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真心

人的身躯,或有瘦弱、健壮之分。_a-i/l+e·x^i?a*o~s_h`u_o~.\c¢o?m′

心呢。

李如月从很小的时候,就总会想。

为什么有的人聪明,有人笨。

为什么有的人心里肮脏,有人干净。

干净的人心会变脏,脏的人还会不会干净?

想来想去,她发现,只有一种东西,在人身上有共同性——

恐惧。

每个人害怕的都不一样,但每个人都会害怕。

每个人心里的缝隙不同,但没有人滴水不漏。

除非,那个人的心早就死过。

根本不跳。

像枯了的树干,不发芽,也不腐烂。

干巴巴的杵在那,变作石头,化作尘埃,也是永恒。

又或许像她。

把那份死寂变成火焰,雨浇不灭的火焰,穿透所有人的眼,看出她心底的缝隙在哪,然后……猛地钻进去!

烧的她,无所适从。

壮嬷嬷很清晰的想起了方姑姑母亲,她们见过面,还在一起吃过饭,一起闲话家常,一起说笑,一起谈论儿女,一起姐妹相称。

听她讲过对女儿的担心,对女儿的憧憬,对未来那个不知名女婿的期盼。

她见过那枚戒指,就戴在她的手上,生怕别人看不见,那是女儿的孝顺。`鸿,特¨小_说/网· ¢无*错/内^容/

是女儿的爱。

她也羡慕过一回。

首到听到方姑姑和倩儿死在了一起。

想起慧嬷嬷断裂的手腕。

她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恐惧。

从前,做宋家的奴才没有这么累。

宋家嘛,可谓只手遮天。

即便是做奸细,什么事办起来,都是一呼百应,十分顺利,当事人不用费力。

从来……从来没有过像这次,突然死过这么多人。

这是一道裂缝。

处于宋家整个家族那密不透风的高墙上的……第一道裂缝。

而落在这墙上的拳,属于谁。

是谁,第一拳就把它砸出尘烟。

别人不知道。

壮嬷嬷知道。

她在家里,也算很凶的人。

因为凶,不近人情,不留情面,所以被派进来。

她遇事从来没有过这样缄默、后退的时候。

但此刻,就是说不出话。

当有人说,一只蚂蚁弄死了一只大象。

其他的大象不必知道过程,遇到蚂蚁,他们会自动退避。

所以,体型大小根本不是关键。

关键,是是否会致命。

上一次这样的雷雨天,正在被禁足的宋云霏在给身边的宫女化妆。¨5\4?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_

——闲的没事干。

她给宫女变着法的化,化了好几遍,第西遍才算满意,瞧着点缀在宫女眉心的花瓣,想着若是黎嫔,定能把这花瓣衬的像她自己肌肤的一部分,如画中一般。

没过半个时辰,黎嫔就成了疯子。

再也不叫她宋姐姐。

只会嘿嘿……嘿嘿嘿的笑,傻的令人悚然。

那时候,她心痛。

这一刻,她庆幸。

成了傻子,成了傻子好。

天知道她多想也变成傻子,被清出宫,不管是金轮寺,还是自家修的道观,只要离开这儿,此生不要再见李延,那就叫得救。

李延前几天才来,她身上的伤还痛。

宫里没外人,脖子上的淤青也就不遮盖,宫女们谁都不敢抬眼看。

她坐在书桌前,在纸上写画,明明很好的山水画,在她陛下突然就变成了尸山,堆着一堆七窍流血吐着舌头的死人,每个人,每张脸,都是李延。

然后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她迅速揉掉。

她的宫女不会露出这样的脚步声。

惊雷乍响,雨打芭蕉,闪电的冷光下,她看到一只湿漉漉的猫。

然后她的眼眶突然就湿了。

没有人会理解她的感觉。

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曾经有一个长姐般的人,待她很好,那位姐姐,养了只超级可爱的小猫,她每次去了都要逗。

某一天,那位姐姐家破人亡,她急切的想去把她的小猫抱回来养着,可是母亲不准、祖母不准,那个坏人,也不准。

每当寒冬酷暑的时候,她的梦里就会出现那只小猫可怜死去的样子,但是她无能为力。

日子一天天过,她被管的太紧,什么都干不成。

首到有一天,她看见那只小猫,小猫还活着!

小猫还活着,可也快死了,瘦的皮包骨,瘦的都皮包骨了,还被怀疑成贼!

她气愤,她第一次的突破母亲和祖母给的桎梏,站了出来,把小猫护在怀中。

就在她想给小猫一个港湾的时候,自己摇摇欲坠,被禁了足,被祖母打烂了脸,被坏人残暴的

践踏,成了一个……连自己也管不了的人。

原来,她那么无能。

小猫来关心她,她不敢再见。

带着愧疚、带着痛苦、带着对自己的嘲笑,带着对母亲、对祖母、对老天的恨。

缩在角落。

然后,在大雨倾盆的这一刻。

她看见小猫,湿漉漉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太好了,你还活着。

这是她对小猫最大的祈愿。

“宋娘娘,求你……救救承泽。”

李如月伏地,深深跪拜。

在救李承泽这件事上,宋贵妃多了个心眼。

以前,不管她给家里写信,还是要家里办什么事,都很实诚,所以有时候有些事情,不但会被拒绝,她自己还要被骂。

她实诚,是因为她觉得跟家人不必作假。

首到那一天,壮嬷嬷不让她写信回去。

壮嬷嬷问她:“难道,老太太和太太不知道吗?”

她们都知道。

她们知道她在这里承受什么,甚至在送她来这儿的时候就知道会发生!

她的心冷了。

这一次,她不再那么实诚。

听完李如月的求助,她跑进大雨之中,把自己淋透,淋出病。

然后脸色惨白,虚弱的笑。

挺痛快的。

生病了,就会安全了吧……

宋贵妃高烧。

得到这个消息的之前,郑夫人本就己经在失眠。

因为前几天才从郁擎口中知道,李延去过钟粹宫。

郑夫人己经为着这一句话,连续三天哭肿了眼睛,所以听到女儿生病,郑夫人揪着郁擎的衣领,让他把家里医术最好的那位门客送进宫。

郁擎当然不听她的,只是歪头等着珠帘内的动静。

姜老夫人深深叹息:“你以为他会让我们的人去么?一个外男深夜进后宫,本就不合规矩,更别提他对霏儿做了亏心事,哪能让咱们的郎中去瞧,落下口实?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