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伞
第87章伞
“没什么。”
元时愿的声音带有微颤,他强行压下腺体被触碰后的酥麻电流感。
“就是不小心磕到了,有点痛。”
元时愿把应明澈的手拿开后,仔细观察腺体。
本就有些破皮的脆弱肌肤,被方才不经意那一揉,弄得浮起一层薄红,与周围正常的雪白肌肤一对比,显得愈发刺眼。
元时愿眼尾仍含泪,他看了应明澈一眼,应明澈无辜地举起双手:“是你自己送过来给我摸的。”
尽管应明澈的将声音放得很轻,可还是能让手机另一边的Alpha,敏锐捕捉到其声音。
应明澈殷勤地帮元时愿将手机捡回,元时愿听见江珩平静道:“是吗?”
“我听见你旁边有其他人的呼吸声。”江珩停顿片刻,再次补充,“还有说话的声音。”
元时愿:“……”
耳朵这么灵?
也不是不能说的秘密,元时愿干脆直说:“昨天应明澈和薄烬陪我赶通告,结束后有点晚,我们就在酒店里休息了。”
“现在我们在吃早饭。”
江珩沉默后,才开口问:“你们三个睡一个房间?”
“怎么可能。”元时愿立刻反驳,“当然是我们一人一间。”
品牌方很大方,给他们三个人都开了套房,可惜这三个房间全部空置。薄烬突然爆发易感期,他和应明澈都在应明熙开的房间里过夜。
唯一被真正使用的,竟只有应明熙花钱定的套房。
“是吗。”江珩的声线明显平淡许多,像信了元时愿所言。他又说,“房间号发我。”
“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后,应明澈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带有浓烈嘲讽:“搞什么?江珩这语气,还真以为自己是在捉奸的正宫吗?”
“真是入戏太深。”
元时愿:“……”
应明澈怎么好意思说别人?
自庄河提过试镜一事,应明澈无时无刻不把自己代入小三角色,演得忘我陶醉。
“不过,江珩今天怎么会有时间过来?”应明澈奇怪,“他爸今天不是生日,特地举办了场豪门寿宴吗?他不在家当孝子贤孙,怎么有空来这边?”
元时愿叼着半只小汤包:“你怎么知道?”
“我爸和他爸有生意上的往来。”
见元时愿一脸迷茫地看了过来,口腔被小汤包塞得略微鼓起。应明澈忽的曲起手指,蹭了蹭他那被撑得微微变形的脸肉。
“你和他关系这么要好,还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竹马,他都没告诉过你他家里的事?”应明澈看元时愿这表情,就知道元时愿真不知情。他道,“他爸前段时间刚认他回去,说是什么……走丢了?哦,他家还挺封建古板的,瞧不上他搞什么男团。”
“搞男团就算了,还这么糊,更是给祖宗蒙羞,让他别干了。”应明澈哈哈地笑,“很多八卦记者说得可搞笑了,不过事实也大差不差。”
娱乐圈有许多二代不图赚钱,只图追梦。但也有一部分老钱豪门认为明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职业,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蹚浑水。
哪怕是元时愿这样的普通家庭,家人在得知他要进入娱乐圈时,第一反应也是担心。毕竟娱乐圈内部太乱,他没有背景、人脉,很容易受欺负。
元时愿虽没有刻意了解过应明澈的家庭,但也知道对方家境不错。
听应明澈这么描述,他更加奇怪:“你爸就愿意让你搞男团?”
“我和我哥还是被我爸送进娱乐圈,从小童星出道。”应明澈扯了扯唇角,“生我们的母亲……虽然他不想成为我们的母亲,但还是生下了我们。他曾经是聚光灯下的明星,我父亲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和我哥走上这条路,就能让他多看我们父子一眼,爱屋及乌吧。”
元时愿又想起应明澈眉尾的疤痕,以及其来源。是因应明澈的父母吵架时,花瓶碎片飞溅、留下的无人问津的伤疤。
他不知道应明澈这番话有多少真实性,毕竟应明澈这人总是满嘴跑火车,为达目的,亦或是为了博取同情,总是会把真相说得很夸张。
也许应明澈只是在装可怜。
包括前不久之前,元时愿亲吻伤疤、满足应明澈时,也做好应明澈也许在撒谎的准备。
可元时愿还是这么做了。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希望能够帮忙抚平应明澈曾经受过的伤害。哪怕这个伤口,对长大成人的应明澈而言,算不了什么。
“所以你看。”
“我很可怜的。”应明澈说着,笑着蹭了蹭元时愿的手背,“所以你可怜可怜我,多喜欢我一点吧。”
开玩笑的语气,好像不带什么真情实感。眼睛却紧紧锁住元时愿的脸,观察元时愿的细微表情变化,忐忑等待接下来的回答。
“行啊。”
元时愿答应得很快,“只要你还听话,我就喜欢你。”
“如果更听话,我就多喜欢你一点。”
应明澈喉结剧烈滚动,他似乎急切地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
他烦躁地看向门口方向。
同时,元时愿的手机震动。他按下接通:“这么快?”
“你等等,我来开门。”
元时愿刚起身,就被应明澈拽了回来。
“你就这么直接走了?”应明澈的声音带有被遗弃后的不满,“那我呢?”
“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我又不拦着你。”
“你们要去干什么?我要跟你们一起……”
元时愿不说话,蹙眉淡淡瞥了应明澈一眼。
尽管元时愿一字未说,神色也异常平淡,却让应明澈瞬间收敛气焰。应明澈仿佛听到了元时愿的无声警告,就像在说,你又不听话了。
应明澈立刻将死缠烂打的言语咽了回去,像只被驯服的凶兽,收敛利爪。他低眉顺眼,假装很乖道:“我开车送你们去行吗?我送到就走,保证不碍事。”
“不用,我们直接打车。”元时愿这才发现电话还保持接通状态,江珩一直默不作声,无声听着他们言语。
“江珩?”他试探地唤了一声。
这时,手机另一头才传来江珩的声音:“我在听。”
“……”
门开了,一道黑色身形裹挟室外热浪,迅速席卷室内。江珩锐利地扫视一圈,见屋内还算平整,桌上也有吃剩的早餐,紧绷的神色才略有和缓。
然而,在他看见挨着元时愿不放的应明澈后,本就黑沉的眼睛瞬间冷下。
接收到他的视线,应明澈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将手臂环上元时愿的腰身。当着他的面,将脸埋进元时愿颈窝,深深嗅了一口。
“你要吃早餐吗?”元时愿怕江珩没吃早饭,“要吃的话,我们先去楼下吃早饭,吃完了再走。”
江珩:“不用,我吃过了。”
“那我们现在打车出发?”元时愿刚要打开打车软件,江珩便抢先道,“我打吧。”
江珩先一步打开打车软件,然而,在输入目的地时,手指在屏幕上方顿住。
他不知道元时愿家的地址。
这么多年不见,他没有去过元时愿家,更不知晓元时愿的生活轨迹。
也正是这个空挡,元时愿已经打好车了。他朝Alpha晃了晃手机:“不用,哪能让你出钱。”
“我已经打好车了,我们下去等吧。”
江珩错失打车机会,黯然地垂下眼帘。
但他很快又来到元时愿身边,将元时愿从应明澈的臂弯中拉到自己眼前,随后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口罩、帽子等物品。
元时愿配合地仰起面庞,方便江珩帮他全副武装。
忽的,他侧首对应明澈说:“对了,你要是见到明熙哥,帮我谢谢他。”
“昨天辛苦他了。”
昨天应明熙出人出力,确实很辛苦。那时他光顾着享受,连谢谢都忘了说。
之后还得当面补一句。
应明澈先是一愣,随后像听到天大的笑话,爆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充满恶趣味的笑声。
“你都让他那样了,还跟他说谢谢?”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那完了,这下我哥真要爽死了。”
“我早跟你说过,他其实很变态。”
可元时愿偏偏不信。
或许元时愿已嗅到些许异样苗头,不过因为应明熙表面伪装得很好,像一层完美的保护色,以至于他将其全然忽略。
反正应明熙没有做实际性伤害到他的事,反而把他照顾得妥妥切切,他有什么理由分出心神怀疑呢?
这时,一只带着凉意的手,猝不及防蹭过下颌,抚上粉色发丝间的耳廓。
江珩帮元时愿戴好口罩,不动声色打断他们的对话:“现在走吗?”
元时愿低头看了眼路况,司机距离他们只有七八百米,但一个拐角口处路段显示红色,堵得水泄不通。
“先下去吧,实在不行,在门口等也是一样的。”
走廊尽头便是电梯。
江珩按下按钮,等待电梯下降时,他故作不经意地问:“应明澈刚刚在说什么?”
“什么叫‘你都让他那样了’?你让应明熙做什么了吗?”
应明熙究竟做了什么,才让元时愿惦记着道谢?
元时愿言简意赅:“没什么,就是请明熙哥帮了点小忙。”
说到这个,他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及到塑料药板时,才蓦地怔住。
应明熙果然很贴心。
元时愿昨天随手把药板放在桌上,睡得很熟,除了醒来后皮鼓和嘴巴酸胀、腺体周围破了点皮,浑身上下都很舒服。
衣服也是应明熙提前熨好、挂在衣帽间的,也许知晓元时愿会忘记,于是提前将药板放进衣裳口袋。
哪怕今天有通告,应明熙还是能早起完成一切,操持大小事务。
元时愿不由感慨,他果然没找错人。
见元时愿不想多说,江珩也没有多问,只是眼神沉了沉。
电梯平稳下降,数字不断跳动。江珩倏地回过头,认真道:“如果你有地方需要帮忙,也可以找我。”
“我随时都在。”他强调。
应明熙能做的,他肯定也可以。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元时愿随口应道:“嗯嗯,行。下次我有需要,肯定找你。”
元时愿之前还真考虑过江珩。
江珩嘴巴严实、外冷面热,但先前那次失控热吻,真把他吓到了。
而且江珩还是他儿时好友……虽然多年不联系,但儿时情谊仍在。
如果找江珩,他总觉得很奇怪。
电梯从高层下行,起初只有他们二人,但随着楼层降低,电梯一次次开合,空间迅速被拥入的人群填满。
突然涌进来的大波人,挤压宽敞的空间,许多人身上穿着酒店员工制服,行色匆匆的模样,看起来很着急。
元时愿占据最角落位置,身边的江珩也很自觉地挡在他身前。Alpha下意识护住他,将他圈进怀里。
又不知道是谁挤了挤,江珩猝不及前倾,一条腿强势顶开元时愿的双膝之间。他以一种完全包裹的姿势,将元时愿困在他的怀里。
物理距离被缩短,体温却随之上升。
“大家别挤啊。”“有点素质……”
有人不满抱怨,出声提醒。江珩却什么都听不见。
被困在小角落里的元时愿,戴着深色鸭舌帽、口罩,他穿着运动风的宽松长袖短裤,全身上下很少裸.露皮肤。
可粉发间的一小截雪白耳廓,与被热得泛红的颈间,仿佛被蒸出带着热度的好闻香气,丝丝缕缕缠绕在江珩身边。
人群中的Alpha们猛地嗅了嗅,下意识看向香味来源。
角落里的高大S级Alpha, 正以绝对占有的姿势, 将怀中人护得密不透风,连一片衣角都吝啬于显露。他们只能看见干净球鞋上方的,一小截纤瘦脚踝。
由于等级压制,Alpha们匆匆收回目光。可仍有部分胆子较大的Alpha,再度将窥探视线往角落里钻,探寻那股让人上瘾的好闻香气。
怎么会这么香?
明明没有释放信息素,便如此好闻……
“热吗?”江珩浑身僵硬,声线也透着几分紧绷的不自然,“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酒店员工进进出出,电梯基本每层都要停一下,看他们那如临大敌的匆忙表情,估计是来了大客户。
元时愿轻轻“嗯”了声,却觉得有些热。他抬起睫毛,瞥了眼身前像堵墙的Alpha。
反正有江珩帮忙挡住,他也不担心被粉丝认出,或是被其他人看到。
细白手指捏住口罩边缘,往下拽了,露出被闷得泛粉的眉眼与鼻尖。他本想透透气,却没料到他的脸太小,挂耳的带子随之滑落,微分的唇肉也暴露在空气之下。
谨慎为上,元时愿迅速将口罩拉好。见江珩一直盯住他,他疑惑地望了过去:“?”
江珩莫名慌乱,眼神不自然、漂浮不定,最终似有似无地,落在元时愿的唇瓣。
尽管有口罩遮挡,他仍然记得那微分红肿的唇。
上次他失控和元时愿接吻过后,元时愿的嘴巴就像这般红肿、透着自然熟红。
江珩缓缓抬起手,抚起元时愿的面颊。大拇指隔着口罩,不轻不重揉了揉元时愿的唇。
元时愿眉眼再度出现困惑神色,他小小声地问:“怎么了?”
“蹭到脏东西了吗?”
凝视二三秒,江珩才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指腹却像着了魔,又流连忘返地,隔着口罩揉了揉元时愿的唇角。
电梯内,员工们正在低头认真回复工作群消息,其中一位员工满脸心如死灰,可听到耳畔传来的熟悉声音,下意识侧首望了过去。
员工看见电梯角落里高挑、气质出群的二人,以及其中一人帽檐下的、标志性的粉发,眼睛瞬间睁大!
员工盯了很久,却不敢盯得太明显。只敢悄悄拉自己的同事,努力使眼色。
电梯终于抵达一楼,酒店大堂十分热闹。
元时愿下意识往人多的地方瞄了一眼,才看到人群簇拥的中心,居然是西装革履的虞斯景。他正神色冷峻地听下属说话,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虞总养父母今天回国,准备入住家族旗下的这个酒店,难怪虞总亲自来走一趟……”
“他们出国,不是说他们走丢的孩子可能被国外家庭领养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是福利院那边搞错了。”
“……”
元时愿戴上耳机,和江珩一起穿过人群。他坐在休息区,点开提前录好的歌,专注地听着。
“你觉得这个调子会不会太平?” 他忽然侧首看向Alpha。
元时愿突然意识到,江珩听不见。
于是摘下一只耳机,曲起手指蹭开Alpha的发丝,帮Alpha将耳机戴好。
同一首旋律,通过耳机在二人之间共享。
温热指腹落在耳廓,耳机内是清透干净的声线。江珩看着元时愿的面庞,说:“很好听。”
他又说,“你的声音很好听,而且很有记忆点。”
这时,耳机内的歌声被来电铃声打断。
“等等,司机可能到了。”元时愿接通电话后,司机第一时间道歉。他听完司机解释,才道,“没事,我们不是很着急。”
“我们在正门等你,可以吗?”
“或者我们再走一段路,会好停车吗?”
江珩看向元时愿的侧脸,耳畔是温柔耐心的声音,忽然有些恍惚。
“接单的司机叔叔是新手,他把车子停到附近的便利店门口了,我们走过去吧?”元时愿知道那个便利店,“不远,大概两三百米。”
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细微声响。
“下雨了?”江珩跟着元时愿起身,“附近有公共雨伞。”
酒店为顾客提供共享雨伞,雨刚下,应当还有多余雨伞。
等他们问了工作人员,找到共享雨伞的位置时,他们才发现来晚了。
雨伞架内只剩最后三把。其中两把被刚来的一家三口、一对情侣取走,轮到他们时,只剩最后一把。
元时愿刚想感慨自己的好运气,却蓦地瞧见,花园角落里的一个高挑身影。
中长发女士正背对他打电话,语气平淡得像没有情绪的机器:“已经在门口了。”
“你接爸妈的时候,记得带把伞,下雨了。”
一个电话结束,又是一个新的电话。她似乎不太想应付,可看见对方的来电提醒备注,还是接下了,“知道,我没事。”
“我一个人冷静下,不用来找我。”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女士抬头看了眼天色,乌云翻滚蒙蒙暗下,空中下起点点小雨。
她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哪怕是背影,都透着化不开的疲惫。
挂断电话后,她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元时愿收回目光,侧过首扯扯江珩的袖子,很小声说:“我们去的便利店距离很近。”
“好像有人比我们更需要这把伞。”他将声音压得更低,用商量的语气说,“要不,我们把伞留给她吧?”
反正他们没有急着用这把伞,也只需要走一小段路。
他们有帽子挡雨,可如果他们拿了这把雨伞,这位女士什么都没有了。
江珩毫不犹豫道:“可以。”
雨势渐大。
很快,细密点点的雨丝变成倾盆暴雨,豆大的雨水冲刷地面,溅起大片水花。手机屏幕显示的照片中, 小婴儿身上佩戴来自长辈的爱的金玉首饰, 笑脸被雨水蒙得模糊不清。
可这张照片她看过无数次,哪怕闭上眼,她都能描绘出孩子裹挟笑意、无忧无虑的眉眼。
虞骄沉默地看了片刻,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是虞斯景发来的。
雨势不受控制,他安排了人来接她。
虞骄直接锁屏,没有回复这条消息。刚与丈夫从国外归来的她,心情持续处在低估。
原本夫妻俩抱着兴奋、期待的心情远渡重洋,祈求上天那个被收养的小孩一定要是他们的孩子。哪怕不认他们也没关系,要生活在现在的家庭也没有关系。
只要好好活着、长大成人就好。
那是一个高知家庭,对方很欢迎、也很配合他们的到来。可再之后,他们便确定,这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早些年福利院监控、程序不完善,闹出乌龙。
空欢喜一场。
虞骄靠在墙壁上,神色放空片刻。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在经过雨伞架时,脚下步伐蓦地顿住。
虞骄信息素等级很高,感官十分发达,她方才听见附近脚步声,以及一些言语,能够确定对方是三波人先后到达。
按理来说,雨伞架内应该没有能为她遮风避雨的伞。
可现在,理应空落落的金属雨伞架内,却多出一把意料之外的透明长柄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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