北宁附近的那群山贼剿灭，至于北宁百里之外，便是契丹边境，我一个汉人只怕多有不便啊。”
王大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追问道：“如此甚好！只要我北楚境内没有匪盗便好，至于其他地方有没有强盗打劫过往客商，那就与我们无关了。贤弟此行乃是大功一件，愚兄定会上奏国君，为贤弟请功，说不定今后你我二人可要同殿称臣啦...呵呵，不知贤弟可否带回一些战利品？”
秦狄早有准备，微微一笑，道：“不瞒王大人，狄某虽然是去清剿强盗，不过这些人狡猾的很，一些被我的人诛杀，其他人见状不敌，纷纷四处逃窜。说来惭愧啊，至于他们的老巢在哪里，我并没有找到，所谓的收获也仅仅是将他们驱离而已。”
他的话音落下，王大虎的心一沉，一股怒意在脸上稍纵即逝，故作惋惜的摇摇头，叹气道：“唉，真是可惜啊，没有找到那些强盗的老巢，也没有缴获他们截获的金银财宝，这份功劳可是大打折扣啊！”
王大虎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质疑，嘴里的话更是有意无意的在点他。原本还想从他这里分点功劳去国君面前刷刷存在感，顺便分一杯羹。现在看来，这小子是心怀鬼胎，必是想要将那些金银财宝占为己有！
秦狄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却故意将话题转移，大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感觉，说道：“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我只是帮王大人的忙而已，对北楚的朝堂并没有兴趣。”
王大虎暗暗运气，极力克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干笑道：“诶，话可不能这么说。贤弟若是能入朝为官，今后在北宁的生意岂不是更加顺风顺水，这才是关键所在呀！”
“王大人说的是，不过我志不在此。”秦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继续说道：“而且这次围剿也算是小有收获，至少可以保证北宁附近的商路会安全许多。”
王大虎眼中闪过不甘，说道：“贤弟说得可不对啊，如果不能找到那些强盗的老巢，用不了多久这些强盗还会再次聚集，商路岂不是还有隐患。长此以往，塞北诸国的商人们谁还敢到我北宁榷场，贤弟的生意岂不是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秦狄心中暗笑，这王大虎还真是无利不起早。他轻轻放下茶杯，故作无奈的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我前往契丹清剿那些强盗吧。”
王大虎见秦狄不上当，也实在是没辙了，再继续聊下去恐会让他心生不悦。“唉，既然贤弟不愿，那我也不好强求。这么好的机会，可惜，可惜啊！”
“若真有人能剿灭那群盗匪，倒也是大功一件，据我所知，那些强盗这几年打劫客商，积攒了不少财富啊，只是我能力有限，力不从心呐。”秦狄话锋一转，看着王大虎说道。
王大虎眼睛一亮，急忙问道：“难道贤弟有甚好的人选推荐？”
秦狄微笑道：“我哪有什么人选推荐。不过据我所知，他们的财富有几十万两之多。如果王兄有什么心腹的将军，不妨可以好好的谋划谋划。”
王大虎大吃一惊，几十万，那是多少金钱，暗自嘀咕着，脸上浮现出震惊的表情。
“也罢，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王大虎站起身来，拱手道，“今日就不打扰贤弟了，改日再叙。”
“王兄才来不久，为何如此仓促的就要离开呢？今日大雪纷飞，又临近午时，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你我二人小酌几杯。”
“忙啊，实在是忙啊。”摆摆手，继续说道：“昨日国君下达了命令，要筹备御寒物资，现在城内的棉帛布匹是突飞猛涨，贤弟手中若是有这些东西，那可是发大财啦！好了，不多说了，愚兄还要赶紧去处理这些琐事啊！”
见他要走，秦狄倒也没有继续挽留，起身相送到房门前。两人寒暄几句后，王大虎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望着王大虎离去的背影，秦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发笑：“这个傻瓜，还真是容易上当。”
秦狄早就知道王大虎的心思。王大虎心中的贪念欲望已经被成功点燃，欲壑难填，贪念会如泛滥洪水滔滔难遏。而秦狄故意透露盗贼财富的消息，就是为了引王大虎上钩。他知道王大虎贪婪成性，肯定会心动。
来到府门外，王大虎坐上马车后，对自己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上了车。
马车在雪地上缓缓蠕动，王大虎的眼睛看向管家，沉声道：“你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作为一个奴仆，这种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信不信的不重要，自己一旦开了口，以后万一有什么闪失，后果自己也承担不起呀。
“老爷，小的哪有资格讨论这些。您怎么说，小的就怎么做。”
“废物，让你说就说！”
管家的话刚刚说完，当即就引来了王大虎的低声训斥。
被他训斥一声，管家心中虽有不愿，但却不敢说什么，深吸口气道：“老爷，您既然问了，小的就说了，对不对的您别往心里去。”
“废话怎么那么多，再不说将你的嘴缝起来！”
管家闻言，只要硬着头皮说道：“他说话的时候，小人一直暗暗观察着他，看他的神态不像是在说谎。仔细想想也有道理，榷场建立的这两年，被打劫的客商不在少数，金银财宝自然不会少。”
“而且小的仔细打听过了，他们回到北宁时，也并没有带回什么行囊，应该是真的没有找到那些强盗的老巢......”
听着管家自以为是的分析，王大虎竟然还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