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7 章 爱卿?
然后画面一转,是宫宴上遥遥一见,那个身着皇子服制、眉眼清俊却难掩孤高的少年,褚子玉。
他那时怎会觉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藏着能将他拖入地狱的漩涡?
是无数个日夜,他呕心沥血为他培育续命的蛊,调养被暗算中毒后孱弱的身體。
烛火下,褚子玉苍白着脸,握着他的手,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温和与依赖:“词安,若无你,我早已是一抔黄土。”
他信了,竟傻得将一颗心和盘托出,将族中秘不外传的蛊术尽数献上。
是他在阴暗地牢里,为替他铲除政敌,以身饲蛊,忍受万虫噬心之苦,成功后虚弱倒地,抬头却看见他冰冷审视的目光,再无半分温情。
是他价值耗尽那夜,一杯毒酒,一纸构陷他巫蛊咒杀君上的罪状。
他被打入这诏狱最深处,百刑加身,嘶哑着问他为什么。
褚子玉那时已是九五之尊,黄袍加身,居高临下,眼神漠然得像在看一只蝼蚁:“蛊师之流,阴诡秽乱,留着你,终是祸患。”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定要……
最后一点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
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指尖下,那片染血的碎瓷片,闪着冰冷微弱的光。
囚室内,只剩下血滴落地的轻响。
嗒。
嗒。
死寂无声。
林词安猛地抽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却没有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痛楚,只有一股清淡的酒气混着龙涎香萦绕鼻尖。
刺目的光线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
眼前不是阴冷腥臭的囚室,而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舞姬水袖翩跹,两侧席案后端坐的王公贵胄们衣冠楚楚,推杯换盏,笑语喧阗。
是宫宴。
而且,是五年前,褚子玉还是皇子时,那次他为其中毒初愈、皇帝特设的庆功宴!
剧烈的时空错位感让他一阵眩晕,指尖冰凉,下意识地握紧了拳,触到的却不是冰冷的碎瓷片,而是温润的玉筷和微凉的瓷杯。
他僵硬地低头,看见自己一身月白蛊纹锦袍,完整而洁净,手腕光洁,没有任何被绳索勒磨出的恐怖伤口。
身体轻盈,是久违的、未被残酷刑罚摧毁的健康。这不是梦……
“爱卿?”
那道低沉悦耳、刻入骨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与关切,响在近旁。
林词安霍然抬头。
褚子玉就坐在他身侧不远的主位之下,一身皇子常服,眉眼清俊,脸色因不久前的中毒还略显苍白,却更添了几分易碎的清贵之气。
他正微微倾身,手持一只金樽,杯中酒液澄澈,递向林词安。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盛着浅浅的笑意,如同春水映着暖阳,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位礼贤下士、温和仁厚的贤王。
“大佬,黑化值99.999%,真是比24k纯金都金啊。”
6872的声音在褚子玉的脑海当中响起。
早在宫宴开始之前,褚子玉便来到了这个小世界,却没想到剧情还没来得及接收完全。
便被自己这具名义上的母亲——位份不高却因儿子近期“病愈复得圣心”而略有张扬的刘贵人,派内侍急匆匆叫了过去。
偏殿内,熏香袅袅,却压不住刘贵人眉宇间的急切与一丝贪婪。
“玉儿,你如今大好了,陛下也看重,可知你外祖家那个不成器的表兄……”
刘贵人絮絮叨叨,核心不过是为家中惹了麻烦的亲戚求情索要好处,话里话外还暗示他需多多“孝敬”母家,方是孝道。
褚子玉面上维持着温顺聆听,脑中飞速整合着6872刚传输过来的零碎信息。
原主中毒恐与这“慈母”脱不了干系,至少是知情甚至纵容,只为嫁祸皇后所出嫡子,搏一把圣心垂怜。
如今见他“好转得势”,便迫不及待想来摘桃子、攫取利益。
真是……令人作呕。
心底冷笑,面上却适时露出几分虚弱和为难:“母亲,此事需从长计议。
儿子如今虽看似好转,实则内里虚亏,太医嘱咐需静养,实在不宜此时……”
话未说完,刘贵人柳眉倒竖,显然不满他的推诿,声音尖利起来:“怎么?翅膀硬了?忘了是谁拼死生下你,为你筹谋……”
她越说越激动,竟猛地起身,涂着丹蔻的长指甲因挥舞的动作不慎带翻了身旁小几上那盏刚沏好、滚烫的贡眉茶!
“哗啦——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