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等明蘅听完了丁凤声的话,她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这么说来许家是打算两面夹击了?可他们这么做……总有个目的吧,难道只是想来寻王爷晦气?”


丁凤声赞赏地点了点头:“王妃提纲挈领。其实目的倒是不难推测,许家手上有商队,重开边市自然不便于他们牟利。但许东楼锒铛入狱,这商队大不如从前是必然的事,以我对许家的了解,恐怕他们不至于为这样的事大动干戈若此。”


“更可能的是……他们要阻拦王爷查延年散的脚步。”


那恐怕沈宗芳的推断真是没有一点儿错误,延年散就是和当初断云岭之败有莫大关联了。


许家明知如此,还和大黎逆党勾结来用延年散设局……


明蘅想着许家当真是不择手段到了极致,突然身上一寒:“丁先生,许家到底是什么时候勾结上大黎逆党的,是为了给容公子设局的时候,还是……更早以前?”


丁凤声闭口不言。


明蘅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来把这些事告诉自己了。


沈宗芳既然这么信任丁凤声,想来她当初怎么参与沈宗芳追查许家的事,丁凤声也是知情的。


倘若许家早就是这样不择手段——或者说他们一直是这样不择手段,沈宗芳和他们对抗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她虽然对沈宗芳说了她相信他,其实他们都知道,那只是一句说出口的人自己都没信心的、轻飘飘的宽慰。


她不敢说信沈宗芳是因为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争权夺利都是如此么?


沈宗芳的回答是“那有什么不同”。


她听得懂,沈宗芳就是想告诉她,不要期望他和许家比能有多少不同,他不会给她这样的谎言。


所以她轻易就接受了沈宗芳做出一些“静观其变”的选择,而不是一听到这些事,就把那些恶行扼杀在摇篮里。


但同时她也不得不一再诘问自己,那为春枝的遭遇愤怒的自己,对沈宗芳的底线又能容忍到哪里呢。


她说着信任沈宗芳,她是信他不会像许家那样肆无忌惮的行事,还是信他不会为虎作伥,或者是能信他的魂灵要比许家这群利欲熏心的人高洁,他不是一个为了自己的私利去作恶的人呢?


明蘅又想起了自己没有阻止上林苑的大火,导致那些头一天还说说笑笑的宫人们死的死、伤的伤。


她想知道沈宗芳有多少次站在这样的火场上,又多少次是他伸不出手去救他们,又有多少次是他伸出了手也救不了他们。


“……放火的人引燃了整片火海,不能说是救人的人不够努力。对不对?”她并不是在问丁凤声,但她还是看着他,“王爷并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他只能选择去和许家对抗,但他未必总能成功,是不是?”


丁凤声笑了笑,对明蘅行了个礼:“很多时候我们都觉得应当有更好的办法,但有时候做决定的人未必总能找到那个更好的办法。只是他还得去做那些决定。”


“譬如说像这次这样中了许家的计么?”明蘅本是觉得这样的对话实在太沉重了,想开个戏谑的玩笑。


丁凤声却比她还要戏谑,话里有话地回道:“是啊,王爷慌张的时候,自然是很容易中计的。”


-


沈宗芳承认自己一时不察中了许家的圈套,但他绝不和任何人谈论他为什么会不察。逝川查到线索时赶着去那仓库查探了一眼,不也进了许家的套子么?


许家人老奸巨猾,上他们的当是很正常的事。


从前他也不是没上过许家这样的当,总有法子再讨回来。


容侯他们说的那些话,沈宗芳其实并没有多往心里去。在他看来,这样的话固然暖心,却并不能解决问题。


所以他根本没预料到容侯不仅这样对他说了,第二天早朝还对着文武百官都说了。


“前些日子会审就已经提过,我儿梦阳因为误信了白仲威,同样服用了大量延年散。此物之毒诸位有目共睹,他这样累月服食,能有多少清醒呢?那些供认都是胡说八道罢了。”


张豫自然不认为容梦阳供认时神思不属,但棘手的是这延年散之毒他也做不得包票是什么表现,因此撇去了这些话只说:“即便如此,容梦阳自去烧毁证据也是千真万确的事。”


陈主使更是直截了当:“你们大景自己人要怎么害自己人,谁作恶、谁顶缸,横竖和我们大黎不相干,我们不必知道。只不过如今你们自己朝廷倾轧,怎么个个都拉我们大黎垫背?这未免太荒唐了!”


嘉和帝沉声道:“陈主使,原是看在宁王爷诚心重开边市的面子上才对你们大黎使团客气几分,这可不是你能在这里撒野的意思。”


陈主使本是得了授意搅黄这边市一事,但他也知道厉害,借机行事是一回事,真惹得嘉和帝动怒,他可未必能全须全尾的回去——当年大景断云岭大败不假,但逆党自己的士兵难以为继,两国之间只能算你来我往。


陈主使诺诺收敛了气焰,一直没开口的三王爷瞧准时机站了出来当起了和事佬:“陈主使,你要我们查清延年散之事,我们也应了,这不过是查证中搜到些东西,真假还未可知呢,怎么就说到什么倾轧、垫背的了?”


“你也是为官多年的人了,难道不知道有些好事的听风便是雨,流言哪能做佐证?我们大景官员之间意见不合虽有,什么党争倾轧的,这就真是欲加之罪了。”


陈主使道:“三王爷的意思是我误会了?外头那些什么七王爷要害许家,许家要害容家的都是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三王爷哈哈大笑地拍了拍容侯,“你初来乍到不知内情,咱们浔阳侯府和许大人家里还要做亲事的,哪有什么害来害去。”


他这句话说出来,朝堂上真是落针可闻。


沈宗芳磨了磨牙。做亲事,且不提许惠音都不算许家人了,如今这两位还在牢里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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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沈宗裕去牢里给他们主婚么?


容侯想起自己的荒唐儿子,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众人都知道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只把这话岔开了不提。


沈宗芳实在想不通他三哥这样神来一笔,是另有筹谋呢,还是他只是和往常一样犯蠢。许惠音和容梦阳的事如今真也算不得什么了,还能筹谋出什么东西来?


他没想到的是,三王爷他们确实没有筹谋容梦阳,他们盯上的是容梦溪。


“——什么?给梦溪说媒??”明蘅一杯茶一口没喝,全打翻了,“三王妃?给梦溪说媒??”


沈宗芳把杯子扶了起来,阴着脸道:“不错。说是她的一个姓杜的偏房亲戚。侯爷虽是回绝了,但三王妃好一张巧嘴,口口声声要浔阳侯府大局为重……”


“这算什么大局为重!”明蘅气得柳眉倒竖,“那姓杜的是什么人,王爷可知道?”


“容三爷打听过了。倒是……寻常。比梦溪年长几岁,但年纪轻轻已经有功名在身,家风算得上清正,家里颇有祖产,又靠着三王妃,前程倒是不错。”


“靠着三王妃,前程怕是要出大错。”明蘅没好气道,“是三王妃的亲戚我看就是最大的错。”


她如今对外头这些事不像从前那样懵懂了。许家争权夺利的根子在哪,不就是三王爷么。三王爷和许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势必要和七王爷、浔阳侯府对着干。容梦溪嫁了三王妃的亲戚,将来要如何是好。


“可恨就可恨在此人就是寻常。若他有五分不堪我也能安然逼退这件事,但他无非是家世简薄了些,难道能传出浔阳侯府嫌贫爱富的名声?”沈宗芳烦躁地敲着桌子,“梦溪如今也是十七八岁的姑娘了,推说想多留她几年只怕也说不过去。”


明蘅虽在气头上,听了不免好奇道:“这样说来,浔阳侯为什么不早些给梦溪把亲事定下来?要是定了现在三王爷他们想拿这事做文章也不能够的。”


“只怕定下来了才多的是要做文章的地方。”沈宗芳有些叹息似的出了口气,“你看容家哪个做了亲事了?”


容侯的妻子去世了不再续弦这事,明蘅还小小感叹过一阵,兴许是这感叹让她记得太深了些,她当真没去细想浔阳侯府的奇异之处:不仅将近而立之年的容三爷没有娶妻生子,容梦阳和容梦溪兄妹俩更是定亲都不曾定。


“这……是有什么缘故么?”


“你知道容三爷上头原本还有个哥哥么?”


这自然理当是有的。但明蘅从没听他们提起过,还以为是早夭了。


沈宗芳慢慢地说:“不仅是容二爷,除了我母后,容侯原本还有两个妹妹,大些的叫容昀,小些的叫容熙。”


明蘅抿紧了唇。她直觉这故事说出来应当不会太愉快……但又觉得自己不能不听。


她轻声问道:“这些人呢?”


沈宗芳看不出神色的笑了笑:“都死了。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