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2章 歧途与无解
死亡神域之中无日无夜，荒芜无比，只有浓郁的死亡气息。
被拉进神域的众人，在其中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不需要吃喝，不需休息，在这里无法修炼，也无法离开。
这样的日子，持续久了，简直如同置身牢狱。
不……可能比起牢狱还要难以忍受。
时间长了，几乎会让人发疯。
很快便有人不满。
但他们的不满也无处发泄，一个个在神域之中无意义的徘徊，充斥怨愤。
而仙道联盟众人都有责任在身，无暇顾及。
渐渐的，有些人无法忍受，将这种怨愤发泄在自己或者别人身上。
因为一点小事便大打出手，互相厮杀。
有厮杀就有死伤。
也有人自己忍受不了，选择了自杀。
但是很快，他们就再次睁开眼睛，绝望的发现，在死亡神域中，他们不会死。
因为他们的死，被黑神无限期延压下了。
此时他们才醒悟。
这里不是救命之地。
而是炼狱。
他们不会死，但也绝不能说是活着。
醒悟了这一点的人们彻底崩溃了。
等到黑神察觉到异样，进入自己的神域之时，所看到的就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无数生灵疯狂互相杀戮撕咬，有些人则是一遍遍的自杀，血色染红了整个神域。
“你们在干什么！”
黑神的怒吼声传遍神域。
众人停下手来。
在看到黑神的那一刻，无处发泄的怨愤和绝望终于爆发出来。
“都是你！”
一位人族道人怒吼。
“你把我们变成什么样子了！”
黑神惊呆了。
看着面目狰狞的道人，他一阵恍然。
他记得这个道人，是一位仙君的弟子，曾经和他把酒言欢，拍着他的肩膀说多亏有他在。
“你在说什么？”
黑神喃喃道：“是我救了你们啊！”
“不是我，你们早就死了啊！”
“那你让我们去死呀！！”
尖利愤恨的声音响起，来自一名青衣女修。
黑神也记得她，她有青鸾一族的血统，曾经被黑神救下，红着脸对黑神说谢谢。
那张美丽的泛红的脸庞，此刻却狰狞扭曲，充满怨毒。
“我们已经死了！”
“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死！”
她尖叫着冲过来，想要攻击黑神，黑神一个意念，便让她动弹不得。
但她仍然在尖叫。
“为什么把我们变成这样！”
“让我们去死不好么？”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都是你！”
她的举动仿佛是点燃了引子，所有人都尖叫，嘶吼着朝着黑神冲了过来。
“杀了他！”
“杀了他我们就能死了！”
无数张熟悉的面孔，此刻化作恶鬼，要将黑神撕成碎片。
在神域中，他们不可能伤的了黑神，但这画面给了黑神极大的冲击。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挥手，瞬间将靠近的上万人轰飞，但其余人依旧是不死不休前仆后继的嘶吼着扑上来。
那股气势让黑神胆敢，他本能的一声低吼，一个念头之间，数万人死亡。
当然，他们还会继续复活。
黑神涨红了脸，愤怒起来。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我是在救你们！”
他愤怒不甘的大声斥责。
“救我们？”
一个外表不过十来岁的幼童怨毒的怒视着黑神。
“不，你是坏人。”
“你在折磨我们。”
“我恨你！”
这三个字，如同利剑，狠狠刺穿了黑神。
他身躯一颤，后退了两步。
他的后退仿佛信号，无数发疯的生灵再次扑了上来。
面对这万千非生非死的恶鬼，黑神胆怯了。
尽管他一个念头就可以杀死他们，却逃也似的跑出了自己的神域，不敢面对。
“怎么会这样？”
群星的光芒落在黑神的身上，他独自漂浮在宇宙中，喃喃自语。
“我明明是为了大家好……”
“难道我做错了么？”
“我不想让他们死有什么错？”
黑神的呓语洒落在星空中，一如星光晦暗。
“我没错……”
“他们之前明明都很高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他试着去感知自己神域之中的情况。
一瞬间，无数嘶吼，哀嚎，哭嚎，咆哮传入脑海之中，无穷无尽的愤怒，绝望，怨恨仿佛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黑神抱住脑袋，低低嘶吼。
“头好痛……怎么会这样？”
“他们凭什么怨恨我？”
不知不觉间，他的双目开始微微发红。
“但是……我还在变强。”
黑神仿佛做梦一般的呓语。
他发现了。
尽管那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几乎让他崩溃。
但神域中发疯绝望的生灵们互相厮杀和自杀，一次次的死亡，竟然也在带给他力量，让他变强。
“原来如此……”
黑神仿佛清醒了过来，呓语却愈发梦幻。
“一定是我还不够强。”
“死的越多，我就越强。”
“总有一天，我能完全掌控死亡。”
“到那时，我就能救所有人了。”
“可他们还是无法离开神域……”
“不对……”
“在神域里有什么不好？”
“在神域里就不会死了。”
“还能带给我力量，让我救更多人。”
黑神抬起头，双目发红的同时，并未意识到，他身周逐渐泛起了丝丝雾气。
这雾气，有些像是那些被他吞噬过的绝仙者，所散发出的血雾。
黑神的表情逐渐狰狞。
“所有的生灵都是要死的，除非……他们在我的神域里。”
“是了……”
他同样没有发觉，星空中，一道目光正静静的看着他。
钟青注视着黑神，默然不语。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吞噬抹消绝仙者，黑神并不是没有受到影响。
劫心意识早已发觉了黑神的存在。
所以它一次次将绝仙者送来给黑神吞噬。
黑神也在不知不觉间受到影响。
但这只是一个引子。
即便没有这个引子，黑神的做法，也会逐渐将他引向极端。
如今神域中的事情，也注定会发生。
黑神……一样会走上歧途。
但钟青什么也没做。
因为，这一切，本该发生。
而钟青，正在对抗不该发生的事。
钟青抬头，看向无尽的星光。
“起码，这一点我不会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