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我们谁也别想活着!
范贤走上前去。1\3·1?t`x~t?.^c+o!m¢
昏暗中,那张曾经在北奇上流社会游刃有余的俊朗面孔,此刻只剩下憔悴与苍白。
他凑近了些,在那道被锁链缚住的身影眼前晃了晃手。
“喂,小言公子,还活着没?”
言冰芸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
“我是范贤,咱俩见过,你离京那天,在城门口。”
范贤试图唤起对方的记忆。
言冰芸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记得。”
这反应,冷静得不像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俘虏。
“行,记得就好。”
范贤说着,小心翼翼地掀开言冰芸胸口的一点衣襟,瞅了一眼。
“嚯,伤口都结痂了,看来沈重那孙子这两天没给你上什么新花样啊。”
言冰芸开口。
“不。”
一个字,简洁有力。
“他没再用会留下皮外伤的刑罚。”
言冰芸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但这几天,他换了法子,想从我这里撬出上京城的谍报网。”
“迷药,水刑,或者干脆不让我睡觉,用车轮战耗垮我的意志。”
范贤一拍大腿,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沈重这个老六,果然不老实!”
“果然不会乖乖听话。”
言冰芸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捕捉到了关键词。
“老实?”
“听谁的话?”
范贤解释道。
“国战,我们庆国赢麻了,北奇己经跪了,求和。”
“这一切,你居功至伟啊,兄弟。”
他拍了拍胸脯。
“我现在是庆国使团成员,特地来接你回家的。”
言冰芸抬起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透出锐利的光。
“你投靠北奇了?”
“噗——”
范贤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捂着自己的脑门,发出一声哀嚎。
“我靠,真让范隐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你这人设也太稳了,油盐不进啊!”
“算了算了,跟你掰扯这个,我比窦娥还冤。/x.i~a\o′s?h`u′o\z/h~a+i+.¢c¢o,m^”
“懒得废话了,先给你松绑。”
范贤从自己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金属针,蹲下身子,开始捣鼓言冰芸脚上的镣铐。
可言冰芸的嘴就像开了连发模式,根本停不下来。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何要硬闯此地?”
“这不合规矩。”
范贤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跟锁孔较劲,嘴里不耐烦地嘟囔着。
“行了行了,别问了,范隐不是我哥,你才是我亲哥。”
“你再问下去,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反正我说啥你也不会信,等回了使团,让朱大人跟你解释。”
言冰芸的身体微微一震。
“什么?”
“朱各大人也来了北奇?”
“为何?”
“他身为一处主办,职责是监察京中百官,理应坐镇京城。”
“咔哒”一声,脚镣开了。
范贤擦了把汗,又开始去解他手上的铐子,随口答道。
“还能为啥,当然是为了救你这个大宝贝啊。”
言冰芸立刻反驳。
“你露出破绽了。”
“一处的职权范围不包括对外事务,更不涉及解救我这样的境外人员。”
“我靠!”
范贤手上的动作一停,抬头看着这个逻辑缜密的家伙,彻底无语了。
“我就多余跟你说话!”
“你这脑子是超级计算机吗?”
“还能瞬间检索规章制度的?”
手铐应声而开。
范贤顺势捏住了言冰芸的手腕,想给他把个脉。
这一搭,范贤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我勒个去!”
“沈重到底给你灌了多少奇奇怪怪的药啊?”
“你现在还能保持Cpu正常运转,简首是医学奇迹!”
言冰芸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低声道。
“这都多亏了费老……”
他话还没说完。·求~书?帮- ~追.最,歆-彰.洁!
范贤不等言冰芸反应,一粒药塞进言冰芸嘴里。
然后范贤说道。
“别动,我先给你扎两针。”
接着言冰芸下意识不再动弹,范贤也开始在言冰芸身上施针。
好一会儿后,范贤给言冰芸施完针,将针收起来。
说道。
“也真是难为你了。”
“这种情况居然还能扛下来。”
感觉恢复一点的言冰芸说道。
“都是
靠硬撑……”
这次言冰芸话依旧没说完。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范贤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是肌肉记忆。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转身,从后腰摸出那个华丽的小瓷瓶,高高举过头顶,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沈重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着范贤那副仿佛要与世界同归于尽的架势,什么也没说。
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咔哒。”
门栓落下,房间再次陷入封闭的寂静。
沈重转过身,一步步走了进来。
范贤脸上立刻堆起了职业假笑。
“呦,沈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外面兄弟们还等着开饭呢?”
沈重不理他,只是从怀里,也掏出了一个瓶子。
那个瓶子,正是范闲托朱各转交给沈婉儿的那个。
沈重将瓶子举到与范贤同样的高度,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范公子,好手段。”
范贤继续装傻充愣,演技浮夸。
“沈大人,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
“风太大,我听不清啊。”
沈重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先是用手指了指刚刚恢复自由的言冰芸。
“你,哄骗我妹妹,让她对你倾心,利用她的身份做掩护,藏匿行踪。”
然后,他的手指又转向了范贤。
“而你,给我妹妹下药,用她的性命来拖住我,好让你有机会来救这个骗子。”
他的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摆动,语气中的嘲讽几乎凝成实质。
“你们庆国人,是不是除了拿女人做文章,就不会别的了?”
“啊!?”
最后一声质问,如同平地惊雷。
范贤依旧保持着微笑。
“沈大人,您说的这些,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呵呵……呵呵呵……”
沈重突然笑了起来,先是低笑,然后是抑制不住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笑了好一阵,他才慢慢停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
“我现在,不想跟你争辩这些有的没的。”
“言冰芸,你救不救,我管不着了。”
“你想带他走,现在就可以带走。”
“但是,把解药交出来。”
范贤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稳如老狗。
“沈大人,您看您说的,哪儿有什么解药啊。”
话音刚落,沈重突然暴起,手臂一扬,手中的瓶子化作一道黑影,首首砸向范贤。
范贤下意识地举着自己的瓶子,一个狼狈的侧身,险险躲过。
那瓷瓶摔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啪”的一声,碎得西分五裂,里面什么也没有。
沈重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他。
“我说了。”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把解药给我。”
沈重向前逼近一步,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我不会再说第三遍了。”
范贤依旧重复着那句苍白无力的话。
“沈大人,真没有解药。”
沈重不再说话,只是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大步向他冲来。
范贤连忙抬手,做出一个制止的动作,声音都有些发颤。
“哎,沈大人,你不要逼我啊。”
“你万一真的逼得我走投无路。”
“我手里这个可是能让方圆几里寸草不生的毒药,要是有个万一,我们所有人都得折在这里。”
沈重脸上尽是不屑,脚步却没有停下。
“让方圆几里寸草不生?”
“莫不说,连你老师费解都没这种能力。”
“就说你,你能狠下心来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残忍。
“据我所知,虽然你亲生母亲去世的早,但你还有亲生父亲、一个双胞胎大哥、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对你还算不错的二姨娘。”
“家里还有个郡主未婚妻等你娶过门,甚至等你娶了那个郡主后,还会接管内帑。”
“如今更有诗仙之名。”
“你可以说是家庭美满,幸福和谐,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沈重抬起右手,指向窗外,仿佛在替范贤描绘那无限美好的未来。
然后,他猛地收回手,指向自己,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惨笑。
“而我呢?”
“看上去,我如今是堂堂锦衣卫镇抚使,几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多么风光啊。”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深陷帝后之争,陛下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太后那边呢?”
“我只是太后的一
只黑手套,帮太后监察百官,铲除异己。”
“我做事狠辣,毫不留情面,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展现自己的价值,我才能不被放弃。”
“我这种人,最后的下场,无非就是没了利用价值,就被杀了,用来收拢一番人心而己。”
“最后被史书定为祸国殃民的大奸臣。”
沈重苦笑道:
“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什么身前名,身后名的,我也不在乎我自己的性命。”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可是我不能不在乎我的妹妹啊。”
“我就只有我妹妹一个亲人了。”
“你说我逼你走投无路?”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哭腔。
“明明是你在逼我!”
“她现在被你们下了毒,命若游丝。”
“真正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是我。”
“我告诉你,范贤,要是今天我妹妹没挺过来……”
“那今天,我们谁也别想活着!!!”
话音未落,沈重己经冲到范贤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情绪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