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决战将起
切尔诺伯格，整合运动临时指挥部。
一向以沉稳着称的浮士德此刻罕见的用右手拍打着桌面，显得有些急躁不安。
他面前的地图上，红色标记不断增加被通信兵增加，这不止代表着整合运动在切尔诺伯格核心城的防线正在接连崩溃，还意味着负责外围防线的梅菲斯特出了大问题。
“伊诺……”浮士德声音沙哑，连续作战让他的嗓子里的源石结晶似乎有扩散的趋势，“连塔露拉大人也……。”
碎骨倚靠在墙边，两把榴弹放在身侧，双手交叉于胸前，黑色的面具破损了一角。
“梅菲斯特的'牧群'几乎全军覆没，三个据点在二十分钟内相继陷落。”
“现在已经有消息在扩散了，来切尔诺伯格找麻烦的，是那位萨卡兹佣兵中数一数二的火巨人王。”
浮士德看向碎骨：“你认为那些流言是真的？”
“我不知道，但那些萨卡兹人说看起来很像火巨人王的手法——”碎骨大步走向地图，指尖点在切尔诺伯格中城区一处红色区域，“这里，两个小队，三十六名战士——全部阵亡。没有一人能逃脱。根据现场痕迹推断，两次战斗一共持续不超过三分钟。”
言外之意也很明显。
双方一个照面就分出了高下，整合运动就算再怎么没用，那也是武装到牙齿的成年人，更何况他们还都被塔露拉的演讲刺激，变得有些狂躁，这样的队伍就算拉到乌萨斯的行伍中也是上好的炮灰，如果对方不是火巨人王那种拥有绝对力量的恐怖存在，怎么可能一个人在三分钟内就覆灭两支小队？
浮士德没说什么，只是看向房间角落——梅菲斯特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膝，就像是回到了两人在矿场里第一次见到塔露拉的时候那样。
弱小，恐惧。
他摇晃着身体，嘴唇不断翕动着同一个词。
“噩梦……噩梦……噩梦……”
浮士德走向梅菲斯特，半跪在他面前：“伊诺……”
然而他还没伸手，梅菲斯特就露出惊慌的神色。
“别杀我，别杀我！”
浮士德听到碎骨啧了一声。
“你冷静点，我是萨沙，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亲眼见到了什么？”
也许是萨沙这个名字让梅菲斯特冷静下来，可当他试图回忆起那个画面的时候，有些溃散的失神瞳孔骤然收缩，接着又他又恢复到那副癫狂的样子，只是机械的摇着头：“火………火焰………从天而降的火焰……不是塔露拉的火………那是………那是………”
他突然抓住浮士德的衣领，力道大得惊人：“她把我的孩子们全部烧掉了！每一个！每一个！连灰都不剩！”
碎骨忍无可忍，上来扯开梅菲斯特抓着浮士德领子的手。
“他疯了。”
“不。”浮士德摇头，他了解这个自己的发小“他很清醒。只是吓破了胆。”
“火焰…火焰会说话…”坐回去的梅菲斯特不知道是因为浮士德的这句话刺激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隐约闪过一抹光泽，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浮士德与碎骨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色。
“你想起来了什么？”碎骨命令道。
梅菲斯特陷入短暂的恍惚，随即开始断断续续地描述：“库兰塔……火焰………她的剑……她的剑……”
他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捂住耳朵：“剑上的火焰在尖叫！在哭泣！在怒吼！那不是普通的火！那是……那是……”
“够了。”碎骨打断了他的歇斯底里，转向浮士德，“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库兰塔？燃烧的剑？尖叫的火焰？这些碎片在浮士德的已知情报中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但好友的遭遇让他充满警惕。
“让所有外出讨债的小队都回来！”
轰隆——
火柱冲天而起，伴随着火柱从黑色建筑群中升起的，还有耀眼的光芒。
“浮士德。”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准备战斗。”
稍早一些的时候。
切尔诺伯格核心城中城区，一处半毁的高楼顶部。
风卷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咽似的声响。
维塔莉娜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臂环抱在胸前，带着几分审视，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趣味，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几步之外的库兰塔人。
临光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她对面，巨大的战锤垂在身侧，锤头杵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
她双手交叠，轻轻搭在锤柄末端，手背上闪耀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芒，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边。
夜色似乎都无法完全吞噬这光芒。
“让我捋捋。”维塔莉娜伸出一根手指“你们有一个叫博士的家伙？被塔露拉的法术的玩意儿给侵蚀了。”她顿了顿，像是在确认自己没记错，“想要结束效果，就只能杀掉她？所以，你来找我帮忙？”
临光微微颔首，动作幅度很小，但很坚定：“沈炎曦小姐判断，需要特殊的手段干预。罗德岛……我们缺少这样的能力。”
维塔莉娜挑了下眉毛，似乎觉得这理由有点意思“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行？万一我也没辙呢？毕竟我连卡西米尔的骑士竞技冠军都没拿到。”
“我知道你刚刚打伤了塔露拉。”
“……啊，被发现了。”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咕哝了一句，随即站直了些，“好吧，虽然我承认，刚刚确实让她吃了点苦头……”
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当然，我会支付一个代价。除了我会与你并肩作战，为你清扫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阻碍，如果最后成功了，临光家将会答应你一个要求。”临光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只要是在临光家能做到的范围内，我会尽力争取。”
维塔莉娜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临光的保证，还是在笑别的什么。
“听起来还挺有诱惑力的。”她起身，朝踱了两步，靴跟碾过碎石发出咔嚓声，打量着这位在卡西米赫赫有名的骑士“你确定要把宝押在我身上？你应该知道我背后的势力。”
“我知道。”临光回答得很快，“可你和那些哥伦比亚人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她的目光越过维塔莉娜，望向核心城更深处，那片被黑暗和火光笼罩的区域。
“时间不多了。”
“行吧。”维塔莉娜耸耸肩，算是答应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或者……嗯，代价比你想象的要大，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她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没问题。”临光握紧了战锤的握柄，手上的光芒似乎更盛了一分。
锤头杵在碎石地上，留下一个浅坑。
维塔莉娜嗤笑一声：“放松点，耀骑士。不过……这么要命的行动，罗德岛就派你一个过来？还是说，你觉得就我们俩人能搞定这烂摊子？”
“我们失去了在切城的所有通讯频道。”临光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在明确情况、建立稳定联系前，不能让更多人贸然进入险境。这是我的决定。”
她并非看不起队友，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深知此行的凶险，她才选择独自承担。
“啧，一个人闯龙潭虎穴？”维塔莉娜踱了两步，靴跟碾碎石子的声音格外清晰，“卡西米尔出来的骑士都这么头……呃，投桃报李，勇往直前？”
好像她也是这样的性格，那没事了。
“我离开卡西米尔之后，便一直为这片大地的感染者寻找出路。”临光抬起头，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异常明亮，“阿米娅告诉我，博士是感染者的希望。哪怕这个希望现在看起来非常渺茫，甚至可能稍纵即逝，但我愿意为了那个或许存在的美好未来，拼尽全力。”
她向前迈了一步，两人距离更近，战锤上的光芒似乎映亮了维塔莉娜的侧脸。
“那你比我伟大……”维塔莉娜笑了笑，她选择和塔露拉死磕，除开莱茵生命的任务外，就是为了自己弟弟。
“所以，我们在这里是等什么人吗？”
维塔莉娜动作一顿，侧过头看着临光，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了些，过了一两秒才重新挂上笑容，只是那笑意没抵达眼底。
“……猜得不错。”她没否认，目光转向核心城那座若隐若现的控制塔，“我的法术在确定塔露拉的具体位置，好给整合运动致命一击……”
说着说着，一点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火星自核心城那高耸入云的控制塔顶端倏地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
维塔莉娜一直留意着那个方向，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没逃过她的眼睛。
她嘴角那点漫不经心的弧度加深了些，像是终于等到了猎物露出破绽的信号。
“抓到你了。”
她转过身，靴跟在碎石上轻轻一碾，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目光落在临光身上。
“好了，该我们动身了，耀骑士。”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啊，对了，如果你不太习惯这个……嗯，有点闪瞎眼的称号，我也可以直接叫你临光。玛嘉烈？听起来好像更亲近点？”
临光握着战锤的手紧了紧，锤头上萦绕的光芒似乎随之波动了一下，但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不，耀骑士就很好。”她抬眼看向维塔莉娜，金色的瞳孔在夜色里仿佛燃烧着。
“行吧，随你。”
临光没有接话，只是将战锤微微提起，锤头脱离了地面，悬在半空，周身的光芒凝聚，蓄势待发。
“我会成为你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