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灵手冰凉脉正常

第2270章 厄丹藏诡

熔炉散发的余温像火舌一样舔舐着风熄峡入口那冰冷坚硬的岩石,仿佛要将它们熔化。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硝烟混杂的气息,这种味道让人感到窒息,几乎凝滞。阳光艰难地穿透峡谷上方厚重扭曲的云层,斑驳陆离地洒在这片刚刚经历过剧烈能量倾泻的区域,勾勒出满地残骸狰狞的剪影。

巨大的山岩被那无匹的力量撕扯、抛掷,堆积得如同远古巨兽散乱的骨骸一般,让人触目惊心。断裂的钟乳石散落一地,先前洞窟内的柔和光泽彻底熄灭,只留下冰冷的石屑。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地方,但现在却变得如此荒凉和破败。

高成双手撑着膝盖,胸口剧烈起伏着,就像一个破损的风箱。他每一次吸气都带起喉头血腥的锈味,那是他体内受伤的证明。汗水混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泥泞的沟壑,使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穿过蒸腾的热雾,扫向身边的同伴。

苏樱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软绵绵地瘫坐在一块还残留着些许余温的碎岩上。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嘴唇也失去了所有的润泽,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惨白。

她的身体蜷缩着,仿佛这样可以抵御外界的寒冷和恐惧。她的双臂紧紧地环抱着怀中那卷古朴而沉重的竹简,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全部。这卷竹简名叫《羲皇丹诀》,是她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宝物。

在破晓时分微弱的天光下,竹简深褐色的表皮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奥秘。那神秘的纹路在她的指缝间若隐若现,如同有生命一般微微流动着,给人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感觉。

这卷竹简不仅是她的希望所在,更是她用几乎耗尽生命的力量,才撕开命运枷锁的凭证。然而,此刻的她已经伤痕累累,肩头一片刺目的猩红,那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裂所造成的伤口。

她的衣服也被撕裂开来,露出了里面翻卷的皮肉和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正从伤口中缓缓渗出,形成一颗颗血珠,慢慢地浸透了她那简朴的衣衫,将其染成了黑褐色。

“丫头,伤得如何?”刘病虎的嗓音嘶哑破碎,仿佛砂纸在粗粝岩石上打磨。一道狰狞的焦黑灼痕斜斜贯穿他胸前的破旧僧袍,边缘残留着毁灭性的火气余烬,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肌肉扭曲。他强撑着走近苏樱,枯瘦染血的手指已然搭上她的脉门,探入一丝微弱的佛元。

苏樱虚弱地摇头,又牵动了肩头的伤,痛得吸了口冷气:“死不了…有丹诀…就好…”她的目光牢牢锁在竹简上,眼神灼热专注,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物。

在不远处,周横的身影如同山岳一般矗立着。他的背脊挺直得如同长枪一般,纹丝不动,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他身着的劲装已经多处破损,破碎的布料下,露出了他那虬结的肌肉轮廓,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和韧性。

他的身上新旧血迹交织在一起,深紫色和暗红色相互斑驳,形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然而,他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刚刚吞噬了整个丹墟秘境入口的区域。

那个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窟窿,宛如一个巨兽咧开的狞笑豁口。窟窿的边缘,石壁已经扭曲熔化,仿佛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蹂躏过一般。残留的狂暴灵气如同垂死的呼吸,从深洞中一阵阵喷涌而出,带着滚烫的碎屑和刺鼻的焦糊味,让人闻之欲呕。

周横的脑海中清晰地回忆起最后逃离的瞬间,那熔炉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如同一排山倒海般的怒涛,紧紧地追在他们身后。那冲击波所蕴含的力量,宛如焚天炎尊狞笑下的最后獠牙,无情地撕咬着他们的生命。

若非墨尘丹皇以残魂之力强行开辟出一线通道,他们恐怕早已被那恐怖的力量吞噬,结局简直难以想象……等等,墨尘!

周横猛地收回视线,警惕如鹰般的目光,疾速扫过眼前这片狼藉之地。碎石、烟尘、断折的钟乳石…唯独不见那道身着古朴丹袍,曾经威严而悲悯的老者魂影。一股冰冷的惊悸瞬间攫住了心脏。

“丹皇前辈呢?”周横的声音低沉紧绷,打破了劫后余生的短暂沉寂。

高成和苏樱闻言,同时愕然抬头。视线在空茫处慌乱搜寻。

“对…对!那老头儿呢?他刚刚还在我们前面引路的!”高成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粗糙的大手胡乱抹了把脸,泥血混杂,“是他最后推了我们一把!该不会…”

“阿弥陀佛…”刘病虎长宣一声佛号,诵经声带着疲惫的悲悯,“老衲亦未感应到前辈气息,怕是…已随秘境崩解,魂归天地了。”他缓缓合上眼,似乎不忍去想那曾以守护丹道传承为执念的残魂,在最后关头倾尽所有将他们推出深渊的景象。

“魂归天地……”苏樱轻声呢喃着,声音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变得异常微弱。她的目光原本因为得到《羲皇丹诀》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但在这一刻,那光芒却如同被吹灭的烛火一般,瞬间黯淡了下去。

一层薄薄的水雾迅速在她的眼眸中弥漫开来,眨眼间,那水雾便汇聚成了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墨尘丹皇虽然只是一缕残魂,但他的言语和举止,却无不彰显着羲皇丹宗昔日宗师的气度和风骨。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量,为苏樱和其他人劈开了一条生路,并指明了传承的方向。这份沉重的情义,让那卷原本让苏樱感觉滚烫的丹诀,突然间变得冰冷刺骨。

苏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这并不是因为她身上的伤口剧痛难忍,而是因为她内心深处那无法言说的悲怆和愧疚。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竹简,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然而,那竹简上那些玄奥的纹路,此刻却如同变成了沉重而冰冷的锁链,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周横却未动。他眉峰锁得死紧,视线像两柄刮骨钢刀,来回扫视着那片崩塌中心。空气中残余着强烈混乱的能量震荡,焚天炎尊最后时刻引爆自身残魂的狂躁毁灭气息浓得化不开。然而…就在这纯粹的毁灭漩涡核心,他似乎捕捉到一缕极其微弱、极其隐晦、几乎与背景混乱融为一体的波动。

并非焚天炎尊那令人憎恶的暴戾邪气。

而是一种…更深沉,带着奇异吸附力的“空”。

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就像空气一样,本应无处不在,但却在一瞬间被完全抽走或藏匿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丝让人毛骨悚然、心跳加速的余味。这种感觉异常诡异,就如同在漆黑的夜晚,与一个黑影擦肩而过,那黑影快如闪电,转瞬即逝,让人根本来不及看清它的真面目。

当他回过神来,想要凝神去捕捉那一丝余味时,却发现它已经被周围翻腾的尘埃和灼热的气流冲击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凑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这仅仅是一种错觉?还是因为焚天炎尊残魂碎裂后,逸散出了某种特殊的特质,才导致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亦或是……丹皇墨尘在最后关头,他的残魂自爆所产生的某种未知的异变呢?

他死死盯着那深不见底的窟窿,那崩塌的入口此刻如同魔眼,无声地回视着他。一股无法摆脱的寒意沿着脊椎悄然攀爬。那最后关头,丹皇脸上掠过的一丝释然混合着难以揣度的深意,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真的只是释然和嘱托吗?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光,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