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新的开始
第260章 新的开始
“我还不小心,嗯……”她的脸微微泛红,“放了一个小小的小事故……”她比划着,眼神飘忽地扫过低头的怀礼辉。+小,税^宅_ /蕞!薪+彰/节!耕*薪′哙·
“就是那挂很大很红的鞭炮……我点了火,跑得……嗯,有点不够快……”
李宏的眼睛猛地亮起来:“哈??你咋了?把自个儿头发燎啦?还是新衣服炸开花了?”
“不是……”克劳迪娅的头低得更低了,声音细如蚊蚋,“是跑太急……摔倒了……还把邻居家窗户外面……晒的干辣椒踩扁了一大片……还有……还有咸鱼干……”
“噗——咳咳咳!”李宏正叼着一块五花肉,一听这话,瞬间被呛得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
他一边拍胸脯一边指着克劳迪娅,想说话却先控制不住地一阵捶胸顿足的疯狂爆笑:
“哈哈哈!干……干辣椒!咸鱼干!哎哟我的亲娘啊!‘克劳迪娅’,你可真是怀哥他爹妈家过年最大号的‘炮仗’啊!哈哈哈哈!”
怀礼辉原本绷着的脸皮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两下,额角的青筋似乎在隐忍地跳。
终于从饭碗上抬起头,冷冷地扫了李宏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克劳迪娅那张写满了“我错了但是我下次还敢”的可怜又好笑的小脸上,最终也只是无可奈何地从鼻腔深处喷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浓重鼻音的:
“……哼!”
便又重新埋下头去吃饭。/比·奇-中/文`王? *庚?新¨蕞*全¢
但那紧抿的嘴唇边缘,却几不可查地松弛了那么细微的一丝弧度。
这丫头在他家惹得鸡飞狗跳的事,他后来听他姐在电话里幸灾乐祸地模仿过一遍。
此刻被当事人以这种告罪的姿态亲口讲出来,配上李宏那夸张的反应,那几天在军营和富锦积攒的沉重冰霜,竟被这带着烟火气的、窘迫的失误一点点冲淡了。
克劳迪娅见怀礼辉好像没真生气,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红着脸继续描述怎么跟着怀礼辉妈妈笨拙地捏饺子结果包成了“小面壳壳”;
怎么被热灶坑烫了一下跳起来撞翻了板凳;
怎么在厨房好心帮倒忙差点把酱油当米醋倒进肉馅里引发小小“骚乱”……
每说出一个“壮举”,李宏就发出一阵更加夸张的、几乎要笑抽的“吸溜”声和拍桌声,连眼泪都笑出来了。¢u~s^i-p′m~a*x!.¨c¨o+m?
怀礼辉起初只是听着,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阴戾也在这啼笑皆非的讲述和同伴毫无顾忌的大笑中一点点消散。
克劳迪娅也终于把自己逗笑了,看着对面同样笑得几乎蜷缩成一团的李宏,红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怀礼辉彻底放下了筷子,无可奈何地按揉着自己抽痛的太阳穴,嘴角抽搐着,最终那丝强忍的笑意终究没能压住,化作一声摇头的、低低的叹息,嘴角也微微向上扯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寡淡却真实的、被无奈和一丝好笑稀释过的复杂表情:“……菜得没救了。”
这话听着是嫌弃,可那微微上扬的尾音,却像冰面碎裂的第一道声音。
隔间里那层沉重的隔膜己被这毫无形象的大笑彻底撕碎。沉重压抑的空气被置换成了另一种更轻松、甚至带点傻气的暖流。
话题不知怎么又转到了李宏身上。
当克劳迪娅绘声绘色地模仿怀礼辉父亲(她称作“干爸”)非要把自家酿的跑着名贵补品据说能治“一切寒症”“很补”的高度白酒塞给怀礼辉喝,结果怀礼辉躲着白酒瓶子,逃得像被狗撵一样窜上太拖拉避难的情形时……
“哎!那烧刀子,比卡累利阿冻土挖出来的苏联老伏特加还冲。”
李宏立刻来了劲头,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喉咙,“以前我去过一次老大家,老爷子太热情了。热情似火,那眼神,恨不得当场把我灌趴下。”
这话一出,怀礼辉刚恢复点平静的脸上再次破功,嘴角抽动得更明显了。
那次他没在家,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那老实巴交但又热情无比热情的父亲、固执起来堪比磐石的姐夫和活泼爱热闹的姐姐跟李宏这面瘫能擦出什么神奇的火花。
笑声渐渐平息。
饱餐过后的微醺和旅途的劳顿裹挟而来。
隔间里暂时安静下来,只余下列车飞驰有节奏的轰鸣。
看着窗外飞速掠过、被皑皑白雪覆盖依旧无边无际的苍茫大地,东欧平原的轮廓在想象中己经越来越近。
李宏靠回到铺位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发出噼啪轻响。
他又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语气恢复了点儿正形,带着憧憬:
“等回去,阿列克谢那家伙估计胡子又要长出一大截了……不知道索菲亚女王陛下那边又攒下了啥好活儿没有?这新‘雪豹’的改装清单可都躺我笔记本里了……” 俱乐部未来的规划,充满了技术的挑战和冻土之下未知的诱惑。
怀礼辉也重新望向窗外,眼神沉静,那翻涌
了一个晌午的汹涌暗潮彻底沉入了更深的地方,只留下冰面上的一丝微澜。
他“嗯”了一声,简单回应,却不再是空洞敷衍。
“铁牛”需要检修保养,索菲亚那边需要跟进他父亲的委托,阿列克谢的武器铺子里有堆积如山的保养活计。
冻土下的战场还在等着它的掘墓人。
新的一年征程己然在望。
克劳迪娅抱着膝盖蜷在铺位上,红肿的眼睛看着并排而坐、虽然疲惫却己眉宇舒展的怀礼辉和李宏。
车厢里暖气的嗡鸣和李宏手中半明半灭的烟头红光交织出一种奇异的安宁感。
车窗外,俄罗斯冰冷的暮色正弥漫开来,西伯利亚针叶林深沉的墨绿轮廓在飞掠而过。
家,在身后。
而前面,是更广阔、更深邃、也更坚硬的冻土。
但那块破碎成渣的灵魂冰原上,似乎也隐隐传来了一丝极其细小的、微不可查却真实存在的冰裂融化的“咔嚓”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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