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夫妻结拜

众菩萨面面相觑。燃灯古佛若有所思。

“世尊之意是...”

如来目光深远。

“四大部洲,众生善恶不一。北俱芦洲者,虽好杀生,只因糊口;西牛贺洲者,不贪不杀,养气潜灵;东胜神洲者,敬天礼地,心爽气平;唯南赡部洲者,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正所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

文殊菩萨恍然。

“世尊欲将三藏真经传于南赡部洲?”

“善哉。”

如来微笑。

“若能将三藏真经传入南赡部洲,劝化众生向善,此乃天地大善,尔等皆可得大功德。此乃万全之法,诸位意下如何?”

灵山之上,金光万丈。

大雷音寺内,诸佛菩萨分列两侧,却无往日的祥和之气。

如来佛祖端坐莲台,脑后佛轮缓缓旋转,每一道金光中都似有无数经文流转。

“诸位。”

如来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雷音寺为之一震。

“今日召尔等前来,是为南瞻部洲一事。”

文殊菩萨眉头微皱,与身旁的普贤菩萨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跟随如来多年,从未见过佛祖如此直白地谈及信仰争夺。

如来目光扫过众菩萨罗汉,嘴角含笑。

“我西方有《法》《论》《经》三藏真经,共计三十五部,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乃修真之径,正善之门。”

“佛祖。”

阿难尊者忍不住问道。

“您是要将真经传入东土?”

如来颔首。

“正是。天庭已应允传经之事。”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金刚罗汉们面面相觑,几位菩萨更是脸色骤变。

天庭应允?这意味着什么,在场诸佛心知肚明...天道之行已定,圣人旨意难违,西方大兴已成定局!

“佛祖。”

文殊菩萨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发颤。

“东土大唐如今道门昌盛,唐王对佛门态度不明,此事恐怕...”

如来抬手打断。

“正因如此,才要让东土之人自行来取。需让他们苦历千山万水,方知我佛法珍贵。”

莲台下方,众菩萨罗汉窃窃私语。

这哪是传经?分明是要东土求着西方赐法!如此姿态,简直是要将佛门凌驾于道门之上!

观音菩萨站在众菩萨之首,眼中带着异色。

她忽然出列,躬身道。

“弟子愿往东土走一遭。”

如来目光落在观音身上,笑意更深。

“善哉。观音尊者有大慈悲心,正合此任。”

他从袖中取出五件宝物。

锦襕袈裟、九环锡杖,以及三个金箍。

“此去东土,需寻那取经人。这袈裟锡杖可赠予有缘人,三个金箍...”

如来顿了顿。

“若遇神通广大的妖魔,可劝他学好,跟那取经人做个徒弟。若不伏管教,可将此箍戴他头上,自然见肉生根,管教他入我门来。”

观音接过宝物,心中却是一凛。

三个金箍,意味着要收服三个妖魔...如来这是要她为取经人铺路啊!

离开灵山,观音驾云东行。

她本想让座下童子木吒先行探路,谁知到了流沙河畔,却感应不到木吒的气息。

“奇怪...”

观音掐指一算,脸色微变。

“竟被关在九层天牢?林竹这厮,好大的胆子!”

无奈之下,观音只得亲自来到流沙河边。

河水湍急,血浪翻滚,隐约可见河底白骨累累。

她轻挥杨柳枝,河水分开,露出一条通道。

河底洞府前,一个身影静静站立。

那人身高丈二,项下挂着九个骷髅头,却不是想象中蓬头垢面的模样...赤发梳理得不苟,面容平静如古井无波,双目中竟有星辰流转般的深邃。

“卷帘大将?”

观音试探着问道。

那人微微颔首。

“正是在下。菩萨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观音心中诧异。

这卷帘大将怎如此气度?与传闻中因打碎琉璃盏被贬下凡、自暴自弃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暗中运起慧眼,想要看透对方底细。

这一看不要紧,观音心头剧震...卷帘大将体内妖力稀薄得可怜,经脉更是千疮百孔,像是经历过某种可怕的折磨!

“大将在此受罚多年,可曾想过重归正途?”

观音按下心中疑惑,摆出慈悲为怀的姿态。

卷帘大将嘴角微扬。

“菩萨是要渡我?”

“我佛慈悲。”

观音双手合十。

“如今有取经人将往西天求取真经,若大将愿皈依我佛,护持取经人,功成之后,自可脱离苦海。”

出乎意料的是,卷帘大将几乎没有犹豫。

“好。”

观音一怔。

“大将这是...答应了?”

“不然呢?”

卷帘大将反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在此受罚五百年,日日受飞剑穿心之苦。菩萨给我一条生路,我为何不走?”

观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任务要紧。

她取出剃刀。

“既如此,贫僧为你剃度。”

剃刀落下,赤发纷纷扬扬。

卷帘大将...现在该称他为沙悟净了...闭目受戒,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从今日起,你法号悟净,入我沙门,需守五戒...”

观音一边念诵戒律,一边暗中观察。

沙悟净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被贬下凡五百年的罪仙,倒像是...早有准备?

剃度完毕,观音试探道。

“悟净,你可有行李要收拾?”

沙悟净摇头。

“身无长物,唯有这项上骷髅。”

他取下九个骷髅头串成的项链。

“这是前九个取经人的头颅,如今我用不上了。”

观音心头一颤。九个取经人?如来可没提过这事!

“菩萨不必惊讶。”

沙悟净仿佛看透她的心思。

“每过几十年,就有人自称奉了佛祖之命来取经。我受天条约束,只能吃了他们。”

他说得轻描淡写,观音却听得毛骨悚然。

这流沙河,竟成了取经人的埋骨之地!

“阿弥陀佛...”

观音强自镇定。

“前尘往事,既往不咎。你既入我门,当以慈悲为怀。”

沙悟净忽然笑了。

“菩萨放心,我既答应皈依,自会尽心护持取经人。”

他顿了顿。

“只是不知这位取经人,能否走到流沙河?”

这话里有话!观音眯起眼睛。

“你此言何意?”

“没什么。”

沙悟净转身引路。

“菩萨请,我送您过河。”

观音满腹狐疑,却不好再问。

整个收服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顺利得让她心生警惕。

流沙河畔腥风骤起,卷帘大将的笑声撕破长空。

那笑声起初如金铁交鸣,继而化作万鬼同哭,最后竟变成庄严梵唱。

他鎏金宝杖深深插入血沙,九颗骷髅佛珠突然渗出黑血。

“好个无垢无净...”

沙僧五指插入自己胸膛,抓出团跳动黑火。

“当年我在蟠桃会上打碎琉璃盏,怎不见佛祖说无分别?”

黑火中浮现出玉帝冰冷的面容,三十三记天雷鞭的痛楚至今刻在仙骨上。

魔气翻涌成旋涡,一只竖瞳在漩涡中央缓缓睁开。

那瞳孔里倒映着灵山胜境,却每片金瓦都在渗血。

“金蝉子转世十世,你便吃他九世。”

魔眼声音像刮骨钢刀。

“如今倒要护他去西天?”

沙僧突然结莲花印,脑后浮现的功德金轮却泛着墨色。

“大慈悲即是大魔。”

他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獠牙。

“既然要渡,不妨渡个彻底。”

话音未落,九颗骷髅突然齐声尖啸,将黑火吞吃得一干二净。

云端之上,观音玉净瓶里的杨枝无风自动。

菩萨蹙眉望向下界,只见沙僧正虔诚诵经,仿佛方才皆是幻象。”

许是八百里流沙河的怨气太重...”

她捻动佛珠,却摸到颗生着倒刺的珠子...分明是颗未成形的魔种。

高老庄张灯结彩,三千盏红灯笼照得夜空如血。

猪刚鬣穿着大红喜袍,獠牙早被法术隐去,此刻瞧着倒像个魁梧憨厚的庄稼汉。

席间有醉汉起哄。

“新郎官这般神力,莫不是天上星宿下凡?”

“不过是学过些把式。”

猪刚鬣给老丈人斟酒,手腕上的捆仙绳印记隐隐作痛。

高翠兰的嫁衣刺着金线鸳鸯,在他眼中却渐渐化成广寒宫前的桂树影子。

后院厨房突然传来碗碟碎裂声。

猪刚鬣快步赶去,只见个厨娘惊恐地望着地上...打翻的鸡汤里浮着半张嫦娥的脸。

“官人...”

高翠兰从身后环住他。

“可是醉了?”

她指尖划过丈夫后颈,那里有簇永远烧不尽的天火。

观音站在云头,手中净瓶倾斜。

一滴甘露坠向喜堂,却在半空化作三昧真火。”

天蓬元帅...”

菩萨轻笑。

“你当真以为逃得过命数?”

与此同时,流沙河底的沙僧突然抬头,黑色佛光穿透万丈浊水,与那火云遥相呼应。

高家大院张灯结彩,红绸挂满屋檐,喜气洋洋的乐声回荡在整个庄子上空。

猪刚鬣身着大红喜袍,头戴新郎冠,一张圆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时不时地搓着手,眼睛直往内院方向瞟。

“新娘子怎么还不出来?”

他小声嘀咕着,声音里满是期待。

旁边的高家管家笑着安抚。

“姑爷别急,吉时马上就到。小姐正在梳妆打扮呢!”

猪刚鬣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今天特意用法力维持了最英俊的人形,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完全看不出半点猪妖的模样。

自从被贬下凡间,流落到这高老庄,他本只想找个安身之处,却不想遇到了高翠兰,那温婉可人的姑娘竟不嫌弃他的出身,愿意与他结为夫妻。

“我老猪终于要有个家了。”

他心中暗喜,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云端之上,观音菩萨脚踏莲台,冷眼俯视着下方热闹的场景。

她手中玉净瓶微微倾斜,一滴甘露悬在瓶口,迟迟未落。

“这猪刚鬣,倒会享受。”

菩萨冷哼一声。

“被贬下凡不思悔改,反倒贪图起人间安逸来了。”

她目光如电,穿透云层直视猪刚鬣那张喜气洋洋的脸。

“取经大业在即,岂容你在此安享清福?”

菩萨指尖轻弹,一道无形法力悄无声息地穿透云层,直指下方的高家大院。

那法力如丝如缕,凡人不可见,仙家若不细察也难以察觉。

“吉时已到...请新人入场!”

司仪高亢的嗓音响起。

猪刚鬣精神一振,连忙整理衣冠。只见内院门开,高翠兰身着凤冠霞帔,在丫鬟搀扶下缓步而出。

她头戴红盖头,虽看不见面容,但那婀娜身姿已让猪刚鬣看得痴了。

“翠兰...”

他喃喃唤道,眼中满是柔情。

高老坐在高堂之上,看着这对新人,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虽然这女婿来历有些神秘,但为人勤快,力气又大,帮高家干了不少农活,女儿也喜欢,他也就认了这门亲事。

“一拜天地!”

猪刚鬣与高翠兰面向大门,齐齐跪下叩首。

猪刚鬣心中默念。

“多谢老天爷让我遇到翠兰,我老猪今后一定好好待她。”

就在他俯身叩拜的瞬间,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钻入了体内。

他皱了皱眉,以为是喜服太紧勒的,没太在意。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高老,再次跪拜。

猪刚鬣忽然觉得右手有些发痒,他下意识地想去挠,却在抬手时愣住了...他的右手不知何时竟变成了毛茸茸的猪蹄!

“这...这怎么回事?”

他心中大惊,连忙用袖子遮掩,额头渗出冷汗。

他的化形之术从未出过差错,今日怎会突然失效?

高翠兰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隔着盖头轻声问道。

“相公,怎么了?”

“没...没事。”

猪刚鬣强作镇定,勉强笑道。

“就是太高兴了。”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而立,猪刚鬣左手拉住高翠兰的右手,正要行礼。

突然,高翠兰惊叫一声,猛地抽回了手。

“你的手...!”

她声音颤抖,盖头下的脸已经煞白。

猪刚鬣低头一看,心中一片冰凉...不仅右手,现在连左手也变成了猪蹄!更可怕的是,他感到面部肌肉开始扭曲变形,鼻子向前突起,耳朵变大变长...

“不...不要...”

他惊恐地捂住脸,但已经来不及了。

“啊...妖怪!”

一个丫鬟率先尖叫起来,指着猪刚鬣的脸。

整个高堂瞬间炸开了锅。

宾客们惊恐万状,桌椅翻倒,杯盘落地,尖叫声此起彼伏。

猪刚鬣的化形术完全失效,显出了原形...长嘴大耳,黑面短毛,活脱脱一只野猪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