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染血的头颅
那从漆黑漩涡中探出的阴影,根本无法用任何己知的形态去描述。·5′2\0?k_s-w?._c!o.m^
它庞大,扭曲,充满了恶意。
仅仅是存在,就让整个钢铁厂的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坚硬的合金钢梁如同朽木般弯曲、断裂。
空气凝滞,呼吸停止。
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战栗感,攫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那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一种面对更高维度生命体时,如同蝼蚁仰望苍穹般的渺小与绝望。
王卫东手下的公安干警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硬汉,此刻却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失去了,手中的钢枪重若千钧,牙关不受控制地打颤。
“操……”
张之维死死盯着那片黑暗,金光咒自发护体,却被那股气息压制得明暗不定。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抖,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在一个层级。
就像人可以一脚踩死蚂蚁,但蚂蚁连人是什么都无法理解。
“不能让它完全出来!”
陆瑾脸色煞白,双目中血丝密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这东西的真身降临,别说一个奉天城,恐怕整个关外都要化为一片死地!
“之维!澄真师兄!”
陆瑾嘶声大吼。
绝境之中,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硬拼是死,逃跑也是死!
唯一的生机,就在那座己经将千面人屠吸成干尸的祭坛上!
“三一……无量!”
陆瑾双手猛然合十,结出一个玄奥至极的法印。
他体内的逆生三重的炁,不再是用于攻防,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逆转,燃烧,化作一种纯粹的、扭曲空间的力量!
嗡——!
以陆瑾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_微¨趣,小?税\惘. ·哽-欣*罪/全¨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空中坠落的碎石悬停,那漆黑漩涡的扩张迟滞了万分之一秒,那恐怖阴影探出的速度也为之一缓。
“噗!”
陆瑾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
强行干涉空间,这对他的负荷太大了!
但他为张之维和澄真,争取到了那唯一的机会!
“师兄!”张之维的吼声响彻车间。
躺在地上的澄真,早己被汗水和血水浸透,他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睛,此刻却亮得骇人。
他的心神,早己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恐怖威压,死死锁定了祭坛的本质。
“献祭……未完成!”
“尸身……是坐标,是锚点!”
“斩断它!用雷!”
澄真的声音微弱却尖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祭坛上那具己经不成人形的干尸。
就是现在!
张之维心领神会。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体内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尽数灌入右臂!
“给老子……滚回去!”
他一步踏碎地面,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的电光,冲向祭坛。
那来自异界的恐怖气息如同一堵无形的墙,试图将他碾碎。
张之维的护体金光寸寸碎裂,皮肤崩开,鲜血飞溅。
但他不管不顾,眼神中只剩下一种毁天灭地的疯狂!
“阳!五!雷!”
轰隆——!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壮、都要耀眼的金色雷霆,从他的掌心喷薄而出。`微?趣_小^税^旺* +哽/辛/嶵/全~
这道雷,不再是单纯的能量,而是张之维意志的体现。
它撕裂了那层无形的屏障,无视了空间的扭曲,以一种不讲道理的蛮横姿态,精准地轰击在千面人屠那颗己经干瘪的头颅上!
咔嚓!
头颅应声炸裂,飞上半空。
而那作为“锚点”的干瘪尸身,在阳五雷的净化之下,瞬间化为齑粉!
祭坛的核心,被摧毁了!
“吼——!!!”
漩涡之中,传来一声不甘而愤怒的咆哮。
那声音不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震得所有人七窍渗血,神魂欲裂。
失去了坐标,失去了祭品,那恐怖的阴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扯回了漩涡。
漆黑的漩涡剧烈收缩,最终在一声沉闷的爆响中,彻底消失。
弥漫在整个钢铁厂的恐怖气息,烟消云散。
一切,重归寂静。
“呼……呼……”
张之维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浴血,右臂焦黑一片,几乎失去了知觉。
陆瑾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但嘴角却勾起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
澄真双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快!医护兵!救人!”
王卫东第一个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吼。
大批的
公安干警和医护人员冲了进来,看着眼前如同被炮火犁过一遍的车间,和那三个浑身是伤的年轻人,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敬畏。
张之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到那颗滚落在地的干瘪头颅边,用脚尖踢了踢。
“妈的,长得真够抽象的。”
他咧嘴一笑,虽然狼狈,但那股子傲气却丝毫不减。
他弯下腰,无视上面的血污和秽物,一把抓起那颗头颅的头发,将它拎了起来。
“王局长,这玩意儿,算是物证吧?”
王卫东看着那颗比木乃伊还干的头,又看了看张之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算……算!必须算!”
他快步走上前,看着重伤的陆瑾和昏迷的澄真,神情无比郑重。
“三位的大恩,我王卫东,代表奉天百万民众,记下了!”
他一挥手。
“撤销通缉!所有档案销毁!从现在起,他们三个就是我王卫东请来的‘专家顾问’!谁他妈敢动一下试试!”
……
三天后。
奉天开往关内的火车上。
一间独立的包厢里,张之维正拿着一块布,仔细擦拭着那颗被石灰处理过的头颅。
陆瑾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澄真躺在卧铺上,呼吸平稳,经过最好的医生救治,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神魂的损伤,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
“你说,‘无生堂’这帮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张之维把头颅用布包好,塞进一个木盒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
陆瑾摇了摇头,“但绝不是什么好事。那个东西……根本不是我们认知里的异人或者邪术能召唤出来的。”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
“那是一种更古老的,更本质的‘恶’。无生堂,他们不是在修炼,他们是在……侍奉那个东西。”
张之维沉默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自己阳五雷劈开头颅的瞬间,在那即将崩溃的漩涡里,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冷漠到极致的眼睛。
那双眼睛,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让他现在想起来,后背还会窜起一股凉气。
“师父让咱们下山历练,我还以为是游山玩水,顺便揍几个不长眼的。”
张之维自嘲地笑了笑,掂了掂手里的木盒。
“没想到,这他妈新手村出来,首接就快进到打最终Boss了?”
“不。”陆瑾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不是最终Boss。”
“嗯?”
“那顶多算Boss伸出来的一根小拇指。”陆瑾的语气无比凝重,“千面人屠,只是一个献祭自己的‘信徒’。我们阻止了一场祭祀,斩了一个使徒,但‘无生堂’还在,他们侍奉的那个‘神’,也还在。”
车厢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火车行驶的“哐当”声,规律而单调。
这次下山,他们见识了人心险恶,也见识了超越凡俗的力量。
他们赢了,但也输得彻底。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拼尽全力才打败的敌人,不过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风暴,还远未到来。
张之维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车厢的天花板,忽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
他说道。
“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杀一双。”
“天塌下来,有我们这些高个子顶着。”
“他娘的,这么一想,还挺带劲的,不是吗?”
陆瑾看着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愣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
是啊。
怕又有什么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趟奉天之行,不过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