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心魔
自从看了那篇文章，李延对李承隐的态度大有不同。?d+i!n￠g·d*i′a?n^t￠x′t\.′c!o!m-
之前李延看来，李承隐就是个傻孩子，出身有诟病，也没什么心机和头脑，不上不下，中规中矩。
李延对他的打算，就是让他出宫开府之后，往他身边安排一堆自己从宫里选的得用的太监，然后让这个王府，成为他养心殿的一个分身。
通过这个渠道，让他能够和外界建立联系，也给天下并不想屈从于宋家的有识之士开一扇门。
但这篇文章，给李延的情感上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其实所有的人，都不够了解李延。
包括孙福通。
随着李延的成长，李延做的那些事，孙福通越来越看不透他，不理解他，那是因为孙福通自己怀揣着一种私心，他很难设身处地的去体会到李延的那种高处不胜寒。
只有这一次奸细的事件，才让他隐隐约约的体会到一丁点……原来那个总是暴躁、阴晴不定的帝王，每天都睡在悬崖之上，周围还有一群老虎盯着他，有一群老鼠在偷盗他的财物，蛇虫鼠蚁，把他的路围堵的水泄不通，睁开眼，说是天下之主。
实则，手里真正能够掌控的，就小小一个养心殿。
连自己娶什么人，都被人决定了。
生平走进过心里的三个女人……
一个被他亲娘送出宫嫁给了个小厮，平白辜负。_x￠i\a·o_s/h_u/o?g*u.a′i`.!n~e`t\
一个死的不明不白，是被他娘毒死的，伙同他的心腹一起瞒了他。
一个……从一开始就是他寻求安慰的一种幻象，梦幻破灭之后，是片把他更加逼近到悬崖上的火。
李如月不算了解他。
她了解李延的唯一渠道，都是支零破碎的一些信息碎片，又或者为数不多几次的见面、相处对他的观察。
但每一次，李如月都捕捉到了一种很强烈的信号。
——李延，他很孤独。
他很孤立无援！
朝臣不像他的臣，倒像他的敌人。
皇后、太后，都万事不顾。
孙福通只顾自己的周全，不愿意为他出头。
席仲，虽然得用，但真的对他忠心过吗？
孤立无援啊，父皇。
他太需要一个人的忠心了。
需要到什么程度？
需要到……连周远蓉这种货色都成了他手里唯一能攥住的稻草。
你说，他多可怜呐。
这篇文章，是李如月手里的一颗石头，一个装满惊喜和惊吓的盒子，是一封……藏在他枕头底下的魔咒。¨7~8*x,s\w?.+c,o*m,
这颗石头在他的心里激荡起多大的波澜，取决于李延自己的内心有多么的孤独、脆弱。
这个盒子，能给他多大的惊喜、惊吓，这个魔咒，将来能起多大的作用……
都取决于他。
所以辛子荣说——歹毒。
写这篇文章的人，太了解他了。
太了解我们这位表面霸道，实则如风中残烛的圣上。
只可惜，辛子荣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东西出自李如月之口。
他认为自己发现了真龙！
这位真龙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草根皇子——李承隐。
自那日之后，不但李延天天和李承隐一道在养心殿共用早膳，有什么好的都赏他，就连辛子荣，也总是对李承隐恭恭敬敬，多有照顾。
李承隐越表现的傻，辛子荣越敬畏他。
觉得此人城府深不可测，连他都看不出丁点端倪。
李承隐表现的越憨，李延越喜欢他！一个可以完完全全握在手中，对他忠诚无比赤诚一片的好孩子，这世上绝无仅有。
李如月完美隐形在他的身后，帮他做完一次又一次的功课，口述着让他写了一次又一次的文章。
然后站在他的身旁，听辛子荣对这文章的点评，默默的学习着，把这位有才学的先生所真心传授的一切，都铭记在心中。
然后第二次的文章，被辛子荣提点过的那些问题，就会有显著的提升。
辛子荣太开心了！
这位真龙，他不但深藏不露有着大智慧，还勤勤恳恳能听的进去话。
更是有着非凡的悟性，一点就透。
他每次都把李承隐的文章拿去给李延看。
不止一次的在他身边说：“陛下，上天眷顾大临，祖宗眷顾您了，臣觉得，大皇子便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啊。”
起初李延只是听听。
听着听着，就觉得，承隐再合适不过了。
出身不好，那又怎样？
他李延，最喜欢的就是跟这群认为自己高贵的人作对了。
比起让他心里始终不安，甚至产生了讨好念头的优秀二皇子。
这位同样优秀，但对他赤诚一片的儿子，这个被辜负过的可怜儿子。
己经在他心中占据了不可动摇的
位置，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李承隐开始受辛子荣重视之后，李承泽莫名的有种危机感产生。
在他‘改邪归正’的那天，他就己经感到这种不爽了。
明明他才是那天让人惊艳的存在。
三公主、五公主都情不自禁的夸他了。
可是阿姐……她的眼睛始终关注在李承隐的身上。
更可恶的是，李承隐还真的惊艳到辛子荣了！
那天傍晚，他赌着气，跟在李如月和李承隐的身后。
他在等着呢，等着阿姐夸赞他，夸他乖，夸他听话，夸他功课做的好。
一首尾随到瑶光殿，李如月都没记起来他。
却对李承隐说：“皇兄留下用晚膳吧，我让他们做了你爱吃的。”
这句话随着傍晚的暖风飘进李承泽的耳朵，他呆站在那，一时间都忘了自己会呼吸了。
也不是心痛，也不是难过，就是站在那，感觉浑身凝结了一样。
因为李如月没有伤害他。
只是没有想起他。
以往这句只会对他说的话，只对他的关心，成了另外一个人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爱吃的东西是什么了？
什么时候，只记得他爱吃什么，却连我都想不起了？
阿姐。
我都己经做出改变了。
你为什么……还是只盯着他。
我们才是一起做过坏事的人啊！
我们才是唯一知道彼此有多坏的人。
你怎么可以，只看着一个与我们毫不相关的人！
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又翻上来了。
像极了当年梁妃抱着他，宠着他，说：以后我就是你娘。
然后在李延不再来看他之后，梁妃就是这样，突然的……不再爱他。
把他当个废物一样，丢在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