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钦豆莎包抱走脆脆莎

第68章 周一见

八点的脚步

北京的清晨总带着训练馆特有的味道——汗水混着橡胶地板的气息,在晨光里发酵成熟悉的记忆。/k\a/y?e¨-¨g\e`.·c+o+m`孙颖莎站在训练基地门口时,墙上的电子钟刚跳到八点整,红色数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像她当年手腕上的运动表,总在赛前准时跳动。

她把红色球拍袋往肩上紧了紧,拍套上的草莓图案在晨光里泛着光。昨晚收拾行李时,她特意把派派画的梧桐叶夹进球拍袋内侧,叶片上的笑脸贴着掌心,像颗小小的定心丸。

“莎莎?”传达室的老李头探出头,眼镜滑到鼻尖上,“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李叔早。”孙颖莎笑着递过证件,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牌,“回来办点事。”

老李头翻证件的手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楚钦那小子刚带队员进去,今天练得格外狠,说是要备战下个月的青锦赛。”他往训练馆的方向努努嘴,“六年前你走那天,他也是这么跟自己较劲,把球台都快打出坑了。”

孙颖莎的脚步顿了顿,晨光在地面投下她的影子,像个站在原地的问号。她想起六年前离开的清晨,王楚钦就是在这片场地上,用球拍把墙壁砸出个浅坑,蓝色的拍面沾着白灰,像他当时苍白的脸。

“我先过去了。”她接过证件,指尖有些发烫。训练馆的玻璃门在晨光里泛着光,隐约能听见里面的球声,清脆得像在数着心跳。

走廊里的回声

训练馆的走廊比六年前亮堂了许多,墙上挂着新的冠军海报,可拐角处的便民箱还是老样子,创可贴和碘伏的位置都没变——当年王楚钦总在这儿给她处理练球磨破的手指,说“贴歪了会影响握拍”。

孙颖莎拉低帽檐,沿着墙边快步走。路过2号台的窗户时,她下意识地停住脚。王楚钦正站在球台边,蓝色训练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护带——还是她当年给他挑的那款,说“蓝色配你的反手”。

“注意脚下步伐!”他的声音透过玻璃传出来,比六年前沉了些,却依然带着熟悉的力道,“反手拧拉不是光靠手腕,腰腹要用上劲,像这样……”

孙颖莎看见他示范时的侧影,鬓角的白发在晨光里格外显眼,可手腕转动的弧度和当年一模一样。有个小队员没接住球,他弯腰捡球时,她突然发现他球鞋的鞋带——还是系着她教的十字结,说“这样不容易散”。

“楚指导当年也是这么教你的?”身后突然传来轻笑,孙颖莎回头时,看见王曼昱抱着文件夹站在阴影里,运动服的拉链拉得老高,“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

“你怎么在这?”孙颖莎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对方偷了个首线。

“刘指导让我送文件。”王曼昱往训练馆的方向瞥了眼,压低声音,“他昨晚看了派派的视频,说这孩子的正手快带比你小时候有灵气。”

孙颖莎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天天对着楚钦的比赛视频练,说要赢爸爸的反手。?;比_奇#2中?,|文a1网 ′u已<发′¢u布:最}?*新?~?章<)%节??u”

“那你可得抓紧了。”王曼昱碰了碰她的球拍袋,“楚钦昨天还在念叨,说2号台的另一边空太久了,该有人了。”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王曼昱赶紧往楼梯口退:“我先去送文件,刘指导在办公室等你。”她转身时又回头,“派派的草莓酱,记得给我留瓶。”

孙颖莎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突然听见训练馆里传来掌声——大概是哪个队员打出了好球。她摸了摸球拍袋里的梧桐叶,转身往办公楼的方向走,脚步轻得像怕惊醒了时光。

办公室的茶香

刘国梁的办公室还在三楼最东头,门虚掩着,飘出淡淡的茶香。孙颖莎敲门时,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笑声,像她当年拿第一个全国冠军时,他拍着她的肩膀说“丫头有股狠劲”。

“进。”

推开门的瞬间,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光斑,像球台的格线。刘国梁正对着电脑看比赛视频,屏幕上是她和王楚钦的混双决赛,红色蓝色的球拍在半空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坐。”刘国梁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起身给她倒茶,“刚看你俩当年的球,还是觉得这反手拧拉配正手快带,天下无敌。”

孙颖莎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刘指导,我想回来当教练。”

刘国梁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等你这句话,等了六年。”他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青少队缺个女队教练,专门带首板正手,我看没人比你更合适。”

孙颖莎翻开文件,钢笔字的“孙颖莎”三个字己经提前填好了,旁边画着个小小的乒乓球拍。她想起六年前离开前,刘国梁也是这样把世乒赛的报名表推给她,说“混双的名额给你留着”。

“楚钦那边……”她的声音有些发涩。

“他那边我来说。”刘国梁合上文件,茶香在两人之间弥漫,“这六年他带的队员拿了三个世青赛冠军,可谁都知道,他心里最想

带的不是别人。”他往训练馆的方向偏了偏头,“昨天他还在跟我念叨,说现在的小孩正手太弱,要是有个人能教教快带就好了。”

孙颖莎的指尖划过文件上的日期,下周一,正好是派派的生日。她突然想起女儿举着迷你球拍说“要当世界冠军”的样子,眼眶有些发热。

“谢谢刘指导。”

“谢啥。”刘国梁摆摆手,“训练馆的球台,从来就没分过你我。对了,”他从柜子里拿出个红色盒子,“这个给你。”

打开盒子的瞬间,孙颖莎的呼吸顿了顿——里面是她当年的奥运金牌,旁边放着枚崭新的教练徽章,徽章上的乒乓球拍缠着红色胶带,像她握了十几年的那支。

“当年你走得急,金牌落这儿了。”刘国梁的目光落在金牌上,“楚钦每周都来擦一遍,说等你回来亲手给你戴上。?s/s¨x¢i~a,o^s/h·u!o\._c′o~m¢”

走廊里传来下课铃,是训练馆的休息时间。孙颖莎赶紧把盒子收进包里,起身时碰倒了茶杯,茶水在文件上晕开小小的圈,像个未完的句号。

“下周一早上八点,准时来报到。”刘国梁送她到门口,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球,错过了六年,别再错过了。”

擦肩而过的风

孙颖莎沿着消防通道往下走,脚步轻得像片羽毛。刚到二楼平台,就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是王楚钦,带着队员往食堂的方向走,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下午练多球,谁要是正手快带接不住我的反手,就加练一百个发球。”

“楚指导,您这是跟谁较劲呢?”有队员开玩笑。

“跟你们这些臭小子。”王楚钦的声音顿了顿,随即又笑了,“当年有人能把我的反手拧拉全给挡回来,你们得学着点。”

孙颖莎赶紧往平台内侧退,后背抵住冰凉的墙壁。她看见王楚钦的影子从楼下经过,蓝色训练服的衣角在晨光里晃了晃,像她行李箱里那套没带走的队服。

“楚指导,您说的是孙颖莎前辈吗?”

“嗯。”他的声音轻了些,“她的正手快带,带甜味。”

脚步声渐渐远了,孙颖莎才敢探出头。食堂的方向飘来饭菜香,混着训练馆特有的橡胶味,像她记忆里的青春。她摸了摸包里的教练徽章,转身往另一侧的楼梯口走,脚步快得像在追什么,又像在逃什么。

出办公楼时,她特意绕到训练馆的后墙。那里爬满了爬山虎,掩盖着六年前王楚钦砸出的浅坑,如今坑里长出了株小草莓,绿叶间藏着颗泛红的果实,像派派小脸上的红晕。

孙颖莎摘下草莓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液在舌尖散开时,突然想起王楚钦说的“草莓味的正手”。她掏出手机给王曼昱发信息:“下周一见,替我保密。”

回复来得很快:“放心,保证让某人吓一跳。对了,楚钦刚去小卖部买了草莓牛奶,说‘备着’。”

孙颖莎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出“谢啦”,转身往基地门口走。晨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红色的弧线,轻轻落在2号台的方向。

归途的车票

从训练基地到火车站,出租车跑了西十分钟。孙颖莎靠在车窗上,看着北京的街景往后退,像场快进的电影。路过体委家属院时,她看见张大爷在给楼道的乒乓球桌刷漆,蓝色的漆料在阳光下泛着光。

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视频。接通时,派派正趴在石桌上画画,小辫子垂在画纸上,笔尖在纸上划出红色的弧线。

“妈妈!”派派举着画纸凑到镜头前,上面是个歪歪扭扭的球台,一边站着举蓝球拍的小人,一边站着举红球拍的小人,中间画着颗大大的草莓,“姥姥说这是爸爸妈妈!”

孙颖莎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画得真好,派派想妈妈了吗?”

“想!”派派的小脸上沾着粉笔灰,像朵沾了晨露的草莓花,“派派练了正手快带,等妈妈回来检查!”

母亲接过手机,背景里传来父亲的声音,大概是在教派派颠球:“莎莎,在北京顺利吗?”

“嗯,顺利。”孙颖莎望着窗外掠过的玉米地,突然觉得很踏实,“下周一去上班,今天先回去看派派。”

“路上小心。”母亲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派派今早偷偷把草莓酱装进你以前的饭盒里,说要给妈妈当路上的零食。”

挂了电话,孙颖莎打开包里的饭盒,草莓酱的甜香漫出来,混着车厢里的空调味,像河北老家的味道。她用手指沾了点放进嘴里,突然想起王楚钦冰箱里的草莓牛奶,嘴角忍不住上扬。

出租车在火车站广场停下,孙颖莎拖着行李箱往里走时,听见广播里在报去往石家庄的车次。阳光穿过玻璃穹顶洒在她身上,像训练馆的聚光灯突然亮起。她摸了摸包里的教练徽章,又摸了摸球拍袋里的梧桐叶,脚步轻快得像要去赴场重要的比赛。

石桌上的等待

河北的傍晚带着玉米地的清香。孙颖莎走进院子时,正看见派派趴在石桌上练发球,白色乒乓球在石桌上跳得欢快,像颗跳动的

心脏。

“派派!”

小家伙猛地回头,球拍“啪”地掉在地上。她愣了两秒,突然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孙颖莎的腿,小辫子扫过她的膝盖:“妈妈!你怎么回来啦!”

孙颖莎抱起她,鼻尖蹭着她柔软的头发,草莓酱的甜味混着洗发水的清香,漫过整个鼻腔:“想派派了,就回来看看。”

“妈妈骗人!”派派用小手捧着她的脸,眼角的泪痣在夕阳下跳动,“王曼昱阿姨说,妈妈回来是要带派派去北京,找爸爸!”

孙颖莎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看见母亲在厨房门口偷笑,手里还拿着手机,大概刚和王曼昱通完话。

“姥姥!”派派突然扭头喊,“妈妈承认了!我们可以去找爸爸了吗?”

母亲走过来接过孙颖莎的行李箱,眼里的笑意盛得快要溢出来:“先吃饭,你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韭菜盒子,还有……”她往石桌的方向努努嘴,“你爸下午把石桌刷了层漆,说给派派当球台,比训练馆的还棒。”

孙颖莎望着石桌上崭新的白漆线,像球台的中线。父亲正蹲在旁边,用粉笔画着球网,动作认真得像在画战术图。她突然想起北京训练馆的2号台,那里的网子也一定像这样,等着两边的人就位。

“妈妈,你看!”派派举着个贝壳手链跑过来,第七片贝壳上刻着歪歪扭扭的“7”,“姥爷教我刻的,说爸爸看到会喜欢。”

孙颖莎接过手链,指尖触到贝壳的纹路,像触到了时光的密码。她想起王楚钦抽屉里的蓝色盒子,想起那些标着日期的照片,突然觉得,有些等待从不需要刻意提醒,就像球总会落在该落的地方。

月光下的战术

晚饭时,派派总往孙颖莎碗里夹草莓酱,小勺子碰得瓷碗叮当作响。父亲喝着酒,突然说:“下周一去北京上班?”

“嗯。”孙颖莎点头,给派派剥了个鸡蛋,“青少队女队教练。”

“楚钦带男队。”父亲放下酒杯,酒液在杯里晃出涟漪,“你们这算……搭档?”

孙颖莎的脸有些发烫,母亲赶紧往她碗里夹菜:“吃饭呢,说这些干啥。”她温柔地拿起一块柔软的餐巾纸,轻轻地擦拭着派派嘴角残留的草莓酱。派派那圆嘟嘟的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一双大眼睛明亮而有神。

“派派下周就要过生日啦!”她微笑着对派派说,“我们正好去北京庆祝,到时候让你爸爸请我们吃美味的草莓蛋糕哦!”

派派一听,兴奋得像只小兔子一样,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勺子,欢呼起来:“好耶!我最喜欢吃草莓蛋糕啦!”他的小脚不停地在椅子上晃动着,似乎己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北京过生日了。

接着,派派突然想起了什么,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兴奋地说道:“我还要跟爸爸打比赛呢!我一定要赢,然后让爸爸教我反手拧拉!”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勺子,仿佛那就是他的乒乓球拍。

孙颖莎望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王楚钦说的“反手永远为你留着”。她摸了摸包里的教练徽章,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梧桐叶,突然觉得,下周一的晨光,一定会像今天这样温暖。

晚饭后,派派趴在孙颖莎怀里看王楚钦的比赛视频,小手指着屏幕里的蓝色球拍:“妈妈,你看爸爸的反手,是不是在等派派的正手?”

孙颖莎吻了吻她的额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月光上。河北的月亮比北京的圆,像训练馆里亮着的灯,照着石桌上的球印,照着等待的人。

“是呀。”她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声音中似乎蕴含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爸爸己经在那里等我们很久啦。”

就在这时,派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一双小手如同捧着珍宝一般轻轻托住她的脸颊,然后用那稚嫩而又认真的语气对她说:“妈妈,明天你教我练习反手好不好呀?我想要给爸爸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孙颖莎笑着点头,眼眶有些发热,仿佛有一股暖流在其中涌动。月光如水般透过窗户洒在母女俩身上,给她们披上了一层银色的铠甲,如梦如幻。

她静静地凝视着母亲,心中明白,下周一的训练馆里,2号台的两边将会站满观众,他们的目光都将集中在这个小小的球台上。而她,将站在红色的一方,手中紧握着球拍,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挑战。

她回忆起六年前的那个瞬间,同样是在这个训练馆里,同样是在2号台上,她用那精准的红色正手快带,将球狠狠地击向蓝色的反手位,就像她无数次练习过的那样,分毫不差。那一瞬间,时间似乎都停止了,只有球在空中划出的优美弧线和观众们的惊叹声。

石桌上的乒乓球还在轻轻地跳动着,仿佛在诉说着那个未完的故事。它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宛如一个等待被圆满的句号,默默地期待着下一次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