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逐欢渔亦鱼

52. 第 52 章

静水起波澜。


司徒妄的话给了正堂里包括柳芳菲在内的所有人一个极大的震撼,屋内一片死寂。静得只听得身旁阿公拧眉喘出的怒气。


柳芳菲面露尴尬,口无遮拦,怎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看向司徒妄的脸色很是不好,埋怨得很。


始作俑者心里却开心极了,欢欢终于看他了。于是老神在在地享受着来自她的目光,哪怕是幽怨愤怒,他也很享受。


崔晟康听到熟悉的声音,再仔细回味起这话中含义后,脸色微变,老脸一红。


这个小皇爷,自来都是那副为所欲为的模样。


几日前,就是小皇爷一封信百里加急送到蒲州崔府,告知他欢欢在柳府日子过得并非顺遂,专程请他回来做主。


收到信后崔晟康不顾风雪,快马加鞭地派人送他来了。


能与欢欢再见面,续祖孙情分,对于这个小皇爷,他心里本是极其感激的,如若没有听到方才他说那句荤话的话。


看他神清气爽的样子,再看看欢欢低眉羞涩的脸,许多事不言而喻了。


崔晟康咬咬牙,盯着司徒妄的眼色很不好:“小皇爷。”


虽是恭恭敬敬喊他,可并无谄媚惧意,反而端着架子,眼里也尽是审视之意。


作为小皇爷,有权有势战功赫赫,如今整个天下的军权都在他手里,自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作为欢欢的未来的夫婿,他崔晟康的外孙女婿,那就有待考究了。


毕竟,外界传闻小皇爷有龙阳之好,喜欢男人全天下无一不知。


欢欢莫不是被骗了?


“崔老爷喊我阿妄便是。”


司徒妄颔首,态度极好,旋即又补充一句,“日后欢欢是要与我成婚的,您是长辈。”


模样谦卑得让一侧的司徒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其实不光是司徒一,崔晟康对于他这幅样子惊诧得很。


这小子满肚子坏水又惯会玩儿一些仗势欺人的把戏,以前见到他不是喊他崔老头就是喊他崔镖头,现在倒是知道长幼尊卑了。


他脸色沉了又沉,抬眼看向面前站得笔挺的人,问道:“你不是喜欢男人?怎会和我家欢欢搞在一起的?”


搞,这个字太羞人了。


柳芳菲耳根子很红,她娇嗔道:“阿公……”


“现在知晓害羞?你说你好好儿的姑娘,选谁不好,偏生选了个断袖。”


“阿公,阿妄他……不是断袖。”


尽管害羞,她还是生硬地解释,就昨夜他的表现来看,绝对不可能是断袖!


“欢欢脸皮薄,崔老爷无须责备她。昨日除夕,我便当着全黔州姑娘的面儿,选定了欢欢作为我的妻子。”


司徒妄解释得很认真,“至于关于我喜欢男人的那些流言,崔老爷自是知晓真相如何,我也就不再多说了。”


崔晟康气得鼻孔出气,这小子……


好歹要取他家欢欢,就连解释都这样寥寥数语概括,一时间来了气便不再看他,转而换了副慈爱的语气问道:“欢欢,昨夜……你俩去哪里了?”


“城郊,阿妄准备了烟火。”


虽然没看到。


“听闻昨夜城郊放了一场盛况空前的烟火,持续整整一个时辰。”


柳老爷附和。


柳芳菲点头,原来烟火竟持续了一个时辰……


“一场烟火就把你迷得魂不守舍?看来这些年你在柳府日子过得的确算不上好。”


前半句使得司徒妄眉心一皱,后半句使得站在身侧的柳老爷无地自容低下了头。


此时此刻的崔晟康越是语气凌厉,心里对欢欢的亏欠就越多,恨不得时间重头来过,就算是绑也要将她绑到身边,一同带到蒲州去。


这些年心里自然也牵挂着执拗的外孙女,可总觉得,柳府家大业大,她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如今想来,真是后悔莫及。


现在祖孙重逢,自然想要对她千般万般好才行。


屋内再次陷入冷寂,良久,才听得他对司徒妄说话:“小皇爷此番来黔州选妻,是君上的命令,老夫也有所耳闻。如今选妻结束,你打算何时回蒲州?”


司徒妄藏于长袍的手微微收紧。


您老倒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外孙女,然后想要立刻将他赶走?


过河拆桥,真狠。


“崔老爷想要我快些赶回蒲州与父君母上商议提亲一事?只是最近正值年关,宫里杂事繁多,所以我才想着等到开春之后回蒲州禀明此事。不过……”


他语气顿了顿,兀自一笑接着说,“不过,若是崔老爷希望我尽快迎娶欢欢过门,那我即刻出发也是可以的。”


崔晟康胸口喘着粗气,这小子果然什么时候都是一股精明算计的狐狸样。


柳芳菲倒了茶递给他顺气,坐在一侧低头听他们说提亲一类的话,臊得慌。


须臾,崔晟康放下茶盏,勾唇阴恻恻一笑:“你的思虑是对的,既然打算开春再提婚事,选妻一事也已经定下,那你便断无再住这儿的理由。待会儿就让小一给你收拾了行李,到外头住吧。”


“阿公?”


柳芳菲蹙眉,“你要阿妄去哪儿住?”


“他彻夜未归,也未曾在外头冷死饿死,你还担心他堂堂小皇爷没地儿去?”


崔晟康哂笑,又喊了愣怔的司徒一,“怎么?离了我的教导,如今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莫名被喊道的司徒一眼皮一跳,不禁腹诽:如今小皇爷都得听您的话,我又哪能不听。心头恐惧之余同时惊叹,崔老还是那个崔老,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只是难得看小皇爷吃瘪,他心里开心极了,昨夜在冷风中放了一个时辰的烟火,简直不是人。


司徒妄离开柳府的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崔晟康心里的气也消了几分。


欢欢是个女儿家,没有三媒六聘,两人不清不楚地住在一起,无论怎样都是欢欢吃亏。更何况,那小子的脾性他最是清楚,长得个妖艳模样,加上手段颇多,估摸着欢欢是经不住他缠的。


不过顾念他身份尊贵,崔晟康还是颇为体贴地留他吃了晚膳再走。


白日走,百姓们都瞧着,看起来不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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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走,再怎么狼狈,那也与他无关。


司徒妄带着一身寒气回了观澜苑,幸好昨夜与欢欢温存足够,如若不然,抱着遗憾被赶出去,他只怕会呕死。


屋内炭火点燃,火苗窜高,映在他那双发冷的眸子里。


这种阴冷,直至午膳过后,才逐渐消散。


因为,柳芳菲来了。


她披着嫩粉长袍,提着衣裙,悄悄跑来。木门开合的那一瞬间,似是松了口气,不停地拍着胸口。


额间薄汗涔涔,脸上却挂着暖暖的笑意:“好险。”


她嘟哝。


转身的那一瞬间,一股灼热袭来,将她团团围住,整个人也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里。她伸手回抱,头埋在宽厚的胸膛上说道:“阿公习惯了午睡,我悄悄溜过来的。”


“你们祖孙二人那么久没见,崔老爷心情自是激动不已,午睡不过是看你心不在焉,寻的借口罢了。”


司徒妄牵她走到软榻上坐下,“不然,你以为能瞒天过海悄咪咪地跑过来?”


崔老爷几年时间便能在蒲州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有此成就,自然不单单是靠那一身武力。


柳芳菲瘪嘴,被感动得不行,心里又内疚又自责,立刻起身想要回去。却被司徒妄一把抱住:“崔老爷用心良苦放你出来,你确定要浪费他的一片好心?更何况,我晚些时候便会离开柳府,你确定不和我多待一会儿?”


于是她被说服,留了下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抱着换了处地方。


对此,他是这样说的:“观澜苑哪儿都好,就是这软榻小了些,等回了蒲州,我定要找工匠重新制一张软榻和床,以便……”


话还未说完,被柳芳菲伸手捂住。


白皙的手膀子伸出来……


司徒妄看得双眼一红,轻轻亲了她一口:“若非昨夜,我不会知道,你会如此……”


美好!


尤其是情到浓时,她总是会不主地配合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如今一想起,更如一团火在身体熊熊燃烧。


其实,柳芳菲也这样觉得。


昨夜之前,以为他亲吻撩拨、言语挑弄,直至战栗已是极限。却未曾想,这件事竟会有各种花样,让她体会到五花八门儿的感觉。


尤其是当自己背对他,面对的是一重又一重的未知袭来时,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诚如当下。


司徒妄太了解她了,看过她无数次慌乱模样,自是知晓,哪种方式能让她给出最原始最真实的反应。


故而,每每遇到这种事儿时,他总是喜欢让她背对自己,给她最长时间去反应与接受。


确保她在最大程度上享受极乐之后,再两相调转。他想要抬眼便能看倒她绯红的脸颊,还有耸动的肩头,还有——


蜿蜒的……


接着循循善诱,不疾不徐地让她说话,说很多难以启齿的话。


看着她害羞,低吟,咬唇最后将那些话用破碎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出。


最后,二人一起努力往上攀爬,抵达幸福的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