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行走
楚北兮在发着呆，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这一刻，众多的伟力聚于她一身，她能做到的事情很多很多。开天辟地、创生万物……
可是这一刻，她混混沌沌，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似乎一切都没有意义，生命于她而言并无意义。
她的眼神空无而淡漠，似是已经不关心一切，包括她自身。
人生若是行至虚无边缘，要么被虚无淹没，要么矗立于虚无。
当眼泪汪汪的梅侍尊来到近前时，楚北兮空无的眼神不禁有了一丝恍惚。她习惯性地温柔：“小梅，是谁欺负你了？”
梅侍尊心疼得一下子抱住楚北兮：“兮兮姐……”
她呜咽着含糊不清。
楚北兮也似乎用了千百万年的时间，才回应了这个拥抱。她轻轻地拍着梅侍尊的后背，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一切都没有意义。
哭诉了许久，梅侍尊下定决心道：“兮兮姐，我一定要带你去找那个家伙！我知道把你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我们去找他报仇。”
楚北兮的嘴角咧出一个温柔的笑，像是可以画上去的一样。她内心的空无微微泛动着，有一个意识坚定地认为一切都没有意义。
一切都没有意义，她所经历的一切，那个世界所演化的一切，不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罢了。梦醒了就没了，一切都没有意义！
生没有意义，死也没有意义。
梅侍尊抓起楚北兮的手，刚想迈出脚步却不知道往哪儿去。当然，她不能让楚北兮看出她的无所适从，因为现在的楚北兮很脆弱。
梅侍尊不知道现在的楚北兮有着怎样的伟力，她只知道楚北兮的自我很脆弱。失去了这点微薄的自我，楚北兮会变成什么样子，梅侍尊不知道。但那一定不是她想要的。
或许那个躯壳或许那张面孔可以有千千万万个名字，但是她的兮兮姐只有一个！
梅侍尊不知道自己明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下定了什么样的决心。她拉着楚北兮向前走去，周围只是不变的虚无，这样的行走是没有意义的。
只靠行走，周围的虚无依旧还是不变的。这里似乎便是传说中的永恒之境，时空在此凝结。
梅侍尊不管这些，不管有没有变化，不管有没有意义，她就要拉着楚北兮往前走。她很倔强，她也不是没有私心的。她觉得如果有一天她神君忘了又或者她忘了神君，那么她一定会这样往前走着。一直走一直走……
身后，楚北兮轻轻地呼唤着梅侍尊。她感受到了梅侍尊手心里的温度，那是倔强的温度。但是前方什么都没有，四周依旧是不变的虚无。
楚北兮不知道梅侍尊要做些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没有意义。
走着走着，想着就算没有意义，也陪着这任性的小家伙一起走吧。渐渐地，楚北兮的双脚自如地行走起来，她不再让梅侍尊拖拽着，而是与她并肩。
看着梅侍尊坚忍而倔强的侧脸，有些苦大仇深的模样。楚北兮也不知怎地，轻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揉了揉梅侍尊的脑袋，好似这个虚无都亮起了些许光彩。
走着走着，楚北兮也觉得这样太没有意思了。满眼的虚无枯乏无味，这世间该有光该有漫天星辰的。
这世界有了光有了满天的星辰！
好像一步跨越了某一道界限，楚北兮一步从虚无中来到了一条古道上。
那古道上山风如昨，那星斗下层林如火！那少年问她，是否喜欢红？是否喜欢枫？
梅侍尊就走在她的身侧，走在虚无里。而楚北兮却在她身侧走入了一条枫林下的月夜古道。
片片枫叶在风中打着旋落下，她侧头看向一旁的梅侍尊。这是……
这是出林山，北境王城外的那一片出林山。出林山里有不少楚北兮的秘密基地，出林山里有着北境军营，出林山里有一座废弃神庙，她遇见过一个人……
楚北兮伸出手，想要触摸这片幻境一般的出林山。都是没有意义的梦啊。
月夜下的古道延伸，出林山深处多出了一片空地。空地的石桌旁坐着两人，其中一人她认识，正是她自己！
“楚北兮”朝着这条古道看了一眼，然后缓缓将一块玉佩推到了对面。那是楚北兮很熟悉的玉佩，是她在梦里捏石为玉的手段。不同的是，那块玉佩“楚北兮三字连成一体。
接着两人说些什么，虽然间隔不远，虽然拥有难测伟力，楚北兮听得一点也不真切。她只听到了一个名字，“叶剑”！
楚北兮浑身一震，她猛然觉察到自己在梦里的经历缺了好些空白的轮廓。那些轮廓依稀都能拼出一个人的模样。
石桌对面的人收下了玉佩，朝着“楚北兮”的身侧看了会儿，然后缓缓点头。
这幻境是楚北兮不曾经历过的梦！！！
转眼间，幻境消散。石桌消失不见，对面的那人也消失不见。只有那个“楚北兮”朝着古道上的楚北兮走来。
楚北兮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用力拉了拉梅侍尊，她知道自己或许将要面对些什么。
然而手上的触感并没有任何的回应，梅侍尊就像是拉着另一个楚北兮在虚无中不倦地前行。
“楚北兮”来到近前，她看了看古道的边缘，然后收回了目光：“还请师尊护佑。”
青蛇出现，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个“楚北兮”。
楚北兮不解地看着头顶的青蛇和对面的自己。师尊认可她！那她就是楚北兮！她是楚北兮，自己又是谁？
“楚北兮”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的目光悠悠，语气释怀了很多。“就算发生了很多事，师尊也不曾放弃我。我知道我让师尊失望了，我最最过意不去的只有这一点。关于其他，我一点也不后悔！”
楚北兮跟着抬头望向头顶的青蛇，眼神中也有愧疚。她也让师尊失望了。
“楚北兮”继续道：“但我还是不甘心！我不想放弃！我求着师尊出手了，就像当年许愿想要一个帮手一样。”
“目前来看，结果不差。”
“我很抱歉，我要在你这里取走点什么了。不过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说罢，“楚北兮”从楚北兮的身体中穿过，又在她身后凭空消失不见。
青蛇低头看着下方眼中失去神采的楚北兮，甩了甩尾巴也消失不见了。
虚无中，梅侍尊依旧在拉着楚北兮不停地行走着，她的眼神再次变得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