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轮回的道，再现人间
“他这是要睡多久？”
宫装女子的美眸含情，紧盯着被蓝色花海覆盖住的身影，很是担心里面的人安危。
半年的时光，足以让蓝色的花朵，长满了这处坟包的每一个角落。
那道熟悉的身影，都被蓝色的花海给掩去了踪迹。
看不到半点儿影子。
仿佛世间只剩下一大群随风摇曳的花朵，在轻轻起舞，花香四溢。
“老夫也不知道”
“到了他这个境界的强者，一次顿悟，一次修行，很可能便是数十年之久。”
“这个领域的强者，已经超出了咱们下界的范畴”
“哪怕是强如老夫，和他一比，也有着不小的差距.”
监察古镜晃动镜身，镜面对准洛言的道躯，想要把他的身形给映照出来，观察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惜，祂只映照出一团氤氲的能量光，既刺目又朦胧，气机诡异，带着一种岁月的力量。
除此之外，监察古镜连半点儿人类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明明近在咫尺，却恍若无物
监察古镜心中的震撼，属实是难以言表。
着实是太惊人了，仅仅才过去两百余年而已，曾经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就成长到了连祂都看不穿的地步。
其修行引发的幻象，监察古镜都窥视的资格都没有，这还是人族？
确定不是什么天生神明？
“老夫后悔了啊！”
“若是那一次，我能成为这家伙的护道之宝，或许今后也不是没有可能，蜕变成真正的仙器！”
监察古镜的镜身震颤，平生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情绪，在心间弥漫。
若是两百年前，祂能够再果决一点儿，选择在这个小辈身上随便下点儿注。
恐怕今天的祂，便有了收获往日旧情的资格，不说朝着更高领域蜕变。
但被祭炼一番，被这个青衣后辈指点未来的修行道路，也是决然不会有丝毫问题的。毕竟强者为先，达者为师嘛！
再加上监察古镜是器灵之身，活的时间长了，自然就对人族有了更深的了解。
除去羁绊，旧情，因果关系以外。
那些修行越快的人族，其身上还会凝聚出一种，名为大道之运的东西。
一旦俱备了大道之运，该生灵受天地钟爱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被天道所关注的时间也就越长。
修行起来，自然一日千里！
世俗王朝中，有一句话，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放在这里，也是极为的恰当。
若监察古镜早一点在这个青衣后辈的身上下注，这便养成了彼此之间的恩怨羁绊，双方的命运轨迹，便会在一定程度上重合。
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只要这个青衣后辈的修为境界越高，今后的监察古镜蜕变成真正的仙器，也就愈加充满了可能性！
毕竟以区区两百载的岁月，就修行到超越化神境的境界，这样的例子，放在整个人族诸天古史，都不会有几个。
这样的人，只要不中途夭折，不说证道成仙，但走到人间界的极致，应该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监察古镜自身的蜕变，哪怕不用祂开口，那个青衣后辈都会上赶着帮忙。
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是现在
监察古镜看着那处坟茔面前的变化，内心的思绪复杂。
可惜了啊，祂错过了一次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啊.
转眼间，又是半年时间过去，后山坟包的变化更大了，天地灵气被梳理了一遍，形成了一处上品灵地，堪比灵气之树。
最特别的是，那些长满坟茔四周的蓝色花朵，均结出了一粒粒黑色的果实。
黑色的果实很晶莹，透着幽光，如一颗颗宝珠，在闪闪发亮。
仔细看去，还能感受到那些黑色果实中，散发出的一股浩荡，沧桑，崩溃的气息。
“前辈，这是什么？”
“我怎么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流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很多的东西都记不起来了？”
宫装女子一步不离，就驻守在不远处，守候在此。她不想离开洛言太远，只想一直陪伴着他。
宫装女子在那些黑色的果实中，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父亲母亲均在，爷爷的脸上也满是开怀笑意。
她还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外出历练，在大荒中迷路，而后害怕的哭了起来的样子。
似乎仅在一瞬间，她便忆起了从前，陷入了一种对过往记忆的循环。
“老夫也不知道”
监察古镜回应，祂对此也感到一片茫然，因为在那些黑色种子反射出来的莹光中，祂也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一位上界真修传下灵镜炼制法，后经五行观多位化神境修士通力合作，一代代的炼制，最终才成就了祂自己
黑色的种子里，似乎在演化祂的过去？
这到底是什么神通法则，居然如此诡异，旁人不过是看了一眼，便能将其过往的经历给映照出来？
这是何等的可怕，几乎等同于神明在世！
“莫非，这真的是轮回一道？”
监察古镜喃喃，对此感到很不可置信，祂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波动，自身像是陷入了一个时间回廊当中。
从数万年前到几千年前，再到现在，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这很像是一种过往事迹重演？
“不会真的是轮回吧.”
监察古镜震惊，祂的镜面放光，对准一枚黑色的果实进行映照。
紧接着，祂便看到了那枚黑色果实的内部，散发出一缕浩荡，沧桑的气机，正在拉着祂往里面沉沦。
监察古镜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带着宫装女子远离，并开口道：
“这里的气机越来越诡异了，连站在一旁观看都会遭到牵联，咱们还是离远点儿好。”
此时的监察古镜很笃定，这种玄妙的气机，大概率就是轮回一道无疑，让他感到震惊的同时，心绪又变得无比复杂。
要知道，哪怕是上界的仙品古镜，也顶多只能做到回溯过往，而非轮回往复。
但是现在，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正在一点点的颠覆祂的世界观。
不是真正的仙神，只是一个简单的人族出身，就能参悟轮回吗？
这怎么可能？一同离去的还有那位中年女修，此时的她终于想了起来，那位神秘的青衣前辈，就是祖母逝去前，挂在房间里的那幅画中人物。
中年女修取出画轴，里面画着一位气质温和，眼神平淡，却包藏星河的青年。
真的是一模一样，这是祖母那个时代的旧人！
想到这里，中年女修的脸上也露出一缕激动之色，祖母的旧人来临，那就是她的长辈。
长辈来访，怎么也得给她留下一点儿恩惠吧？
比如说百十瓶丹药，法宝啥的.
思虑到此，中年女修十分有眼力见的跟在宫装女修的身后，不远离，也不过于靠近。
因为以她的观察，这位前辈很有可能是自己祖母的情敌。
面对着这样的大前辈，中年女修是得小心一点儿。
“奇怪了，不是说唯有经历过生死，在死亡中沉沦，才算是轮回一道的入门吗？”
“怎么这家伙只是睡了一觉，就可以领悟这样的浩大法则？”
监察古镜对此很是不解，祂在五行观中存在了很多年，几乎跟随着苍梧界的演变而存在。
因此，世间的许多隐秘传闻，祂都有过了解。
在无数年前，久到监察古镜才诞生不久，彼时的五行观疆域，多是一片荒芜。
那时，大荒中曾昙花一现过，一位名为轮回老人的传承。
其中，有一式名为《六道轮回拳》的经文残卷传了出来，被一位叛离了五行观的少年所得到。
此拳一经打出，瞬间可引动生与死的循环之力，还可直击生灵的神魂，使其强制遁入轮回。
监察古镜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曾经的五行观门人，便遭遇了那位判宗少年的袭杀。
一位只有金丹境的少年，施展那门《六道轮回拳》残经，居然把五行观的化神境修士，给打得魂飞魄散！
最后若不是五行观的强者中，有人祭出了《五色神光》这门镇教宝术加以抗衡，说不定那时的五行观，会被一个只有金丹境的少年给打穿。
这是何等的荒谬？
仅凭一卷残经，便能跨越两个大境界对敌，简直跟做梦似的。
监察古镜想起来了，那位少年的拳锋气机，和眼前的气息十分相像。
两者之间的气机，仿佛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洛言此时的道躯已经消失，或者说是融于这片天地，唯有下方的石碑在发光，散发出一股既氤氲又柔和的道光。
道光掺杂着一缕诡异的波动，带有玄妙天机，释放出阵阵吸力，在卷着四周的生灵，似要把他们带走。
庆幸的是，监察古镜早就察觉到了危险，带着宫装女子先一步离开，才没有出现任何人的伤亡。
恍惚间，洛言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面前的蓝色蝴蝶，变成了一位双腿修长，性情温润的明媚女子。
在梦中，洛言没有去到上界，而是选择留在了五行观。
他在此成了一个家。
有蓝师姐成了一个家。
两人相依相偎，相敬如宾，生活中充满了温馨与爱意。
后来，一场对外战争的爆发，使得蓝师姐被伤及了根本，神魂有缺。
此后的数年时间里，洛言眼睁睁的看着蓝师姐，一点点的衰老。
从一位妙龄款款的深情女子，到最后的满头白发，成了一个风烛残喘的老人。
最终，红颜逝去，成为了一堆枯骨。
化作了尘土一捧。
自那以后，洛言就疯了，始终沉浸在爱人逝去的记忆里。
他也开始反复的做那个梦，与蓝师姐成亲，然后大战伊始，蓝师姐受伤濒死
这是一个循环的梦境，在洛言的脑海中往复，仿佛成了一个首尾相连的圆环。
死亡后是新生，新生后是劫难的降临
虽是一段梦境，却好似经历了千百世轮回那么久，时间无比久远，久远到洛言的思维都要腐朽，枯竭了。
庆幸的是，梦终于醒了，洛言也从睡梦中挣脱了出来。
他的身形再次出现在石碑前，虽有些朦胧，但却真实存在。
洛言看着眼前的碑文，他的眼神露出一片空洞，神魂恍若无物，似成了一具活死人。
仿佛时间过去了好几个世纪之久，促使洛言忘记了很多东西，整个人的神智都变得不清了。
只是呆呆的站在石碑前，身形恍惚。
看着熟悉的身影出现，宫装女子很是激动，想要立即飞奔过去，却又担心惊扰了他的修行。只能站在远处翘首以盼，美目中流转着关切的湿润之意。
此刻，发生在洛言身上的变化还没有结束，有无数道刺眼的霞光盈聚，自他的心间诞生。
在这当中，有一缕灰芒最为显眼。
灰芒在急剧扩散，且颜色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浓郁，转眼间便布满了洛言的全身。
那股轮回的波动更盛了。
即便是站在远处，监察古镜都有种灵识恍惚，思维模糊的冲动。
越是观察，越有种失去记忆，堕入轮回的感觉。
于是监察古镜只能再次带着宫装女子两人远离，彻底远离这片地界，退到数十里开外。
不敢再靠近此地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洛言终于从睡梦中醒来，他看见身上沾满的灰气，目光中闪过一丝迷惑。
“这是.什么.”
“这就是天道轮回吗？”
洛言轻喃，他的声音很迟钝，像是一个行将腐朽的老人，唯有眼神中还闪着烁烁的光芒。
洛言张口一吸，便把那些诡异的灰气给吸进体内。
随后，他再一指点出。
那只翩翩的蓝色斑蝶被点中，身上涌出一股奇异的力量，而后蓝蝶开始了蜕变，变成了一道蓝色的倩影。
“洛师弟，紫儿还好吗？”
一道迫切的询问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滴泪水淌下。
逝人远逝，如今却好似复活，再现人间。
‘啪！’
这滴泪水慢慢的滴落，打在了地面，响起了一声清脆声。
如此悦耳的声音，好似一滴水滴滴落深潭，降临在洛言的心海当中，他眼中的迷茫消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