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设局2

吴秋堂一口气跑到了位于清水街的店铺。


那时看店伙计玉三刚打开店门,见东家出现,颇为意外:“老爷今日怎的来得这样早?”


吴秋堂惊魂未定,随口敷衍:“起得早,便也来得早了。”说完端起案上的茶盏,往肚子里猛灌了几口冷茶。


玉三觑了东家几眼:“老爷面色这样差,可是身子不适?”


吴秋堂板起脸孔:“你干你的活便是,话怎的这样多?”


玉三一哽,忙噤了声,赶紧闷头干活去了。


吴秋堂缓了缓,总算稳住心神。


遇鬼之事他自不能往外说,毕竟这店铺来路不正,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被鬼吓成这般,说出去也不好听。


但他想来仍是惶惶不安,一会儿觉得刚刚定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绝没看错那就是个鬼。


待用完了午膳,他找了个借口再次去了一趟鸽舍。


此时天已大亮,各处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倒给他壮大了胆量。


他蹑手蹑脚推门而入,入目所见皆是寻常,鸽舍平静无声,仍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就连他扔掉的笤帚也原模原样地躺在地上。


吴秋堂松了口气,寻思着或许真是自己看错了。


他拾起笤帚打扫完鸽舍,这才合上屋门返回了店铺。


店铺里生意如常,但他仍是心不在焉,他想,明早去鸽舍应不会再发生这等怪事了吧?


春华院里。


苏荷正在闲间里制作装鬼的道具,张秀花与春兰则在旁边打下手。


阿四还拿了张鬼脸面具跑过来,“夫人,您觉得这个如何?”


苏荷笑了笑:“届时也可以试试。”


阿四高兴地放下面具,道了声“小人去给夫人找更多来”,说完闪身跑出了屋子。


张秀花颇为疑惑:“这些吓唬孩童的玩意儿,当真管用么?”


春兰也附和:“那吴秋堂可是五大三粗的男子,当真能吓住么?”


苏荷却语气笃定:“你们放心,绝对能吓住。”


末了又说:“心虚之人心里便住着鬼,只须稍稍唬一唬,便教他惶惶不可终日也。”


次日刚到卯时,吴秋堂便如往常那般起了床。


他洗漱完毕,啃了块饼子,却一直拖延着没出门。


妻子张氏疑惑:“老爷今日是不去鸽舍了么?”


吴秋堂回:“自然要去,不去谁来管咱们的鸽儿。”


他重重吸了口气,随手揣了把匕首放在兜里,提着纱灯出了门。


天色仍是黑茫茫一片。


街上除了担夫、粪车,再无半个行人。


吴秋堂壮着胆子来到了后街的鸽舍,推门而入时一颗心几乎悬在了嗓子眼儿上。


但即便再怕,他也不能不来,这里有他的鸽儿,这亦是他的营生,一家老小全指望着这门营生呢。


吴秋堂提着纱灯朝四周照了照,除了笼中“咕咕”乱叫的鸽儿,四周全无异样。


他略松一口气,如前次那般将纱灯挂上梁柱,继而快速地放飞鸽子、清理鸽舍。


他巴望着收拾好后赶紧去店铺。


但他的愿望落空了,鸽舍刚清理到一半,他耳边再次传来惊悚的声音:“还我性命……还我店铺……还我性命……”


吴秋堂兀地回头,身后的夜空再次飘来一道白衣白面白发的鬼影,不对,这次不是一道鬼影,而是两道。


看似是一男一女,是夫妻——是那对年轻夫妻。


吴秋堂吓傻了,膝盖一软瘫在了地上,连兜里的匕首也跟着“咣当”一声落地:“饶……饶命,刘老弟,弟妹,饶……饶命。”他说完开始伏地拼命磕头。


鸽舍的地上全是稻草、鸽便,磕得他满脸脏污。


而“刘老弟”与“弟妹”,正是他当年对那对夫妻的称谓。


鬼影仍在喊着:“还我店铺……还我性命……”


吴秋堂浑身都在打颤,连声音也跟着发颤:“恕……恕小人当年财迷心窍,才……才请那位周大人出面霸占了二位的店铺,二位若是……若是怨气难消,小人便多烧些瞑钱、宅院、骏马过去,保准让二位在阴间过得衣食无忧……”


鬼影齐声回:“不要瞑钱,不要宅院,不要骏马。”


吴秋堂颤声问:“那……那二位想要什么?”


女鬼回:“要报仇……”


男鬼也回:“要报仇……”


吴秋堂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夺走二位性命之人乃……乃是那周家少爷,二位当去找他报仇才是,怎……怎的来找小人了?”


女鬼回:“你是帮凶……你要赎罪……”


吴秋堂急忙磕头:“小人愿意赎罪,小人愿意赎罪。”


末了又问:“小人要如何赎罪?”


女鬼又回:“找周家少爷复仇者……助他……”


男鬼跟着重复:“找周家少爷复仇者……助他……”


吴秋堂连连应是:“小人遵命,小人定会全力相助。”


他本想再问一句是谁想害周家少爷他要助谁时,两道鬼影却无声无息地飘远,消失在了夜空。


吴秋堂蜷缩在地,片刻后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后巷口,苏荷已扯下身上的白衣白面及白发。


扮男鬼的春兰也跟着脱下身上行头,嘴上忍俊不禁:“没想到吴秋堂竟吓成那个样子。”


又说:“小姐所料果然没错,真是周元泽害死了那对夫妻。”


苏荷叹了一声:“肆意作恶者,必自食恶果。”


春兰问:“接下来小姐要如何行事?”


苏荷看了眼渐渐亮起来的天光,不疾不徐回:“接下来咱们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去找吴秋堂帮忙了。”


春兰问:“他当真会答应么?”


苏荷答:“他必定无有不从。”


就在苏荷准备去找吴秋堂时,在狱中受尽折磨的张倩儿也总算被释放出狱。


她浑身是伤,手指废了,腿也瘸了。


就连脸上也落了两道醒目的伤疤,容貌自是也毁了。


冬叶背着包袱等在大狱门口。


见主子踉踉跄跄走出来,她忙迎上去,悲从中来:“小姐……受苦了。”


张倩儿神色有些呆滞,但眼里早没了泪:“又没死,你哭什么。”


冬叶边擦泪边说:“奴婢是心疼小姐。”


张倩儿抬眸看向阴沉沉的天,此时天上正飘着麻雨,她用受伤的手去接那麻雨,嘴边浮起一抹冷笑:“‘心疼’二字,太奢侈了。”


冬叶将伞举到她头顶,小声问:“小姐现下是要回谢家么?”


张倩儿再次冷笑:“谢家回不去了,姑母断然不会因为我而去得罪谢无痕。”


“那……那咱们回老家?”


张倩儿疲惫地摇头:“就我现下这副身子,老家也断然再无我的容身处。”


冬叶急了:“莫非还要回李家?”


张倩儿踉跄了一下,“我已被李家扫地出门,哪还有回去的道理?”她转而问:“放在李家的那些私房,可都拿出来了?”


冬叶拍了拍肩上的包袱:“小姐被带走那日,奴婢便将一应值钱物件儿都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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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好,很好。”张倩儿瘸着腿走了两步:“这些时日你宿于何处?”


冬叶答:“奴婢躲在城郊的一处破庙里。”


张倩儿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即吩咐:“咱们先去当铺将所有首饰都当了,再租辆马车去城外吧。”


“小姐想去城外何处?”


“去城外的山脚,买栋民房安身。”


“小姐打算一直住在山里?”


张倩儿眸中流露出失落:“眼下,只能这样了。”


随后主仆二人在街边找了家当铺,用首饰当了一袋银子,再租了辆马车,径直往城外的方向疾驰而去。


城外是巍峨耸立的西山。


西山山脚确实有几户民房,且还有几栋官家的别院。


但房子太贵,她们买不起。


张倩儿只能瘸着腿一步步往更陡峭的山路上走。


冬叶搀着她,满腹忧心:“小姐可还吃得消?”


张倩儿喘了口气,停步歇了歇:“吃不消也得挺住,毕竟道路越偏僻,房子就会越便宜,说不定还有那些猎户留下来的临时住所,咱们也可免费住一住。”


二人咬牙继续往前走。


天色越来越暗,山路越来越难行,以至于传来了狼的嘶鸣声。


冬叶吓得两腿发颤:“咱们今日不会……被狼吃了吧?”


张倩儿也累得够呛,再加之身上伤势,俨然已是在硬撑,“放心,咱们身上有火折子,狼怕火,不敢近咱们身。”


冬叶只得稳住心神,继续搀着主子一步步往前挪。


不知如此行了多久。


直至掌灯时分,她们才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一户民房。


民房以泥土为墙,茅草为顶,四周围着藩篱,圈出一方偌大的院子,但院门紧闭。但房内燃着烛火。


橙色火光令这荒无人烟的山间多了几许暖意。


冬叶上前去敲门。


不过片刻,一老妇出来开门:“二位姑娘夜间到此,所为何事?”


冬叶哀声请求:“我家小姐身负重伤,已是寸步难行,婶子可否容我们二人在贵舍借宿一晚?”


老妇抬眸朝旁边的张倩儿看过去,一眼看到了她脸上吓人的伤疤,不由得心生怜惜:“屋内简陋,还望二位姑娘莫要嫌弃才好。”


冬叶连连道谢。


张倩儿也福身施礼,但还未来得及提步迈进院门,便身子一歪倒地晕了过去……


张倩儿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的午后。


冬叶大舒一口气:“小姐总算是醒了,可急死奴婢了。”


说着跑出去唤了声:“梁伯,我家小姐醒来了。”


不过片刻,一驼背老头进屋,替张倩儿把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苔,慈眉善目地笑了笑,“姑娘身上虽然伤多,却也无大碍,调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张倩儿道了谢。


随即冬叶端来药汤,一勺勺喂到她嘴边:“所幸这位老伯懂医,否则奴婢不知该如何才好。”


张倩儿环顾四周,“这里果然是简陋。”


冬叶答:“简陋,却也安心。”


张倩儿“哦”了一声,没再多言。


她喝完药,又用了一碗小米粥,这才试着下床走动。


她倚着门框看向屋外,屋外天晴了,阳光直射,远处山峦绿绿葱葱,与交织的光线形成一副如梦如幻的盛景。


而在盛景中间,一女子正立于院门处朝她回眸,流动的光影里,女子的脸竟与李姝丽长得一模一样。


当真是一模一样啊,张倩儿兀地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