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指点叶落烟雨

第四百七十七章 靖宁侯叶升,洪武第四大案?

“那是肯定,咱们这些人以往都是大老粗,在军校之内受过教育之后也都明白,除了开国年间,咱们这些武将勋贵,以后的势头却是越来越不如那些文臣了。”

“谁说不是?

就算咱们大明还要对附近边关开战,可凭借着我大明如今的武力,还有工部那边对军队里面新式装备的更新,这打仗最多也就只是数十个年头而已。

要是不往他们文官队列体系好好地靠拢一下,恐怕没过几代,咱们这些武将勋贵在大明,可就如同前朝那般没落了。”

不得不说,受过了教育的大老粗,一个个仿佛还真是能文能武。

而就连他们这些武校教官也都能有如此见识,那么在教官之中极为出挑的蓝玉、王弼,还有周德兴他们三人,此时对于天下大事、朝政的判断,还有大明未来文武之间的局势,内心就更是了如指掌了。

早操时排好的整齐队列前,副校长徐达刚将定好的三个名额说出,随后一众领导班子就先行离开,身后的教官、学子们暂时先行散去,最后只剩下了以蓝玉、周德兴、王弼他们三人为首的小团体。

六目相对,三个小团体暗流涌动,可在明面上却并没有动刀动枪。

三人可不是只知道莽撞冲撞的大老粗,自然明白,有时候软刀子可比这刀光剑影来得厉害得多。

“王弼,周德兴,你们二人好生厉害,捕鱼儿海之战、大明北伐,还有那倭寇之战,可真被你们二人捡了个大便宜。”

蓝玉龙行虎步,跨步走到了他们二人身前。

王弼见到蓝玉这般张狂姿态,嘴角边露出浅浅一笑,心中亦有着几分傲骨:“要怪也怪不得旁人,捕鱼儿海战役,是副校长奉主帅指令亲自带队前去,本就与我等无关。

而那倭寇一战,也是各凭本事,算不得什么。”

王弼只是说着具体的客观事实。

对于蓝玉的统兵作战能力。

他还是佩服的,不过那是之前旧时代的统兵方式。

听说工部那边新式火铳还有火炮已然开始大量配备军队,到时新式的军队作战技术。

他们大明军校乃至大明年轻一辈之内最出挑的三个武将,谁能够将这军队打仗之法给落实到位,从而推陈出新,做得最好,可还不一定。

见此,周德兴微微抱拳,态度比王弼谦逊许多:“永昌侯之名,在列阵之战时,于我大明众多战役之内早有耳闻,此前久仰多时了。”

这番话下来,蓝玉看着周德兴的目光,明显比看王弼时柔和了许多。

蓝玉冷哼一声,领着他身后的义子蓝平、蓝田等人率先离开,只在原地留下一句狠话:“这铁路局副局长的位置我可不会让给你们两个,大家伙各凭本事。”

见着蓝玉的背影,周德兴苦笑一声:“王兄又何必跟他如此计较。他蓝玉终究是太子府的嫡系。”

“那又如何?”

王弼可不买这一套,眼神中带着几分挑衅,“这天下兵马,谁又不是陛下的嫡系,谁又不是太子府的坚实羽翼?”

王弼目光闪动。

周德兴见了,久久无言,半晌也实在说不出话来。

定远侯王弼在军中也的确被陛下还有太子殿下极为看重,如今也早已成了太子府里面的核心人员了,所以才能够有底气、有资格和蓝玉一较高下。

而他周德兴却是晚了一步,一步晚步步晚,如果今日入不了陛下和太子殿下的眼,只能够在这大明军校之内退居其次、退居二线,继续发光发热了。

离了大明军校,蓝玉朝着富人区那一片新贵的豪华地段前行,一路上风平浪静,无半分异状可言。

他的竞争对手定远侯王弼也好,江夏侯周德兴也罢,还有在这洛阳新都之内的其他那些关系户,也不可能用这种下三滥的肮脏手段去对付他。

回到永昌侯府。

一入府内,管家早已等候多时:“老爷,靖宁侯、普定侯、景川侯,还有前军都督府杨春大人,全都来了府上,正在前厅之内候着您。”

“他们这么多人找本侯所为何事?”

蓝玉眼中泛起一丝疑惑。

这些以往的好友在军中,几乎都是守旧一派,对于大明的实学新政多有抗拒,对军队之内推广而来的各种改革措施,也并没有大力促进其完成新一代的转变,所以对于这些人,尤其是同他有着姻亲关系的靖宁侯叶升。

蓝玉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看不起的。

蓝玉一边思索,脚下步伐并未停下,不多时已是到了前厅之处。

看着这些人,蓝玉表面功夫做得也还算到位:“你们几个大老粗不在府上享受荣华富贵、娇妻美妾,来找我这个大老爷们干嘛?”

蓝玉一开口,好似就已恢复了军队之内那粗犷的性子,但他的内核其实已然改变。

他若不变,身后紧紧抓着他、时不时就打算将他一举超过的定远侯王弼、江夏侯周德兴,还有那些更小一辈的武将们可不会半分怜惜

只不过面对这些老友,这种相处方式才最让人安心。

“当然是为了您这铁路局副局长之位一事而来,我们众人可都是愿意推您担当这副局长之职的。”

靖宁侯叶升在其他侯爷还有那前军都督杨春的催促下,只能选择开口回话。

“那你们打算如何做?”

蓝玉还真来了好奇心。

靖宁侯眼神四下看了看,向面前的蓝玉凑近了些,开始小声说起了他们的法子。

这法子有用但并无大用。

蓝玉听了,对眼前的靖宁侯叶升这个亲戚有了不少好感。

想必今日这一众之人十有八九也都是他集结而来,为的就是助他蓝玉一臂之力。

可惜了,大明实学新政如滚滚洪流袭来,天下都因此而变,军队之内又岂能不变。

面前这些人若也能随之而变,前去大明军校之内进修数月乃至数年,或许日后还能够有兴盛的可能。

而他们提出的办法,无非也就是为他蓝玉造势,让铁路督办之事变得更加平稳顺利,只能说锦上添花,绝不可能是雪中送炭。

念在他们有这份心思,蓝玉陪着众人喝酒。

几巡之后,借着一身的酒气,蓝玉看向面前的靖宁侯叶升:“叶老弟,天下大势如潮如龙,我等凡人怎能改变?

若是再不登上这实学大船,恐怕不用数十年,数年之后,在这洛阳新都、大明天下,勋贵之间的荣辱二字,便会因此发生巨大变化了。

你当真不再继续考虑一下吗?”

靖宁侯叶升听到这话,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借着酒劲说出了他内心的清醒之言:“实学大船,您不也是登上了吗?我这艘小船,借着您的力,随时随地上船也不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在这艘船上占据那么一个小位置而已。

可若这艘大船忽然船毁人亡,我靖宁侯府,便是您的一条后路。”

叶升此刻在酒意之下,将他内心的想法一一说出,细细想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鸡蛋从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凭借他们靖宁侯府和永昌侯府之间的关系。

他的确可以如此行事。

蓝玉一个激灵,酒意褪去大半,清醒过来,眼神如刀般狠狠看了面前的这位亲戚一眼,此前却是他蓝玉小瞧了对方。

这天下人能爬上高位的可真没一个是傻蛋。

蓝玉又将同样的目光在其他这些以往的狐朋狗友侯爷兄弟们的身上扫过,心里面顿时不由地自嘲了一句。

“我蓝玉还真是小看了天下人。”

……

洛阳新都天子脚下,一众勋贵齐聚一堂,这样的事可大可小。

大是因为,有其中年轻一辈之内的领军人物,手中握着不少兵权的永昌侯蓝玉参与其中;小是因为除了永昌侯蓝玉之外,其他的人着实没一个有分量的。

哪怕是那前军都督杨春。

随着胡惟庸案落下,对方虽然没被砍了脑袋,但前军都督手中那正儿八经的权力,也是被压缩到了一个极其可怜的程度,注定不可能成什么大事。

可此时。

借着太子朱标方便的陆羽看着桌上的折子,心中确实不由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古怪。

只因这三五好友,靖宁侯叶升还有其他的普定侯、前军都督杨春,正是他印象之中与蓝玉有所关联的主要成员。

陆羽想着想着,嘴角边隐约掺杂着一份淡淡的笑意。

洪武三大案,空印案、户部侍郎郭桓案,还有胡惟庸案,三大案在这大明洪武年间已然轻描淡写地解决。

如今就连这洪武四大案的蓝玉案,也是开始粉墨登场了吗?

只不过今朝此时此刻的这蓝玉案,看上去登场之后并非是一出好戏,反而不过是蚍蜉撼树般的闹剧而已。

永昌侯蓝玉揭竿而起,恐怕除了这身边的几位亲近之人,天下兵马谁会因他而揭竿而起?

想一想都觉得可笑至极。

“先生何故发笑?”

朱标看到陆羽的笑意,疑惑地问道。

陆羽扑哧一声,笑容满面,说出了他的心声:“若是这位永昌侯蓝玉与靖宁侯叶升还有普定侯以及洛阳新都五军之内前军都督杨春大人共谋造反的话,那一幕一定特别有趣。”

“怎么会?”

听着先生的玩笑之言,朱标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身着长袍,将面前的折子随意放到一边,并没将这件事情太过放在心上,“就算是天塌下来,有我朱标,还有先生您,以及洛阳新都之内的一众国公在。

莫说是他永昌侯蓝玉造反,就算是那些叔叔伯伯哪一个忽然间脑子失了智,想要取我朱家而代之,也要看看如今在这洛阳新都之内的大明兵马答不答应,还有他们麾下的将士们答不答应。”

朱标未将陆羽这番话真的当真。

陆羽也不可能再继续解释,万一被朱老鬼听去了些什么,这岂不是无妄之灾,对于大明国

力而言,又是一场消耗。

大明如今蒸蒸日上,可不能够被这些事情分身乏术。

在这时代洪流的前驱之下,像眼前这样平稳的局面、难得的发展机会,可谓是过一日便少一日,极为难得。

万不能够因为这些事情而就此毁于一旦。

看了面前的纪纲一眼,陆羽并未在这武英殿内多停留,只是又看了一眼本该在这白日坐于那主位之上的朱元璋的位置,此刻却已是空着的。

内心不由得生出阵阵感慨。

“时至今日,陛下的年岁也是变得越发大了,哪怕再怎么硬朗、勤勉,年岁上来终究不是那百岁之龄。”

年轻时更是经历众多暗杀,虽有着晚年及时调理,还有他陆羽的各种养生之法,治标治本将其解决。

可在近段时日,朱元璋的精力几乎可以说是肉眼可见地下降。

再加上大明本就已无太多让他操心之事,一切都在往极好的方向发展。

他也不可避免有了几分松懈之心。

到了此刻,这武英殿内的朝政务基本上全交由朱标一人处理,原本是他们父子二人共同处理政务,如今却是又再次改变。

就连锦衣卫千户纪纲,时不时也将整理的折子不再交由上官毛骧,而是直接交到了太子朱标的面前,无异于朱天子又将天子亲卫锦衣卫一同放权给朱标,显然是打算将这权力一一转交的意图了。

没有再想太多,陆羽离开皇宫。

正准备回国子监好好看看,这段时间内道衍还有一众夫子将他之前所教的数学算术教案在国子监的课堂上发展到了何种程度。

刚到皇宫大门前,一辆马车早已将他拦住。

四周的禁卫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眼睁睁地看着陆羽被这马车的主人强掳掠而去,没有半点动静可言。

要怪就怪这马车的主人,正是大明如今的魏国公徐达。

他陆羽的岳父。

家事他们这些禁卫也实在是管不了,更何况两人的身份还都如此尊贵崇高。

“原来是岳父大人,还有大舅兄。”

看着马车之内,胳膊比自己大腿都要粗的徐达,还有一旁一脸英武之相的大舅兄徐辉祖,陆羽刚才紧绷的身子,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