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河131
六六晚上回来都睡着了,玩了一天玩累了。
明儿周末,四爷和桐桐今晚在家住,金举人把孩子送回来,这孩子怀里抱着一串手串,手串上的檀木珠那么大,盘的都发亮了。这玩意还是古董,该是明朝的东西。
桐桐给孩子盖的时候才从她怀里扒拉出来,“这是老先生常佩戴的,怎么给孩子带回来了。”
“给了就让孩子玩吧。”
“这是古董。”
“肯定是古董!古董咋了?”金举人不以为意,“给了就叫玩吧。”
“爸,这个是镇静安神的!老先生肯定是有焦虑失眠的症状,这是缓解焦虑,改善睡眠的。”
“行!回头我问问!但特意给了,必是还有备用的。”金举人就说,“先拿着!他喜欢谁,就怕谁不接纳他给的好处,拿着吧。”
行!那就先拿着。
孩子睡的呼呼呼的,脱衣服不管怎么摆弄都不醒。
早起一睁眼,穿个小兜兜小裤衩就被窝里爬出来,“去找太爷!”
四爷伸手把孩子赛到被窝:“找太爷干什么?”
“没拼完。”
“啥没拼完?”
“积木!我的积木没拼完。”六六在被窝里跟个大虫子似得蛄蛹着,“我今天拼完!”
可别去了!那么大年岁了,偶尔带一下孩子挺新鲜,天天的带可受不了。
当爸的问说:“咱们上周下的棋还没下完呢!不下了?不是等爸爸过周末么?咱俩先下棋!今儿得去姥姥家了,不去了?”
“那我的积木怎么办?”
“改天再去!”四爷说着,就起床,把孩子先抱出去:“让妈妈休息!妈妈难得睡个懒觉。”
桐桐睁开一只眼,翻身又睡去了。
今天是得回林家,桐桐之前跟林樱打了个国际长途,问她在M国知道不知道这个金氏集团,不管知道多少,把能收集到的消息都给寄送回来。
寄送太慢了,隔了几天林樱说有人回国,给捎带回来了。
本来周末就回林家,这个周更特殊,得去的。
桐桐起来的时候,这爷俩都收拾好了。茶几上摆着棋盘,四爷一边看报纸,一边跟孩子下棋。
六六是有些数学天赋的,她马上四岁了,大部分这么大的孩子在数数,从一数到一百,能算点简单的加减就得夸了。
可这孩子并不是,她最开始是拿着妈妈给画的画本学数字,学加减,然后看画本上池塘里有十只鸭子,游走了两只还剩下八只。
一边学这个,一边扔下画本就跟着奶奶去楼下买菜开始学的。
买个黄瓜,三分一斤,四斤一毛二,半斤一分五,卖菜的老乡说给一毛三就行。
再买个茄子,那边有卖豆角的,再买个豆角,出去买个肉。
一进门,王竹兰就开始算账,这个花了几毛,那个花了几毛,一共花了多少钱。
她听着算着就慢慢会了。但这其实没什么的,四爷和桐桐察觉了,她该是对数字敏感。于是,一般周末给孩子说的都是《九章算术》,从里面挑拣着说。
题干读不懂没关系,把这道题可以给画下来。用图画的形式表述,叫她跟着一起画。一边玩一边学,学到啥程度都行。
炫耀……那倒是大可不必,孩子成长的过程漫长,不需要给她压力。
两人并不着急给孩子教很多,使劲的填鸭,就是又侧重但不过分。
早起跟爸爸下棋,她一步一步走的都是之前她爸用过的路数。这也没有不对,学都是从模仿开始的!她其实想看她用这个办法,她爸爸会怎么下,为啥要那么下。
所以,跟小孩下棋得有耐心,她很慢很慢,跟个小蜗牛似得。但她能坐住。
爷俩起来去外面买的早饭吧,桌上是给她留的,有油条,有豆腐脑。
桐桐进进出出洗漱,跟四爷说着话,这孩子能一直盯着棋盘,半点都不受打搅,就特别的专注。
感觉桐桐吃完了,这一收拾就能走了。四爷就开始收网子,两三步,输了,下不了了。
四爷盯着看这孩子的表情,人家嘴一瘪,也不哭,一点一点的先收她的棋子,然后就扑过来把头埋在自己怀里哼哼,屁股一扭一扭的。
金家的事没瞒着林家,家里人是不会出去瞎说的。
这事还挺曲折的,谁能想到呢?
对金家的事,林家不予置评,但是需要什么帮助,那肯定也是义不容辞的。
林樱叫人捎回来的东西,人家给了林暮秋了。林暮秋存在书房里,见两人来了,这才把东西递过去。
牛皮纸封还没拆封,桐桐接过来打开了,分了一半给四爷,两人交换着看完了。
看完什么感觉呢?跟想想的差不多。
金正道是次子,金正雅是小女儿。
可从金正儒母亲的做派看,她是个很传统的人。与之相比,金正儒的父亲便是开明,也只是开明在叫子女读新式学堂,但对其他的东西,依旧是传统的。
就比如,嫡长子的位置最重!那与之相比,他们也从不认为女儿有继承权。
既然如此,那么,金正雅这个守寡之后,带着孩子回来的人,必然是能得到的最小。要不是老一辈注重姓氏,她不会在丧夫之后,把孩子的姓改回金。
也因为,金正雅的一双子女,金怀恩和金怀真在公司的地位和所占份额,远不如金正道一房。
金怀恩今年才四十三,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金怀珍名校毕业,四十岁而未婚,在金融圈还颇有名声。
林樱在这资料旁边补充说:大约十年前,听闻报纸上报到过,金怀恩曾追求过金家养女,金正儒打怒,舅甥为此几乎反目。而今依旧有这样的流言,倒是不知真假。
桐桐沉吟:金怀恩想娶金东云!
这么做当然也无可厚非,这不是看上了金东云,而是想通过金东云叫金正儒偏向他。相当于想通过联姻,获得更多的利益,从而打败金正道一房。
而金正儒当然会生气,这得是什么样的朋友,他才能代履父职,好好的将朋友的女儿当女儿养大。
为了利益,自家人斗就算了,明知道他膝下只一养女,还这么算计。岂能不动怒?
这算计的不是金东云,是金正儒。
金正道这一房,在金正儒没子女的情况下,他这一房占据天然优势。他的儿子,金怀国和金怀祖都是五十来岁,兄弟俩年岁只间隔两岁。
飞机在机场徘徊,而后缓缓降落。这是一架包机,飞机上下来二十多工作人员,外事部门的人在机场等着迎接。金怀国整理了整理衣服,这才扶了老父亲皱眉下飞机:“爸,您慢点。”
金正道‘嗯’了一声,脸上多了几分怅然:“回来了!回来了!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回来。”
舱门打开,风吹了进来。
金怀国用帕子捂住口鼻,缓了缓,这才问说:“您还行吗?”
“不要哪般作态,你大伯不喜欢!”金正道一边往下走,一边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回来了,我有什么不行的。我生在这儿,长在这儿……”
“是!您说的对。”金怀国将手帕收起来。
下去之后,客气的与杨助理和迎接的人员寒暄。等上了车,金怀国才说杨助理,“仪式什么时候举行?后天能飞回去吗?”
“迁坟仪式很重要,提前准备的很多,之前已经说过了,从沐浴斋戒开始,需得七日!要想走,至少得在十日之后。”
“十日?公司怎么办?”
杨助理说,“怀珍理事留在M国,公司的事她处理。”您不是说她只是金家的外甥女吗?迁坟她来不来都行吧?
金怀国看着车窗外老旧低矮的建筑,看着骑着自行车穿着还带着补丁的人群,便收回了视线,这里像是倒退了一百年。
金老三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找了以前的老兄弟拍这些照片。
他发现这两房的人都是陆陆续续到的。除非年纪特别大的,需要子女照顾的,其他不管是中年还是青年,他们都不跟别人共坐一架飞机,共乘一辆车。
本来以为一架飞机都能都的,结果光是来人就陆陆续续的持续了三天。
有人直飞过来,有人绕道港城然后再飞回来。
等人基本都到了,老三才召集家里人开会:都认一认谁是谁。
他说这些人的排场,“我可算是知道什么叫豪富了。”
四爷就点着这些照片:“所以,以后也记住,别往一辆车上凑,要走也要分开!否则一出事,就都完了。”
一家子:“……”怕人谋财害命?
所以,住在同一个酒店,这叫金怀国特别的不安!哪怕酒店最上面三层都是自家的人,可还是觉得不太好。
他起身去敲大伯的门:“大伯,是我。”
金正儒在做广播体操,是跟长福和百福学的。本来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节奏中,舒展的还挺愉快,这一打搅就不高兴了。
助理关了录音机,看向老先生。
金正儒擦了头上的汗,点了点头。然后去摇椅上坐了,拉了毯子盖住腿,而后就闭目养神,若是忽略因为运动红润的脸庞,那是跟以前并无不同。
金怀国进来了,看着大伯还是原来的样子,就轻手轻脚的走过来了:“大伯。”
金正儒掀开眼睑,‘嗯’了一声,“有事。”
“大伯!都住在一个酒店,是不是不太好。”
“治安你可以放心。”
金怀国坐到边上,问说,“大伯,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心心念念都是过继的事,您看,这次迁坟,为了爷爷奶奶能安心,是不是能把这件事敲定。”
过继?
金正儒:“……”他叹气,“怀国,M国的法律认过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