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指点叶落烟雨

第四百四十六章 南北世家,陆羽当下权势

徐铎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向朱元璋行礼。搜索本文首发: 如文小说网

既拍了朱元璋的马屁,求生欲也还是很强的。

可朱元璋没那么容易对付,这马屁也极容易拍到马腿上。

陆羽这一刻也好奇起来。

倒要看看这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臣,能把今日这事做到什么地步,难不成还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陆羽双手抱臂,就在一旁默默瞧着。

看看徐铎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而下一刻,徐铎的操作,让陆羽再一次认识到了这大明洪武年间,能够在一次次的大案、要案、贪污受贿等官员高死亡率的庙堂之上。

依旧能存活至今且还占据高位的尚书大人的情商和本事,不得不让人叹为观止,心中五体投地,着实佩服。

“陛下。”

徐铎从怀中取出一物,呈上前去。

此物正是记录皇室财政、皇家内库收支的内承运库账簿,上面记载着今年内库所存储的金银、宝钞、珍宝、香料等情况,内库专供皇室开支。

接过账簿,朱元璋一边翻看,一边看了一眼在旁侍候着的云奇。

内承运库作为皇家内库,朱元璋采取双轨制管理。

云奇为内官监,负责内库物资的日常保管与出入登记,直接听命行事,并无独立的调拨权。

加之此前已发生空印案、户部郭淮案,所以内库的管理进一步加强,哪怕是身为朱元璋心腹的云奇,也仅拥有内库的部分权力。

在内库职权梳理案之后,同站在皇室这边的户部尚书徐铎,与云奇两人共同监管内库,以达平衡之道,互为监督。

因此,今日徐铎将内承运库账簿拿出,倒也说得过去。

朱元璋翻看之际,徐铎在旁边进行汇报:“国库收银近三亿两,其余各地方贪腐官员家产以及那豪族士绅的不法资产,皆充入内承运库。

还请陛下明鉴,仔细查看。”

徐铎秉持着忠心,再次开口。

朱元璋快速翻阅,一目十行,最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账本上关于内承运库录入的数额清晰可见,数目虽不算多,但已是一个惊喜,足足有近一千二百万两白银。

与朱元璋方才拨给燕王朱棣、晋王朱棡的两百万两白银相比,不过只是一个零头。

有了这内库的“及时雨”,既不会坏了规矩,又能够维持皇家的体面,彰显朱元璋这位陛下、天子的威严。

可谓一鱼两吃、一石二鸟,再周全不过。

将账簿放到太监云奇手里,朱元璋再看徐铎时,目光温和了许多,大为感慨道:“若奉天殿上皆为徐铎你这般的臣子,大明天下又何愁不能源远流长。”

闻言,陆羽面色古怪,只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好像在某年某月某日,在这武英殿上,朱元璋对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收买人心的套路,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徐铎倒也不见怪,当即在朱元璋面前上演了一出君臣“和美”的好戏:“陛下于元朝乱世中崛起,建立大明一朝,天下得以安定,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四海之内,皆欢呼陛下之名。

微臣有幸入朝为官,唯有竭尽全力,才能报答陛下这般恩情。”

徐铎眼眶微红,几乎要飙出眼泪。

这一番话瞬间将气氛烘托得更加浓烈,把陆羽看得直想鼓掌,心中暗叹,大明洪武一朝竟有这般人才,自己之前居然没发现。

真是不可思议。

看着面前这一幕,陆羽悄悄来到朱标身旁,小声提醒道:“殿下,可要记得亲贤臣、远小人之理。”

闻言,朱标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说道:“先生之话,学生定当谨记。”

朱元璋那边,陆羽干涉不了太多,但朱标作为他的学生、当朝太子殿下,陆羽还是有把握能对其产生一定影响的。

也就在这大明皇宫武英大殿之内,君臣之间看似琴瑟和鸣、弹冠相庆之时,此刻在洛阳新都,五湖四海的地方家族已派出不少合适的代表来到此地。

实际上。

其中一大半是随着此前税银被运入洛阳新都、进行归纳总结统计时,顺带一同前来的。

大明日报上所刊登的实学国债一事,如今虽已过去近两个月,但一直仅在国朝中央洛阳新都内进行发售。

这些家族代表唯有不远千里,奔赴此地,才有机会购买。

一众北方世家豪族倒还好,距离洛阳新都本就不远,大明新政对他们的影响最大。

反观南方世家豪族,因地区偏远,新政之风还未完全刮到他们那里。

而且。

他们早已从北方世家处提前得知消息,从而做了不少规避措施。

所以,此次他们的损失虽仍在承受范围之外,但与北方豪族相比,还能保持冷静,并没有像北方豪族那般。

一到洛阳新都,就迫不及待地打探实学国债的各种消息。

“什么?第一批实学国债已经售卖完了,连那些泥腿子都买了一份?

泥腿子也发达了?”

“别忘了陛下是什么出身,农户可是如今国朝重中之重,万不可随意欺辱。

不过,怎么连那些商户都能大肆购买,这未免有点过分了?”

“那群商户杂种,也配赚这么多钱?”

在北方豪族世家知晓实学国债的内情之后,一个个目瞪口呆,纷纷抱怨起来。

农户购置实学国债的那点份额。

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农户百姓能有多少钱,怎能与他们世家豪族相抗衡。

可栖霞新镇的那些商户,几乎堪称天下商人之翘楚,在洛阳新都所发挥的影响力更是不可小觑。

他们甚至在洛阳新都内成立了洛阳商会,虽然成立仅仅短短数月,但凝聚人心的力量不容小觑,短时间内通过众筹集聚的财富,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商户们资金积累相对薄弱,这既是他们的短处,也是他们的长处。

短处在于无法与世家豪族正面抗衡,长处则是在世家豪族的逼迫下能够团结一心,再加上大明新政的推广,可谓占尽天时地利。

北方豪族红着眼。

在洛阳新都内眼巴巴地盼着第二批国债发行,磨刀霍霍。

而南方豪族这边,几乎清一色都聚集到了如今的工部员外郎孔立坊的府邸。

南孔一脉,虽比不上北孔,隐隐约约失了正统地位,但当年作为正统家族积累的大量财富底子却相当雄厚。

所以在洛阳新都兴建之时。

他们也和其他世家豪族一样,购置了数个宅子。

哪怕当时被黄观狠狠宰了一刀。

他们也不觉得这是损失。

如今洛阳新都地价和租金的走势,也证明了他们当时的投资是正确的。

要是把曾经购置的房产转卖出去,自会有人接盘,前前后后一转手,少说也能赚几万两银子,没人会觉得这是亏本买卖。

当下市场行情大好,所有人都能从中获利,哪怕是卖菜的王婆也能小赚一笔,这就是时代的红利。

尤其是在如今这个时代,大明乃是世界核心,发展最为先进,时代红利更是无人能及,寻常百姓所获得的好处也大大增加。

“清明先生,多日不见了。”

“如今清明先生入朝为官,清正廉洁,已成为工部员外郎。”

“实乃大喜之事,可喜可贺。”

朝堂之上,官员们立场各异,只有寥寥数人站在皇家大明新政改革这一边才能立足。

如今南孔一脉又出清明先生,身居工部员外郎之位,虽说如今风头不比户部、大明银行,但想必日后定不会差。

南方世家之中,南孔一脉隐约有崛起之势,尤其是孔立坊进入工部之后,已隐隐达到南方一流水准。

并非南孔一脉本身有多强大,而是之前的一流世家几乎都在大明新政的冲击下家道中落,实力衰弱,更有甚者被抄家灭族。

在天下家族实力普遍被削弱一半的情况下,矮个子里面拔高个,一流、二流的标准自然与原本大为不同。

所以南孔一脉才有如今这局面。”

“诸位谬赞了,这不过是我分内之事罢了。”

孔立坊微笑着摇头,并没有把面前这些吹捧之言全然当真。

南孔一脉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起色。

他一人肩负着重任,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众人寒暄闲聊片刻,很快就提起了正事。

“土地税收政策大行其道,此番北方虽损失惨重,但我们南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清明先生,可有什么好的法子解决?”

“清明先生,如今南方可全仰仗您了。”

“在我们看来,清明先生比起那所谓的实学先生也毫不逊色。”

话还没说完。

原本和颜悦色、如沐清风般的孔立坊,面色陡然阴沉下来,那名士风流的气质此刻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模样。

张牙舞爪,着实有些恐怖。

“实学圣贤创立实学,推行大明新政,在工部之内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人。

我孔立坊不过是区区一介文人,又怎能与这般圣贤相提并论?

尔这是要加害我南孔一脉吗?”

孔立坊一字一顿,声如利刃,直指人心。

他并非对所有前来的客人冷面相待,而是直接对着方才出言不当的那人,面容怒视。

那人被孔立坊怼得面色苍白,自知失言。

孔立坊面露苦笑,对着其他客人说道:“今日在下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再继续招待各位了。”

孔立坊下了逐客令。

其他客人也只好抱拳告辞

,相约下次再相聚。

渐渐地,众人离开了孔府。

“多嘴多舌的家伙。”

不少家族代表用厌恶的目光看向刚才被孔立坊呵斥的那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南北之间,那位实学圣贤声名远扬,威压当世。”

“哪怕是我们文人、家族子弟,也都对这位实学圣贤心悦诚服,哪有你在背后议论他的资格?”

“李家之人,不可与之结交。”

众多家族中人迅速离去,那李家族人瞬间成了孤家寡人。

而这一切缘由。

不过是因为他提了一句陆羽的坏话,甚至都算不上坏话,只是言语中有几分贬低之意,但其所带来的影响。

却足以让身旁的所有文人脸色大变,甚至让他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我……我怎么会说出这番话,真是失了智了。”

那文人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此刻也是懊悔不已。

反观其他南方家族代表,众人对南孔一脉的孔立坊隐约间更是高看了一眼。

能迅速反应过来,并做出这般举动,假以时日,孔立坊在工部之内必有一席之地,甚至有朝一日成为工部侍郎、真正的朝堂重臣也并非全无可能。

如今的工部侍郎空缺。

原任江西布政使的刘琏,早早便与陆羽这位实学圣贤以及太子殿下朱标有了联系,未来尚书之位可谓板上钉钉。

这空缺下来的侍郎之位,可是个香饽饽。

工部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没人愿意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事情发生的当天。

那李家族人没再有什么举动,而孔立坊却亲自递了一封拜帖到陆羽的府上。

帖子上详细说明了在他孔府内发生的事情,也表达了孔立坊本人的歉意。

此刻,帖子正盛放在徐妙云的手心。

徐妙云仔细看了一遍,轻抿一口清茶,朱唇微启,灵动的眸子望向自家郎君:“老爷,好大的官威。

旁人不过是在背后说了几句坏话,如今人家却要亲自前来赔礼谢罪了。”

见媳妇面带浅浅笑意,陆羽摇头微笑:“你老爷我可没让他这么做。”

陆羽挠挠头,一脸疑惑地开口,“再说了,你家夫君我胸襟有这么狭窄吗?

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如今的老爷怕是已有了昔日韩国公那般长者的风范,丞相之尊,权势滔天,无人能及,百官皆奉承讨好。

天下世家无人敢得罪。

甚至老爷比韩国公的风范还要更甚,毕竟老爷实在太过年轻了。”

徐妙云说道。

“陛下不是那般的人,太子殿下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