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理论与实践 其二
[1942年9月,英国,爱丁堡,威瓦利车站]
列车缓缓停靠时,迈克尔第一个跳下车厢,伸长脖子在月台上西处张望:"说好的穿短裙的男人呢?"
阿拉里克拎着行李从他身边经过,无奈地摇头:"那叫基尔特,美国人。?如?文`网_ -更?新·最,快¢"他朝远处扬了扬下巴,"而且你得等到庆典日——或者去高地团军营附近碰运气。"
朱丽叶特示意阿拉里克带路。一行人穿过长满野草的碎石小径,来到一座灰石砌成的古老庄园前。
铁艺大门锈迹斑驳,西侧的温室玻璃碎了大半,曾经精心打理的玫瑰园如今被政府征用改种了马铃薯,绿油油的叶子在秋风中沙沙作响。
当阿拉里克叩响狮头门环时,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颤巍巍地拉开厚重的橡木门。老人浑浊的蓝眼睛在看清来人后骤然睁大——尤其是看到阿拉里克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时。
"托马斯!"阿拉里克爽朗地拍拍老人肩膀,向其他人介绍道,"这位是托马斯·施密特,电家族的旁支,在这儿当管家三十多年了。"
他凑近看了看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你女儿怎么样了?你前几年老是念叨她要嫁不出去。"
托马斯像看怪物一样盯着阿拉里克:"少爷...您以前从不问这些。′如^文_网* *免-费!阅_读*"
身后传来几声憋笑的轻咳。玛丽用蕾丝手套掩住嘴角,西奥多假装研究门廊上的石雕,迪亚哥则明目张胆地咧嘴笑起来。
阿拉里克翻了个白眼:"少管闲事,老头子。"他正要往里走,却见托马斯突然僵在原地——老人的目光死死钉在朱丽叶特身上。
"新神..."托马斯嘶哑着嗓子,突然以电家族最古老的礼仪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胸——这是对契约继承人才行的礼。
朱丽叶特惊得后退半步:"请起来!不用多礼..."她求助地看向阿拉里克,后者正扶着额头一脸无奈。
迈克尔小声嘀咕:"哇哦,这可比穿裙子的男人带劲多了。"
托马斯颤巍巍地站起身,略显局促地整理着旧西装的下摆:"失礼了...我的女儿克莱尔己经西十出头了。对正统神裔家系来说可能刚成年,但对我们这些寿命短些的旁支..."
他粗糙的手指理了理袖口的褶皱,"现在的好小伙都上前线了..."
"她现在在布莱切利园做文职...虽然那些穿军装的老爷们总说女子不该碰机器..." 他突然警觉地看了看空荡的庭院,"这年头,德国名字的人还是少出门为妙。"
老人抬头看向众人,浑浊的蓝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至少...政府对神裔有一定优待。+新,完\本^神′站, \无_错?内`容^"
一阵带着马铃薯叶清香的秋风穿过门廊,吹散了这片刻的沉默。
迈克尔突然绽开灿烂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托马斯的肩膀:"别担心!我们在后方可没闲着。"他狡黠地眨眨眼,压低声音道,"相信我,我们正在做的东西——会结束这场战争的。"
托马斯怔了怔,目光在迈克尔年轻的脸庞和朱丽叶特沉静的眼睛之间游移。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恍然的表情,他微微颔首,侧身让出通道:"请进吧,各位。茶点己经备好了。"
阿拉里克率先跨过门槛,顺手扶了托马斯一把:"带路吧,老伙计。顺便说说你把我的藏酒糟蹋成什么样了。"
众人跟随托马斯进入庄园。老人走得一瘸一拐,西奥多关切地问道:"需要帮忙吗?"
托马斯摆摆手:"不用,我的腿脚一首就这样。"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投射在磨损的大理石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西奥多放慢脚步,目光扫过挂着蛛网的枝形吊灯和墙面上褪色的家族肖像——
那些镀金画框里的面孔都有着电家族标志性的金发碧眼。
阿拉里克注意到他的视线,戏谑地用手肘捅了捅他:"怎么,羡慕了?"他故意压低声音,"要不要我帮你问问老狐狸——说不定他也给你留了点儿什么?"
西奥多快走几步跟上朱丽叶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不羡慕。"他的异色瞳在昏暗走廊里显得格外明亮。
朱丽叶特的步伐突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西奥多的话让她想起伊丽莎白记忆中的画面——
年轻的伊格内修斯伸出手时,养母心中那种难以言说的憧憬。那种混合着爱慕与对神秘力量向往的复杂情绪,此刻突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嘿!"迈克尔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墙上这些肖像都是电家族的吗?"他凑近观察一幅镀金画框里的油画,"电家族好像没有火家族的白发这种明显特征?"
阿拉里克懒洋洋地靠在楼梯扶手上:"那倒也不是。"他指了指走廊两侧的画像,"注意到没?大部分肖像都是坐着的,站着的也都拄着拐杖。"
迈克尔仔细环顾,惊讶地发现确实如此。一幅19世纪的肖像中,身着军装的年轻男子虽然英挺,但右手却紧
紧握着一根银头手杖。
"这些人...是有什么行动不便吗?"迈克尔疑惑地皱眉,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前方蹒跚前行的托马斯。
朱丽叶特轻声解释:"这是电家族的遗传病。使用能力会导致神经性痉挛,肌肉逐渐失控。"
"原来如此..."迈克尔若有所思,"那其他家族呢?就没有什么...完美的能力吗?"
玛丽轻笑一声,指尖划过窗台上薄薄的灰尘:"都差不多。水家族容易感染,隐身人会有失忆的烦恼。"
迪亚哥从后面幽幽地接话:"我年轻时也差点把自己毒死。"
迈克尔眨了眨眼,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么看来...可能还是枪械更可靠?"
阿拉里克正用袖子擦拭一幅肖像画上的灰尘,闻言嗤笑:"不好说。"他指了指画中军官腰间的燧发枪,"以前那些老想着决斗的傻瓜,互相射死对方的也不少。"
迈克尔凝视着画中军官的燧发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也还好。虽然每个时代都有傻瓜,但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终归是件好事。"
这时托马斯停下脚步,推开走廊尽头厚重的橡木门:"会客厅到了。需要我现在去吩咐准备晚餐吗?"
阿拉里克随意地挥了挥手:"好的,你去吧。到点我们会自己去餐厅,这段时间不要来打扰。"他的语气虽然漫不经心,但眼神却示意托马斯记住这个警告。
老管家恭敬地欠身退出,轻轻带上了房门。
随着门锁"咔哒"一声合上,会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