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夜里围府

临时刑房内,刑具很齐全。


除了永明帝的贴身公公广福外,只有永明帝、代老将军和连夜被喊来的翁老三人在。


永明帝解下斗篷随手放在一边,朝广福抬了抬下巴。


代老将军却站了起来,打算帮个忙。


刑房内的惨叫连连,一声声“饶命”、“冤枉”、“不知道”传出。


想到邵云安和王石井叮嘱了他好几回,代江招呼周围的人再退开些。


刑房内的惨叫声越来越低,直至站远的代江也听不见了。


突然“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又一人的惨叫,代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


刑房透出的烛火很亮,代江甚至能看到里面的人影。


代江揉揉脖子,扭回头,一遍遍告诉自己“好奇害死猫,好奇害死猫”……


刑房内,代老将军擦了擦手上的血水,面色十分难看。


尽管如此,他还是劝说道:“皇上,龙体为重。恒远侯谋逆之心证据确凿。


魏弘正对君后施巫蛊咒术。恒远侯府上下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永明帝是脸色铁青,若非君后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就魏弘正说的那些话永明帝现在就能把他活剐了。


翁老也劝道:“皇上,龙体为重。千岁吉人天相,这些腌臜邪佞近不得千岁的身。”


永明帝捏着拳头,喘着粗气,他刚才坐着的椅子倒在血淋淋的魏弘正身前。


国库没钱,他这个皇帝穷的连修缮宫殿的钱都没有。


但还轮不到一个白身庶子来笑话他的龙椅只是把金灿灿的空椅子!


他的皇位是用母后的命,是用齐攸的康健!是用他两个皇儿的命,用无数人的血换来的!


永明帝一步步走到出气多入气少的魏弘正面前,踢开椅子,用鞭子抬起他满是血的头。


身上没一块好肉的魏弘正已是神志不清。


也是因为他神志不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他威胁邵云安的那些话。


永明帝:“广福,留着他一口气,明早带去殿上,让魏春林好好看他的好儿子。”


广福公公:“是。”


收回鞭子,不再看脑袋耷拉下来的魏弘正,永明帝走到刑房的门口。


抬手推门,永明帝却又回头:“老将军,老帝师,朕要对恒远侯府动手。


明日早朝,要劳累老将军和老帝师了。”


代老将军:“为皇上铲除逆党,老臣义不容辞。”


翁老帝师只是作了个揖。


永明帝推门出去,下令:“所有乱党,拔舌!”


在外的代江立刻带着将军府的几名府卫进了刑房。


夜已深,整个京城的街道除了某些醉生梦死的地方还在灯红酒绿的喧闹,其他地方都是睡梦中的宁静。


宁静的夜,整齐划一的步伐带来的地面的震荡惊醒了住在临街的许多人。


闪亮的点点火把在这暗夜中带出一股紧张的杀气。


有人揉揉困倦的眼睛,推开窗往下看,心想着这么晚了谁跑出来了。


结果待他看清楚是什么带来的动静和光亮后,对方吓得急忙缩回头关好窗。


东内城恒远侯府外,火把包围了整个侯府。


与侯府相邻的权贵人家也被这阵仗惊醒了。


禁军统领萧百川扬手,几名禁军抱着圆木冲上前一阵撞击。


侯府的正门被撞开。


门内不明所以的阍人嘴里喊着:“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恒远侯府!”


下一刻,阍人还来不及惨叫出声,就身首异处了。


皇上突然对恒远侯府发难了!整个东内城的人家全部被惊动了!


翁老被喊走之后,岑老和岑夫人还留在老帝师府。


岑老让夫人去陪翁夫人和翁瑶,他一个人在前院坐镇。


帝师府的府门紧闭,岑老也不让翁府的管家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岑老隐约感觉这件事与邵云安被绑有关,不然,为何是恒远侯府?


安国公府,安国公和世子也起来了。


国公府内重新点起的灯笼和烛火在安国公和世子的脸上留下的光芒却不甚明亮。


得知恒远侯府出了事,安国公就马上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目前还不知皇上突然对恒远侯府发难的原因。


等到府里的人传回消息,恒远侯府的人全部被禁军驱赶在外,府里疑似被抄家。


安国公武天鹏和世子武诚的脸色都极其的难看。


让所有人退下,武诚低声道:“爹,咱们没有退路了。”


安国公:“皇上登基,我们安国公府就没有退路了。”


武诚:“爹,我们该怎么做?”


安国公的眼神危险莫测:“没有退路……那就搏出一条退路!”


这一回,无论是代老将军还是翁老帝师都没有劝永明帝忍下。


魏弘正说的那些话对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是极大的侮辱。


魏弘正只是魏春林的庶子,甚至还是个白身。


都敢如此的侮辱皇上和君后,甚至没有避开他找来的那些山匪,足以说明恒远侯魏春林本人对皇上和君后是什么心思了。


永明帝再穷,他也是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帝王。


不是被臣子架在龙椅上任凭臣子摆布的傀儡。


他可以为了朝堂的安稳,为了皇权的巩固去忍下一时之气;


也会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举起他手中的帝王之刃。


此时的恒远侯府里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恒远侯魏春林在睡梦中被冲入后院的禁军和奴仆们的尖叫大喊给惊醒了。


彼时他就睡在侯夫人的床上,慌张跑进来的侯夫人的妈妈说外头来了一群的官兵。


魏春林面色大变,抓起衣裳一边套一边大喊“魏弘儒在哪”!


出了事,魏春林第一个想到的是嫡长子魏弘儒。


但这个时候魏弘儒也顾不上自己的亲爹。


禁军在得知魏弘儒的身份后,对他一家还稍稍客气些。


其他人全部被驱赶到前院,女眷还会给你点时间让你把外衣穿好。


男人你若是动作太慢,哪怕没穿裤子都给你直接揪出去。


还没来得及穿外衣的魏春林被冲进来的萧百川抓了出去。


魏春林的母亲魏老夫人也被驱赶出来,战战兢兢地与侯府的女眷们站在一起。


魏弘文被赶出家后把他自己的妻儿带了出去,这时候可说是暂时逃过一劫。


魏弘儒出来的比魏春林这个父亲要慢,毕竟他不是萧百川主要捉拿的人。


魏弘儒一出来,魏春林就喊:“弘儒!我魏家上下冤枉!你快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春林被拖出来的时候就问了,萧百川没搭理他。


魏春林恨啊!


皇上不会真要做莽夫才会做的事吧!皇上不会当真为了对付他魏家连帝王的名声都不要了吧!


魏弘儒把带出来的一件斗篷交给父亲,魏春林急忙裹住。


萧百川没在扬,他带着冲进来的禁军在把侯府的所有人驱赶到前院。


因为是大半夜,被驱赶出来的人几乎没人有机会偷藏一件首饰或拿一些银钱。


魏弘儒也很心急,尽管他和魏弘文私下已经向君后效忠。


可君后现在的情况不明,皇上又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就是他自己都没信心能从这扬突然而至的祸事中脱身。


魏弘儒想要见一见萧百川,被禁军拦下了。


萧百川带着人正在搜查魏弘正的院子和魏春林的院子。


魏春林是胆战心惊,他的书房里自然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天将明的时候,禁军从魏春林、魏弘正的院子里搜出了几箱东西。


萧百川没说他搜出了什么,而是命手下直接把这些箱子送进宫中。


魏弘儒不顾挡着他们的禁军,扬声喊:“萧统领!在下魏弘儒!


不知侯府犯了何事惹来龙怒,还请萧统领让在下死个明白。”


萧百川上前,对魏弘儒道:“恒远侯府上下死不死,那要看皇上的旨意。


至于你恒远侯府犯了何事,待天亮后自然就知道了。皇上总不会冤枉你侯府。”


说罢,萧百川扬声:“把人都看紧了!逃掉一个,我拿你们是问!”


禁军:“是!”


萧百川不肯说,但他的那就“皇上总不会冤枉你侯府”听得人心里直慌。


尤其是恒远侯魏春林他心虚。


他绝对不敢指天发誓说自己对皇上一片忠心,但凡有二心就天打雷劈。


永明帝离开刑房后就直接回宫了。


回东临殿歇了一个时辰,永明帝洗漱更衣。


天微亮,皇城、内城、外城城门开。


宫中旨意,今日开朝。


临时得到通知的外城官员们有些手忙脚乱的。内城各家却是早早打开了府门。


恒远侯府被禁军包围,内城所有要进宫的人都默契地选择了绕开恒远侯府所在的大街。


昨天翻了两块地种花的罗荣王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被管家喊了起来。


等到罗荣王从管家嘴里得知夜里出了什么事,他瞬间清醒。


吩咐管家不要去打扰世子,在他回来前也不要对世子多说什么,罗荣王收拾了一番就赶紧进宫,只顾得上喝了两口水。


坐在马车上,罗荣王一边转动手中新换上的佛珠,一边在心里琢磨会是什么事。


皇上这是不打算再忍下去了?


可此番做法实在是过于鲁莽。老将军和帝师事先是否知道?


罗荣王想得更多一些。君后在宫中被下毒没多久,皇上就围了恒远侯府……


罗荣王的眉心紧拧,难道说魏春林参与了给君后下毒一事?


魏春林这个老匹夫他是当真嫌自己脖子上的那个东西太重了,想换一颗轻的?


皇宫到了,罗荣王收起心绪下了车。


走了没多久,身后有人喊,罗荣王回头,是鲁国公。


鲁国公府粟家说来与大将军府还有一层姻亲的关系。


三公五侯一王将里,鲁国公算是最年轻的,按辈分来说也是最小的一个。


鲁国公说来其实与安国公世子武诚是一辈人。


鲁国公的亲爹走的早,他这么早就成了国公爷还是很令某些人羡慕的。


代战骁的小爹粟辰逸就出自鲁国公府,是鲁国公二叔的儿子。鲁国公还要唤他一声堂弟。


见到罗荣王,鲁国公先行行礼后,就压低声音谨慎地问:“王爷可知夜里……”


罗荣王摇摇头:“我是皇城城门开才知道的。你可知是因为何事?”


鲁国公见罗荣王似乎是当真不知,他摇摇头:“夜里睡得正熟,现在都是一头雾水的。”


罗荣王:“看一会儿皇上怎么说吧。”


也只能如此,鲁国公点点头。


还不到开朝的时候,罗荣王在偏殿坐着等。他是王爷,有这个殊荣。


一位小太监端来茶点,让王爷和鲁国公能垫垫肚子。


鲁国公没胃口吃喝,罗荣王还真有点饿了。


小太监把茶盅端给他,罗荣王先饮了两口茶,接着拿起一份糯米糕。


罗荣王吃了三块糯米糕,把茶盅里的茶水也喝完了。这时候来的人也多了。


罗荣王见还有点时间,就说去净房。


所有人都对今早的朝会有诸多的猜测,倒不会去关注并无实权的罗荣王。


已经到来的人中也就鲁国公在路上问了句,其他人都没问罗荣王有关夜里的事。


到了净房,关上门,罗荣王在木马子上坐下,却是从手中的帕子后面拿出了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