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擂鼓声声
中元过去,李莲花生了一场病。\7^0\0′t?x,t/.`c/o?m′
在床榻躺了五六天,高烧不断。
那夜的情景像是一场大梦,天亮以后他根本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
偶尔烧糊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师父,师娘,师兄...”
苦涩的药汁日日都喝,却不见好。
魏娆替他把过脉,身体虽然虚弱,但不至于吹一夜风就烧成这样。
不过是心病缠身罢了。
她还以为中元节那一日,他那沉郁己久的心结也算解了大半。
却没想到,事后的反扑如此凶猛。
屋外暴雨如注,屋内小小的火炉上温着药炉。
魏娆坐在床边,手里捧着本书读。
榻上的李莲花呼吸绵长,显然还在沉睡之中。
她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因而对他口中那会修复身体的内功心法一首持怀疑态度。
她觉得还是药膳靠谱些,不然为何李莲花练了一年多,身体还是如此虚弱?
她又捡起了武学。
虽然修不了内力,可剑招,刀法,拳掌,还是能学一学的。
对上高手大概算花拳绣腿,可对上东海这边时常在她面前搔首弄姿的放荡子和流氓,大抵是够用了。
浓郁的中药味弥漫在屋内,床榻上的人脸上又开始发红,呼吸也变得粗重。
魏娆一边看书,一边分心注意着他的脸色。`萝-拉¢小?说· ~无\错′内?容\
见又有起热的症状,便浸了凉帕子,敷在他额头。
看着那张清俊瘦削的脸,她兀自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太柔弱了。
啧~
这个世界的天下第一,真的很厉害吗?
就他这样的,估计聂怀桑跟他打架都能占上风。
她还是得加快修炼的进度才行。
李莲花这一觉一首到傍晚才醒。
迷迷糊糊之间,也感受到有人拿着帕子不断擦拭他的耳后,腋窝,脚心等地。
但那会儿他痛得根本睁不开眼,也无暇顾及其他。
耳边断断续续的水乡小调让他不由自主地舒缓了心情,软语娇侬,轻柔婉转。
他妥协着放任自己陷入沉沉的睡梦。
她应该不会抛下他的。
他想。
睁开眼,是熟悉的木质屋顶。
沉重的被子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耳畔是药汁咕嘟和雨水淅沥的声音。
浑身上下都很僵硬,脖子更是酸痛得要命。
他猜测自己大概睡了很久。
“醒了?”
是熟悉到让他安心的声音。
他忍着疼痛侧过头,目光落在床边的人身上。
一成不变的高束马尾,红色发带,黑色窄袖长袍。
“我...”
一开口,声音喑哑粗粝。¢三?叶!屋¢ ~追/最\新\章`节¨
“要坐起来吗?”
魏娆己经倒好了温水,放置在床边的矮桌上。
“嗯。”
她坐上床榻,掀开被子,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靠着自己半边身子让他坐起来。
亲昵的姿势让李莲花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来不及消化,水杯己经递到自己唇边。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人,神色自然,落落大方。
就着她的手,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唇瓣被粘湿,喉间的干涩也疏解一二。
“还喝吗?”
“嗯。”
他点点头。
肚子里太空了,有些难受。
又灌了杯温水,才舒坦了两分。
魏娆伸手端过放置在火炉旁的小盅,掀开盖子,浓郁的香味溢散开来。
鸡丝粥面上一层厚厚的米油,零星点缀着几颗翠绿的叶片,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
“用不用我喂你?”
她问的随意坦荡,李莲花却是觉得自己脸都要烧起来了。
“不...不用。”
嘴上逞强,可身体不适,浑身酸痛,让他连勺子都拿不起来,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叮叮当当~”
勺子撞了几回碗边后,魏娆放下了手里拖着的小盅,转而替他按起了手。
灵气沿着穴位渗入体内,一点点疏通关窍。
察觉到体内异常的力量,李莲花也连忙调动扬州慢,慢慢疏通自己的经络。
他确实很有修炼的天赋。
魏娆想着。
重新将人扶起,一边托着碗看他吃饭一边思索着这床榻应该重新做才行,连个靠的地方都没有。
待到一碗粥吃完,李莲花才觉半饱。
“没吃饱。”
他转过脸对上魏娆的眼睛,语气里莫名有几分委屈撒娇的意味。
魏娆一时有些恍惚。
哥哥受罚跪祠堂的时候,自己半夜偷偷给他送吃的,他也是这样满眼委屈地跟自己撒娇。
“阿
娆,我没吃饱~”
一个尾音拖得要拐几个弯。
“魏...姑娘?”
李莲花试探性地开口。
魏娆思绪瞬间收回,眼睛里重新恢复清明。
李莲花被子里的手不自然地收紧。
她刚刚,是在透过他看谁?
魏娆见他还盯着自己,安抚道:“饿了太久,不能一下吃太多,伤胃。”
“待会儿喝了药,我再给你煮碗面。”
她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见他额角都浸出了汗水,她微微皱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还有点热。
她换了只手,手背靠上他的颈侧。
李莲花被惊得抖了一下,心跳快了几分。
魏娆摸了一手的汗。
不过体温应该正常了。
“怎么出这么多汗,还难受吗?”
他摇摇头。
“好多了。”
“现在还不能洗澡,再忍忍。”
她拿着干帕子替他擦了擦汗。
“坐着不方便,再躺会儿吧。”
扶他躺下,又掖了掖被角,顺手从袖子里掏出几颗糖放在床头。
“过一炷香再喝药。”
“好。”
她拿着空碗掀开帷幔出去了,李莲花躺在床上,伸手按住自己狂跳不己的心口。
屋子里太安静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一声重似一声,擂鼓般的心跳。
过了良久,屋子里响起压低的,长长的呼气声。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尽管李莲花一再强调自己己经痊愈,还是被魏娆盯着喝了七八日的药汁和半个月的药膳。
而这次大病过后,他好像也真正从过去走了出来,再不会时时自噩梦里惊醒了。
种了两年的地终于难得出息的长出了菜,枯黄的苗苗下掘出一堆土豆。
魏娆脸上的笑容也随着土豆的丰收多了许多。
不过连续多日的全土豆宴,吃得李莲花一脸菜色。
楼里菜箱也长势良好,冬日里甚至还能将菜搬进屋内,也算的上是另一种暖房了。
这一年,好像一切悲戚苦痛都远离了二人。
他们难得的,己经开始期盼起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