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请陛下收回旨意

竟有女子书院?时霜惊讶地看向安重山。


安重山颔首,“当年初见书院时,便就想着天下学子能有书读有官做,女娘却只能识得几个字,实在是不公,我便就在书院中专为女娘建了个学堂,你能特意提到此事,想来你也深知女娘读书不易,你能入朝堂也是意外,所以我这女子学堂不大,毕竟除了大户人家,其他百姓将将果腹,女娘的束侑是不愿交的。”


“书院经营不易,安山长每年都贴补钱财进去,这束侑已经减无可减了,还请时太傅莫要误解了山长。”郑启在一旁补充道。


时霜失笑,她怎么可能会误解安山长,这个时代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安重山这般有文人大家之胸怀,怪不得会为天下学子所景仰。


她真心实意地表示感谢,“今日能有幸得见安山长,得安山长助力,我......”


“行了行了,你这女娘,莫要煽情。”安重山不耐地打断她,婆婆妈妈的,哼!说话好听也不行。


“所以我来的目的?”回程路上,陈疏白发出灵魂疑问。


时霜看他一眼,“凑个人数啊,谁知安山长如此通情达理?他还说自己古板,当真是看不出来。”


陈疏白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冤大头,但......算了,左右也是老乡和未婚妻,计较什么。


“现下去哪?”他问。


“皇宫。”时霜低头翻着书。


顾平生“啊”了一声,“学生还以为太傅不住东宫了呢。”


“得住,但回东宫前,臣要去见陛下。”她忧心忡忡地抬眸,与陈疏白的视线相撞,都同样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勤政殿。


承平帝今日神情要比往日还要疲惫,时霜皱眉,难掩怒气,“太医院怎得如此不尽心?陛下一看就是好几日未睡好觉,你们怎么照顾的?”


几位太医战战兢兢地跪下,“太傅息怒,臣给陛下用了最好的熏香和药材,但......”


承平帝抬手,“不用为难他们,朕的身子朕知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待人都走后,承平帝问她,“今日求见是为何事啊?现下还有你解决不了的事?”


这话她是接不上,于是她行了个大礼,“臣有罪。”


“哦?”承平帝掀了掀眼皮,看不出情绪,“你有何罪啊?”


“臣在朝中的动静太大,烦扰了陛下,天子乃国家之命脉,陛下睡不好,乃臣之罪一。”时霜跪地,头抵在交叠的双手上,心里止不住地叹息,当真是伴君如伴虎,一步都不能走错。


“哼。”承平帝眼底的情绪有些晦涩,“起来吧,跪着算什么?朕又没有责怪你,你说罪一,罪二是为何?”


时霜抬头,但并未起身,“臣斗胆,请陛下收回当年对云家云峰起及世代子孙的旨意。”


云家?


承平帝眯起眼睛,虽已过了好些年,但他是从未忘却过云家,那是他坐稳皇位后所贬谪的第一人,自是不敢忘。


“才做了几日的太傅就敢插手不该插手的事?脑袋不想要了?嗯?”


时霜既然敢应下,自是有应对之法,此时也并未退缩,“臣知臣逾越,但请陛下三思,若是如今不给云家人一个交代,那天下人该如何看待陛下,看待太子殿下?”


“放肆!”


“陛下!便就是陛下要治臣死罪,臣今日也要为云家人讨这个恩典。云峰起当年为陛下所用,却被陛下调任贺州,喝令不能归京,子孙后代不能参加科考,云家子弟的仕途终结于云峰起,于世人眼中是为卸磨杀驴,此为天下人诟病事一。”


“如今云峰起之子来京求娶臣,臣因应下与陛下的约定不能嫁他,于世人眼中是为忘恩负义嫌贫爱富,臣又是陛下的人,此乃天下人诟病事二。”她半阖着眼,语气坚定:“还请陛下收回此前旨意,君为臣纲,国为民纲,陛下与臣不得不考虑天下人的想法,否则,民能载舟,亦能覆舟!”


“咳!咳!时霜!你好大的胆子!”


无视承平帝的怒火,时霜接着说道:“陛下当年此举便为不妥,云峰起起身去贺州前,贺州百姓吃不饱饭,日子难过,可云峰起在贺州治理不过短短几年,便让贺州百姓改头换面,陛下若是执意将云峰起留在贺州,那贺州便就要改姓云了,而不是陛下的天下!”


承平帝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别问时霜如何知晓,她那折子不是白看的,昭胤的发展史都在她的脑中过了不知多少遍了,如今便就是某地的知县来京,她也是能说出对方的政绩的。


所以,这云峰起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留贺州了,否则,哀怨之下极容易拥兵自重,保不齐是下一个丞相,调任升迁回京,才是上上策。


承平帝缓了缓气,问她,“那你想如何?”


“陛下应亲自下旨,将云峰起调任回京,并派去一个刚正不阿的保皇派顶上他的位置,召回云峰起,官职不能低,并美其名曰,他为陛下派去执行任务,如今功成名就归京,贺州的功劳自然不全是他云峰起的,贺州百姓更要感念陛下恩德。云家子弟也要恢复科考,云峰起嫡子云展免试入朝,给个差不多的官职便是,并给予云家人宅子田地金银补偿,天下人自然无处诟病。”


承平帝一言难尽,“时霜,这般作法一出,朕当年何必那般做?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时霜面无表情,“臣不知陛下当年为何要贬谪功臣名将,如今的情形想来也不是陛下想要看见的,但臣与陛下不得不为。”


“......”


“你这女娘......”承平帝轻哼,但到底不像方才那般怒气冲天了,他微微叹息,“当年之事,朕并非是糊涂了,你阿父是朕的老师,从小到大如同父亲一般,说句大不敬的话,先帝都没被朕当过父亲,可你父亲是这样的人。”


时霜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暗自松了口气。


“老师为人朕最知,他对朕最好,云峰起是老师找来的,初识,朕的确是赏识他,他能力极强,官职虽小,脑子却极其灵活,都是他来出谋划策,老师不愿害人,他不同,他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所以朕不得不防。”


他激动地坐起身,瞪大眼睛,“可你知他背着老师和朕说该如何处决那些佞臣吗?他极擅长撒饵钓鱼,当年那些人的家眷就没有活下来的,因为他说,斩草必除根,时霜,那就是个狠厉恶鬼,朕如何能将他留在身边?就是因为朕为天下人的君主,朕才见不得这样的人留在朝中啊。”


“......”她虽然未料到是由于这样的原因,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些,定是云峰起犯了承平帝的忌讳,可他竟是如此狠绝之人吗?她还以为能入她阿父眼的,都是绝世大好人呢。


若真是这样,那承平帝此举便就是大错特错了。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得好?若当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第一时间瞧见,如今这种情形,她只能借希望于云峰起当年所做狠厉,只是为了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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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帝的后顾之忧,而不是狼子野心,希望他在贺州是老老实实的,若不是,那可就麻烦了,毕竟天高皇帝远......


“即便如此,陛下,您知道的再多,可天下的黎民百姓不知,他们只能看到表面,您如今要做的,便就是将贺州的功劳归于自己身上,否则,当真后患无穷无尽。”


承平帝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妥协了,“罢了,如今他的年纪也大了,想来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将他召回来你仔细看着他也好,待锦衣卫人数再多些,平生也就不惧怕任何人了。”


“请陛下放心,臣活一天,太子殿下便不会有事。”


拿着圣旨出来时,时霜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晚秋初冬的冷天,她却莫名感觉冷得出奇,和承平帝相处次数久了,她还真以为万事都能顺利而过,可她充其量只是个太子太傅罢了,如今的权势都是承平帝所赐,她便就是能掀翻了天,如今也为不了,因为她坐在了太子太傅的位置,她所面对的,是天下人的储君,她的德行不能有亏,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陈疏白等在门口,见她拿着圣旨出来,也是放松了些许,“可还顺利?”


时霜疲惫地点头,“还行,东西拿到了,直接回太傅府吧。”早日将东西给出去,她也能安心一些。


看出她面色不好,陈疏白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来时留了个心眼儿,虽然此时披戴大氅有些早,但时霜身子受损,还是暖和些比较好。


无意中碰到她的脖颈,他皱眉,“很难办?出了这么多的汗?他为难你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当真是差点死在里面。”她摇摇头,“回府吧。”


她今日做了好多事,身体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了,见了陈家人,爬了山做了大事,还连夜求了旨意,好像赶场子的,一环接一环,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强撑着疲累的身子,时霜连夜将新鲜热乎的圣旨送到了云展手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统御万方,夙夜孜孜,以求治道。念股肱之臣,实乃社稷之重器。兹有贺州知州云峰起,其性刚毅,其才敏达,昔年忠勤体国,夙夜匪懈,朕所深知。因朕之所托左迁外任,然其心常在阙廷,其志未改忠贞。数载以来,抚绥地方,政声卓著,功绩斐然,足见其才干超群,操守无亏朕深嘉其行,悯其久劳于外。特降殊恩,召还京师,复其清班,委以重任。擢升其为礼部尚书,加太子少保衔,授光禄大夫,赐紫金鱼袋,食正一品俸禄。”


“复念其教子有方,家风淳厚。其子云展,克绍家声,敏而好学,特恩准入仕途,授翰林院正五品侍读,俾其侍从讲幄,砥砺学问,以成国家栋梁之材。”


时霜在一旁搭着碧云的手听陈疏白念完圣旨后,对地上跪着接旨的云家人说道:“陛下将前户部尚书的府邸赐给了云家,日后那就是礼部尚书府了,御赐牌匾几日后便会挂上,陛下给的赏赐明日也会抬进府里,云公子代你父接旨便可,贺州那我已经派人去传旨了,云公子不必担心。”


云展接过圣旨起身,并没露出什么喜色,抬手福了福身子,“云展谢霜妹妹搭救,明日我们便离开太傅府,叨扰多日,如今才有了切实的落脚处,还请霜妹妹见谅。”


时霜懒得同他周旋,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就走,不知是不是承平帝圣旨写的太啰嗦,她站立太久的原因,突然就感觉头重脚轻,两眼一黑便朝后栽了过去。


“小姐!”


“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