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孝道
可城阳不知道的是。?3~w′w·d~.¨c·o~m·
曾经李如月也像这样拿着御花园摘来的花献给秦后,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母后能够开心,哪怕只开心一下下也好。
她想看到母后笑。
秦后,却没有像城阳回应女儿这样的去回应她啊。
不是不爱。
不是嫌弃。
是她先被抛弃。
是她李如月,先被所有人都抛弃了!
可是,又能怪谁呢?
活到现在,城阳真的不知道还能怪谁了。
从兄长死后,母亲跟着死去,紧接着所有熟知的人一个个死去之后。
她就不知道还能怪谁了。
在父皇死去的那一刻。
她也死了。
“公主,公子回来了。”
城阳抬起头,看着步伐沉稳朝这边走来的挺拔身影,抱起女儿,吻了吻她的小脸。
“去和哥哥玩好不好?让哥哥带你去游船,这小湖上游船和海上可不一样~”
“母亲,儿子明日,要启程了。”
韩昭告知了城阳皇帝命他押运粮草至大同的旨意,并己经准备好了承受一切。
在进来的时候,他就想好了,母亲如果要去养心殿闹,他一定要死死跪在她的身前,拦住她,不能让她闹。
他不想让李延被闹烦了就收回成命。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齐¨盛.小,说?网, `追?最?新^章_节?
他都己经做好了阻拦母亲的准备,身体时刻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
可城阳没动。
她盯着脚下的砖面,很久没说话。
“娘……”
韩昭只有很小的时候,怕打雷的时候,会叫城阳娘,娘亲。
后来越来越大,就只称呼为母亲了。
这一刻,听到韩昭的呼唤。
城阳竟分不清他是真心的关切她,还是在用这种把戏来让她心软。
她有些迟钝的回过神:“你……就那么喜欢打打杀杀?想看到死人吗?还是说,你想杀人,想的发疯了?好玩吗?”
看到母亲这样曲解自己从军的志向,韩昭的心像被攥住一样,说不上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没有什么比不被至亲理解、甚至曲解更让人痛的了。
不理解也好。
为什么要这样说?
“娘……您知道儿子不是的,儿子只是想……”
“想死在那。”
城阳有些错乱的突然发笑,笑声尖锐又癫狂。
“打仗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是你想杀人,就是想死在那,不是吗?活腻了,去找死嘛!”
“娘……”
韩昭有些害怕母亲此刻的状态。
她在笑,那笑却己经不正常。?k~s¨j/x¢s!.,c′o*m*
旁边的尤嬷嬷立刻上前扶住她,呼唤侍女:“快!药!”
城阳狠厉的一把推开尤嬷嬷:“我没疯!我不许你们再说我疯!”
在韩昭的记忆里,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经常会‘犯病’。
每次‘犯病’她就会上吊。
然后父亲就不出门了,每天看着她,抱着她。
在父亲的陪伴下,母亲一天一天的好起来了,再也没有‘疯’过。
只是偶尔有时候做噩梦,会大喊大叫,尖叫着大哭,然后父亲就会给她拿从神医那求来的药,吃一粒,就可以睡好久。
看到母亲这样,韩昭方才因为李延圣旨浮出的一丁点希望,又湮灭了。
圣旨可以让他不必顾念孝道。
但是他能吗?
他真的能不顾念吗?
“娘,我不去了。”
尤嬷嬷还是喂城阳吃下了药。
城阳的身体开始渐渐疲惫。
她望着跪在台阶下的儿子。
他好像还是小时候那样,从来没变一样,她又爱,又恨。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忽然腿一软,踩到了裙子,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倒下。
“娘!”
韩昭眼疾手快,呼唤了一声,上前半跪着扶住她,抱在怀中。
“儿子错了,儿子不去了,儿子错了……”
他悔恨的不住道歉,他此刻怕极了。
万一母亲被他气出什么病,他该怎么去面对父亲?
“昭儿……”城阳伸出手,捧着儿子的脸,泪水从眼角滑落:“娘平生……最痛恨折断儿女羽翼的父母了,娘不是想折断你的翅膀,而是……”
泪水模糊双眼,混沌里,是忘不掉的鲜血与厮杀。
“而是……娘觉得你不会喜欢的,……你熟知的人,你的战友……他们一个个死去,被堆在你的身旁,再也不动,再也不说话……你会睡不着的,昭儿……”
说完最后一句话。
城阳的手臂随着泪水落下。
就像……永远沉睡去那样。
韩昭惊恐的听到一阵陷入黑暗的嗡鸣
,想要去摇晃她,却又在感受到她的呼吸后,猛然惊醒,停住了想要发力的双臂。
才惊觉,母亲没事,她只是真的沉睡。
离开养心殿后,李如月没有回去。
她能料到城阳这里会有很大的阻力。
她能拦韩昭第一次,就能拦第二次。
至于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李如月想,城阳是个聪明的人。
这个时候,她反而不会大吵大闹。
所以李如月去了梅园,等候在那里。
等着韩昭来跟她说他决定反悔。
韩昭来的比预想中晚一点。
李如月在那里等到快傍晚,韩昭才失魂落魄的出现。
他还穿着早晨的衣服,原本平整、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零落了几缕发丝在额边,看上去脆弱无比。
李如月坐在凉亭里,静待。
韩昭没有抬头,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昨日,他就是在这里彻底的爱上李如月,以至于昨晚的梦,也是在这。
他梦见他们肩并肩站在这,在梅花盛开的时节,望着天边的明月。
然后他好像说了什么情话,如月笑的很甜。
然而此刻韩昭,并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
首到走到台阶前,鞋尖被台阶磕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抬头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还以为产生了幻觉。
惊在原地停了半天,才确认此时风景真实不虚。
那个人,也真实不虚。
“……如月?”
他仍旧不确信,试探的唤了一声。
夕阳下,那个身影迟迟没有回头。
沉默良久,才淡淡的回了一声。
“韩公子。”
韩公子……
她不叫他昭哥哥了。
就好像……知道他反悔了一样。
韩昭羞愧的不敢抬头,更不敢走进凉亭。
他没有脸面去面对她,告诉她,自己反悔了,不能去了。
更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李延委婉回绝这道得之不易的圣旨。
他很痛苦。
他……无颜面对真正懂他,为他求来这次机会的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