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物是人非,你我主仆还是兄弟
小鼻涕说话的这一刻!
陆府门房,还有方才送着陆羽出府的大管家,以及其他众多下人的目光一一看来。本文搜:大神看书 免费阅读
似是好奇!
到了今日,府上的老爷同小鼻涕这下人之间的情分还有昔日多少。
“是不是皮痒了?”
陆羽的声音从马车内响起。
随后他一跃而下,来到了小鼻涕的面前,顺手赏了他一个脑崩儿。
小鼻涕捂着微微发红的脑门,面露痛苦之色,小心翼翼地看了陆羽一眼后,这才犹犹豫豫地说:“是管家吩咐的,说是在外人面前这么称呼对老大你不好,还是说现在府里不是原本那个小戏班子了,不能随便乱喊?”
小鼻涕看上去在这大明年间也到了成家立业、该娶媳妇的年龄了,但在陆羽眼里。
他还是跟当年在应天府京城时的那个小乞丐没什么太大区别。
无论是十一二岁的孩子,还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在陆羽的眼里都是孩子。
“有事?”
陆羽笑着问道。
小鼻涕嘿嘿一笑,说:“新都内忽然来了这么多流民,我就想问问老大,能不能让咱们府上先收留一些。
反正府上还缺些下人,要是能给他们一口饭吃,这大冬天的,起码能让他们活下去。”
“念在你还有这份善心的份上,想做就去做。”
陆羽沉默了片刻,随后上了马车。
如今正是上朝的时辰,洛阳新都内惊现流民,今日金銮殿上的朝会,恐怕朱老鬼这家伙又要大发雷霆了。
虽说此次流民并非是在洛阳新都内产生的,但在这年关将近、各地藩王即将回来的关键时候,这些流民势必会造成一定的恶劣影响。
这是不争的客观事实。
陆羽微眯着眼,上了马车,迎着凛冽的寒风,继续赶往金銮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文武百官就陆陆续续进入了面前的金銮殿内。
自从上次吃了苦头,陆羽就学聪明、卖乖了,每次到该进朝会的时辰才匆匆赶来。
反正他又不是专门来上朝会的。
只是时不时地前来特地禀报,以及了解朝堂动向而已。
就算隐约间犯了规矩,礼部那边也不敢给他定罪。
要知道什么叫做大明第三人的含金量,在大明,除了朱老鬼和太子朱标以及他这个学生之外,没有人敢对陆羽大吼大叫。
“踏踏踏”,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全都停下。
金銮殿内,百官安静,无人启奏。
但很快。
站在文官一列的陆羽,依旧能听到朱元璋的咆哮声。
“流民!我大明洪武一朝,如今竟然出现流民!你们这些官员不是说的吗?
如今洪武一朝乃是当朝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天下人人安康,可如今怎么还有这些流民,衣衫褴褛,以子为食,暴毙于风雪之中!
派出去的官员,可曾探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目光中射出一道凶光,威势压向了面前的这些官员,带着极重的压迫感。
经过昨天一天的时间,朝堂上的官员或多或少也该了解了这些流民的来源以及事情发生的情况。
如今,朱元璋的杀性确实比以前少了些。
“回陛下。”
户部尚书徐铎拿着笏板从人群中走出,面无表情地开始说道,“流民出自于距洛阳新都万里之外的安列县以及相邻县城。
入夏之后便有瘟疫迹象,待到冬日,瘟疫爆发。
好在是冬季,瘟疫并未扩散蔓延。
再加上县城内地方官员欺上瞒下,玩忽职守,所以并不知晓这是瘟疫所致。
等到瘟疫全面爆发,才酿成了这等惨剧,实属意外。”
随着户部尚书徐铎的陈述,百官中其他官员这才壮着胆子一一走出。
“陛下,瘟疫当前,应当立即派一众太医前去解救百姓安危,切不容有失!”
“这些流民身上极有可能携带病患,若是不加以控制,恐怕洛阳新都乃至此前接收这些流民的地方,若是再度爆发瘟疫,在这年关将近、未来开春之时,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还请陛下,尽快下旨!”
官员们纷纷出列发声,陆羽能明显感受到,“瘟疫”二字一出,朝堂上的氛围从方才的凝重变成了紧张。
若是洛阳新都真的沦陷,那可是会影响到在场众多官员们的切身利益。
此刻哪怕是陆羽也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这件事可不是小事,甚至有点棘手。
安列县以及靠海的其他县城出现的情况,属于不可抗力。
哪怕大明新政推行下去。
可大明幅员辽阔,五湖四海地域广大,再加上政策推行确实需要时间,所以长期累积下来,出现疏忽,随后爆发出问题,也是完全可
以理解的。
大明这么大的地方,哪年要是不出点事,那才是奇怪。
压下思绪,陆羽继续站在左侧,静静旁听着朝堂上这些官员们对于瘟疫的处理方法。
时至今日。
大明的医学早已推广普及,迈入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瘟疫早已不是绝症。
而且在那些实学官员的努力下,对付瘟疫之法虽依旧面临病毒极易传播的难题,但若是精密控制,再加上投入大量的财力、人力、物力,随着时间推移将其解决,也并非难事。
好在如今是冬季,寒风凛冽,温度降低,病毒的传播速度势必会因此减缓,这为严格控制疫情争取了许多时间,减轻了不少压力。
此事商议完成,朱元璋摆了摆手,朝会结束。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陆羽也不可能临阵脱逃。
跟着太子朱标、朱元璋父子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武英殿内。
一踏入武英殿,陆羽还未开口,如芒刺背的两道目光就率先落在了他的身上。
陆羽苦笑一声,于是开口道:“瘟疫之法,自古有之,到了今日逐渐完善。
方才朝堂上百官的提议也极为周到。”
“但咱相信你定有更周全的法子,不是吗?”
朱元璋反问一句,朱标也投来期待的目光。
陆羽思索了一下,于是开口提出建议,不过是查缺补漏罢了,无非就是隔离传染源、进行药物治疗,随后再加强附近的公共卫生管理等。
朱元璋让身旁的大学士记下,随后将这些措施送往下面负责执行的工部、大理寺、太常寺以及洛阳新都府尹等相关府衙机构。
百姓之事,刻不容缓,不能够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能解决的办法都已经推行下去了。
一时间,武英殿内朱元璋没了处理奏章的心思,心里暗暗发愁。
洛阳新都本应是过年佳节的美好光景,眼下却是火烧眉毛,令人心急如焚。
列安县还有其余几县,难道不知道眼下应将情况层层上报才是明智之举吗?
还有洛阳新都一带的宁远、太平县以及其他郡县的官员,为何对这些流民之事不曾禀报?
若非是户部尚书徐铎、先锋官常森以及麾下锦衣卫的探查,恐怕等到这些流民到了洛阳新都,他才会后知后觉地知晓此事。
从前官员们怕被惩治,可如今新政推行,只要不触犯律法,他朱元璋又怎么可能会草菅人命、随意杀戮?
朱元璋很是不理解。
他皱着眉毛,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的一堆奏章,陷入沉思。
陆羽嗫嚅着嘴唇,思索了一番后,快速答道:“想来应当是为官之道。”
朱标一听此言,面露苦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陆羽一眼。
在朱元璋的催促下,陆羽不再犹豫,将他所猜想的事情缓缓说出:“所谓为官之道,无为才能为官,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也是由于如今大明新政推开,所以洛阳新都一带的这些官员们才会陆陆续续接收流民,不然换作往年,恐怕都会视而不见的。”
“照你这么说,还是咱的错了?”
朱元璋吐着热气,来到陆羽面前,怒视着他。
“当然不是。”
陆羽语气笃定,当场否认,但并没有说出接下来的答案。
社会的风气、当时的政策、朝廷的律法以及世家和百姓平民之间的阶级冲突等综合因素,才导致了当下时局的各种举措以及人心的变化。
若是真要问起是谁的错,或者是哪个阶级的错,本就是不理智的。
社会中所有人物本就是环环相扣,互为联系,互生利弊的。
也就在陆羽、朱元璋、朱标三人在武英殿内商讨国事之时,对于天下众人认为相对较轻的百姓之事,如今在洛阳新都内也在一步步地推进处理。
新都中不知多少权贵世家,早已是磨刀霍霍。
陆羽府上,外院管事小鼻涕亲自派人到了流民众人之前开始招收杂役,那些权贵世家也迅速出手。
只是还没招揽上几人,工部、大理寺、五军都督府便全部倾巢而出,洛阳新都府尹的人马更是全面采取了防疫手段。
先将这些流民进行检测诊断。
若是身体无碍,再将其放入下一个隔离区;若在此期间没有发病症状,之后才会把他们判定为安全人员,随后才能真正进入洛阳新都之内。
工部的实学人员迅速在外面搭起了可以初步进行风险检测的检验棚,在他们的操作下,半日功夫,棚子、床铺等便搭建而成。
当然,洛阳新都内涌出来的流民也同样被妥善安置,双管齐下,这些流民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怨言。
各个府衙机构全部出手,整合在一起的效果十分显著,赈灾粮款发放,开放米粥供流民排队领取。
各种各样的举措之下,流民想要发生骚乱是绝不可能的事。
小鼻涕仗着陆羽府上外院管家的身份,来到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那些流民,双眸浮现出追忆之色。
隐约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头不由得生出一丝庆幸。
幸好昔日,他们在应天府京城中捡到了昏迷过去的陆羽,否则他们这些小乞丐就算是在大明盛世,恐怕终其一生顶多也就是个工匠学徒而已。
这都还是最好的机遇了。
什么成家立业、传承子嗣,跟他们这种出身的人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盛世之下,普通人的日子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该有的磕磕绊绊基本上都不会少。
人生不如意之事终究十之八九,带给他们这些普通人的苦难只会越来越多。
……
心底叹息一声,小鼻涕转身走下城墙,来到人群之内,耳朵微动便听到了其他府上的管家们开口私语。
“幸好没把这些人给招回去,否则万一是个携带瘟疫的,全府上下可就完了。”
“要是再让府上的老爷知道了,咱们这些管家恐怕一个都没什么好下场。”
“那是肯定的,这瘟疫要是传染开来,全府上下一众眷属可没几个能够逃得出去。
就看朝廷这边什么时候能将其解决了。”
随着大明的国力日益增强,盛世之象在洛阳新都的这些人感受最深,大明新政日新月异、气象焕新。
在场的百姓、官员以及那些府上的管家等人,无一人会怀疑朝廷有没有能力解决这种瘟疫,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这时,小鼻涕也收起了心中的感伤,心绪恢复平静,逐渐远去,回到了府上。
他同情外面的那些流民,这是不假,但他更注重府上的安稳。
流民的命是命。
他们府上众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
等到夜渐渐深了,各项检测手段早已落实下来。
不少通过检测的百姓已然重新成功进入洛阳新都。
看着这些人安然无恙,剩下的多数流民,哪怕是在夜色中,也继续排着长龙进行检测。
太医院的太医诊断,大多数百姓只要还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就不可能走到绝路。
哪怕有些人想要闹事,也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进入洛阳新都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怀中嗷嗷待哺的孩子。
孩子是去年八月份生的,到现在已经一岁多了。
要不是遇上这么一场劫难,家里的三亩良田,再加上自己时不时去码头上扛包出卖体力,家里的婆娘靠着新买不久的一架二手纺织机在家里做做针线活,添补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