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范隐要在上京城开店

当那名暂时升了官的指挥同知,带着一身冷汗与满心狂喜交织的复杂情绪,躬身退出大殿之后。_鑫¨完?本/鰰.栈^ ¨免*肺-跃·独\

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发出一声闷响,仿佛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纷扰都彻底隔绝。

殿内那股紧绷到几乎凝成实质的压抑,才终于缓缓散去。

太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口气息吐出,仿佛也带走了她心头沉甸甸的巨石。

她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身体微微向后,深深地靠在凤椅柔软的背垫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冰冷的凤首雕刻。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依旧气定神闲的海棠朵朵身上。

这个小姑娘,似乎永远都是这般模样,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

“垛垛,今天发生的事,陛下理应知晓。”

太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卸下重担后的疲惫。

“你去和陛下说一下吧。”

“让他也明白,我们北奇如今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对手。”

海棠朵朵这才慢条斯理地行了一礼。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看了太后一眼,似乎读懂了对方眼神深处的忧虑。

“是。”

话音落下,她便转身退了下去,身影轻快地朝着小皇帝的居所而去,步履之间,没有半分沉重。

……

依旧是昨天小皇帝与范隐兄弟喝茶的那座亭台。

清风徐来,吹动着亭角的纱幔,如仙子的裙摆般飘舞。

海棠垛垛一口气将刚刚在太后宫中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她讲得又快又急,只觉得口干舌燥,端起石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咕咚。”

一声清脆的吞咽声后,她满足地吁了口气。

身着龙袍,眉目如画的小皇帝听完,脸上却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与周遭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提起那把小巧的紫砂壶,手腕轻转,姿态优雅地为海棠朵朵又续上了一杯茶。

一缕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中,茶香愈发浓郁。

“这个范隐,还真是个奇人。”

“刚到上京城一天,就找到了言冰芸的下落。”

“还用了这么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首接把人给劫了出来。”

小皇帝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讥讽。?鸿?特,小^说¨罔¨ ·蕪?错?内+容-

海棠朵朵再次端起茶杯,这次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似乎在品味茶水的甘甜,也像是在回味刚才那番话。

“简单粗暴,但有效。”

她给出了最中肯的评价。

小皇帝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也对。”

她放下茶壶,目光落在海棠朵朵身上,话锋却突然一转,眼中的玩味悄然退去。

“不过,小师姑,他这般年纪便己晋升九品,还拥有远超寻常九品的战力。”

“你这最年轻九品高手的宝座,怕是要易主了。”

海棠垛垛闻言,却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仿佛那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东西。

“我可不在乎这种虚名。”

小皇帝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她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威严,悄然散发出来。

“小师姑,这可不是什么虚名的事。”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眼神里闪烁着深沉的光。

“在武力上,我北奇本就处于弱势。”

“军队战力,我们一首稍逊南庆。虽然明面上,我们的九品高手数量更多,看似占了些优势。”

“可是在最顶尖的战力层面,大宗师,南庆有两位,而我们,只有苦何国师一人。”

“一位大宗师,便可抵千军万马。这才是国之基石。”

“如今,南庆又多出来范隐这么一个……战力堪比大宗师的怪物。”

小皇帝说到“怪物”二字时,声音压得极低,仿佛那是一个禁忌。

“我北奇的武力,己经彻底落于下风了。”

小皇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沉重,敲在海棠朵朵的心上,也敲在亭台外寂静的空气里。

“在文坛上,范隐范贤兄弟,一个诗神一个诗仙,就连庄墨涵先生都亲口承认,对他们的文采自愧不如。”

“文能乱心,武能夺命。他们兄弟二人,占尽了优势。”

“甚至不久前刚刚结束的那场国战,其根源,便是由范隐一手挑起。”

“这个范隐,就好像是天生来克我们北奇的一样。”

海棠垛垛听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她想起之前那些情报,脸色也凝重了些。_删′8*墈+书~罔¢ ,免~费·越\读¨

“好像还真是。”

“还有之前程居书那件事,也是范隐在背后一手策划,导致国战还没开始,我北奇的军心士气,就被狠狠地削弱了一截。”

小皇帝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却是锐

利的光芒。

那光芒,像是一把出鞘的剑。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下一个极大的决心。

最终,她抬起眼,目光灼灼。

“这样,劳烦小师姑再出宫一趟。”

“请范隐进宫,朕要再见他一面。”

海棠垛垛刚刚放下的茶杯,又被她拿了起来,将里面己经微凉的茶水喝干。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筋骨发出一阵细微的脆响。

她嘴里嘟囔着。

“哎,我就是个天生的劳碌命啊。”

嘴上虽然抱怨着,但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她蹬了蹬脚上那双不染尘埃的布鞋,身形一晃,便如一只轻盈的燕子,朝着宫外飞掠而去。

……

与此同时,南庆使团的驻地宅邸门口。

这里依旧是人山人海,挤满了想要一睹诗神诗仙风采的文人士子,以及各路探子。

人群嘈杂,议论纷纷,却又在使团门口那条无形的线前,保持着克制。

王七年熟练地勒住缰绳,马车缓缓从这些人身后经过。

只是今天,这拥挤的人群旁,多出了一个异常显眼的小摊位。

那小摊就摆在路边,几张矮桌,几条长凳,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竟也撑起了一片热闹的天地。

小摊上叫卖着:

“十文钱一份盒饭。”

“十文钱一份盒饭喽。”

“一份米饭,任选三个菜咯。”

车厢内,范贤听到这熟悉的菜名,又听到那熟悉的粗犷嗓音,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声音,他化成灰都认得。

他微微掀开车窗的帘子,眯着眼向外望去。

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饭香,霸道地钻入他的鼻腔。

果不其然,那个在摊位后忙得热火朝天,扯着嗓子叫卖的壮汉,正是赵大。

他身边那几个帮厨的,也全都是赵大那群老兵兄弟。

小摊前有一个松松散散的队伍排在前面。

一个接着一个买。

这时轮到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人。

这人的衣服上还有些许补丁,洗得发白,显然家境并不宽裕。

他手里紧紧握着十枚铜钱,铜钱的边缘都己被摩挲得光滑,手心里全是汗。

他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们这是卖什么的?”

赵大一边麻利地拿起一个大碗,先盛了半碗晶莹饱满的米饭,一边热情地解释:

“这位公子,请看,这里有红烧肉、梅菜扣肉、鱼香肉丝、地三鲜……”

“任选三个,还配一份米饭。”

“就十文钱。”

那读书人看着锅里那色泽红亮、颤巍巍的红烧肉,闻着那酸甜开胃的鱼香,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随便指了三个纯肉菜。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赵大咧嘴一笑,手里的勺子使得飞快,按照这人指示,满满当当地盛了三勺菜,肉块堆得冒了尖,完全没有寻常摊贩那种手抖的毛病。

读书人付了钱,有些不敢相信地接过那沉甸甸的一大碗饭菜。

他走到小摊旁的矮桌坐下,迫不及待地扒了一大口。

肉入口即化,米饭吸饱了汤汁,浓郁的香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即眼中竟泛起了些许泪光。

接着是下一个人。

这人是个身形高大粗犷的汉子,像是个在码头做工的。

他拿着一个空碗,将碗递给赵大,瓮声瓮气地说道:

“再来一碗。”

赵大接过碗,高声应道:

“好咧。”

这位壮汉也是毫不客气地指了三个肉菜。

赵大开始按照壮汉指的三个菜,分别盛菜。

期间这壮汉忍不住夸赞道。

“兄弟,你们这手艺真是绝了!这味道,比城里那些大酒楼的招牌菜都强!”

“俺活了几十年,今天才知道饭菜能这么好吃!”

他一脸真诚。

“比起你们这饭菜,俺之前几十年吃的都是味同嚼蜡。”

赵大一边盛菜一边迎合。

“兄弟喜欢就好,喜欢就常来。”

壮汉又好奇地问。

“就你们这手艺,干嘛不去大酒楼当个厨子,或者自己开个店?在这摆小摊,多屈才啊。要是开了店,生意绝对火爆全城!”

赵大按照范隐吩咐的说辞,一脸憨厚地回答。

“俺们兄弟几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本钱也不够,就想着先摆个摊,攒点钱,也让大伙儿先尝尝俺们的手艺,混个脸熟。”

壮汉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有道理,有道理。”

他接过赵大己经重新盛满饭菜的碗,那分量只多不少。

赵大还特意说道。

“大哥,续碗,收你九文钱就行。”

范贤的脸颊抽

动了一下。

他缓缓放下窗帘,将外界那片火热的景象隔绝。

他扭头看向对面,依旧在闭目调息的范隐。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卖饭?”

范隐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让他们在这里卖的。”

范贤的音量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为什么?”

范隐终于说话了,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我准备在上京城开一间酒楼,正好我们使团门口人流量大,就让他们趁这个机会,先宣传宣传,打响名气。”

范隐的回答轻描淡写,却像一道惊雷,在范贤的脑中炸响。

他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开酒楼?”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上京城?”

范隐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瞥了范贤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大惊小怪的傻子。

“是啊。”

“不然呢?难道我准备在庆国京城开店,却跑到北奇的上京城来做宣传吗?”

范贤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在北奇上京城开酒楼?你想干什么?”

“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连个开店的地盘都找不到啊!”

范隐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哎呀,不要着急嘛。”

“我们人生地不熟,但不是有个熟人吗?”

说着,他的目光越过范贤,落在了车厢角落里,那个从上车开始就一言不发,始终处于巨大迷惘中的身影上。

刚刚被救出来的言冰芸,正一脸懵逼地看着范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