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明蘅还没从二哥跟着书院的学子们去围了许家的震撼里缓过来,就听说大哥被打破了头,送去了浔阳侯府,险些眼前一黑晕过去。


撑着到了侯府见明枢已经包扎好了,人也没什么大事,才多少放下心来问清到底怎么回事。


容侯爷听得明枢是因为维护容家和许家起了争执才被打伤,颇有些过意不去:“今日之事,倒是容家连累了你啊。”


明枢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侯爷哪里的话,学生只是说了该说的话。浔阳侯府忠烈满门,当年断云岭容家金羽卫战至弹尽粮绝,连老侯爷都战死沙场,学生虽不曾亲历,但每每想起,心中都钦佩不已……”


他正色肃容,坚定地看着容侯:“容家怎么可能是他们说的那种为祸百姓的人?学生只是一介书生,难以上阵杀敌,但这样构陷忠良的话学生不能视若无睹。”


莫说容侯,容三爷都为他这番掷地有声的陈词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容侯想到这些年来种种不易,心中又是叹息,又是苦涩。


他拍了拍明枢的肩:“可惜断云岭到底是我们打输了,我容家有负苍生啊……”


“侯爷不要再自责了。断云岭之败实属天不利、人不和,容家独木难支,难道能逆天改命?”沈宗芳像是处理完了许家的事,信步走了进来打断了容侯的话。


明蘅往他身后看了看,没看到二哥的影子的:“王爷,书院的事……?”


沈宗芳示意飞光先送明枢回去,明蘅也不想哥哥在参与这些事,叮嘱了他几句注意伤口把他送到了侯府门口。等回来听了沈宗芳复述了一遍许家门口的事,她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这……当堂会审,当真合适么?”


她甚至不好说沈宗芳在这桩事里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


沈宗芳一手撑着头,一手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了起来:“那时候可容不得我不应了。只是许家敢这样计划,那必然是他们手上有笃定的东西……那是什么?”


他傻了才看不出来那出好戏是许家计划的。明桐自然是这计划里的一环,还有那突然说出煽动之语的人……但许文林应该是真什么都不知道。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坐立不安的容梦阳,状似无意地重复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笃定当堂会审,一定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容梦阳身上轻轻一颤。他盯着沈宗芳的目光咽了好几次唾沫,终于像是放弃了一切似的抱住了头低声道:“我……延年散,是我卖的。”


——他这句话似乎让整个侯府都静了下了。


明蘅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容侯爷才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指着容梦阳青了脸说不出话来。明蘅吓得连忙推了推沈宗芳:“王爷,王爷!浔阳侯的药呢?”


一时众人都顾不上其他,又是拿药,又是倒茶,扶着浔阳侯赶紧坐下,容三爷安抚道:“大哥,你别急。好歹先听梦阳把话说清楚。”一边示意容梦阳赶紧一一都说了。


容梦阳六神无主地讲起了他怎么和这延年散扯上关系的。原来还要说到容梦阳自幼一同长大的一个好友,名叫白仲威的。


白家和容家一样世代从军,白仲威的父亲当年在断云岭一战中身负重伤,回来没几天就撒手人寰,他家里世袭的守备就落在了他身上,如今正在断云岭一带统管防务。


白仲威和大黎的商人交道打得多,来往也多,某一天他不知从哪个商人那里得知了这延年散,说是大黎人惯常吃这个提神醒脑,一副散剂下去只教人精神焕发,气血都充盈了。


他自己试了几次果然和那些大黎商人说的一样,这就让他想到一条财路:若是他从大黎商人这里买了延年散,卖回大景……这可是一本万利啊。


但白仲威久在边关,并不能轻易回京,他就找上了容梦阳。


容三爷听得连连叹气:“这你就信了?什么仙丹能这样有用,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我疑心过!所以我特意问了白仲威,他可确信这东西没有害处?白仲威说包管没事。他自己都吃。”容梦阳颠三倒四地说,“他不会骗我。他为什么要特意骗我?他说了,我们悄悄赚笔银子。这东西卖一阵,他也保证不了别人不卖,到那时候我们就赚不了多少,不卖了。”


一直没说话冷眼旁观的沈宗芳幽幽问道:“你赚银子做什么?缺钱?”


容梦阳猛地抬起头盯着他:“我才不是为了钱。我是——”


他不说了。


容侯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坐直了身子:“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你不为银钱,难道是为了祸国殃民?”


“爹!”容梦阳惊叫道,“我当真不知道这延年散是毒物,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我只是——我只是——”


一开始,他也不是全然没有顾虑。虽然他没想到情同手足的白仲威会骗他,但这毕竟是绕开了朝廷私贩,他其实并不想参与这种事。


白仲威问他:“这算得什么事?不过是做点买卖罢了。难道你都及冠了还要事事都先请七王爷示下才敢做,有没有点出息啊?”


他就生了气。


他不是不知道父亲和三叔都对七王爷推崇有加,父亲常说七王爷小小年纪就同许家抗衡,属实不易,是他们容家无用拖累了七王爷。


可是若不是当初皇上和许家相争,金羽卫怎么会被许家所害,在边关断粮缺援以至于被大黎逆党打得惨败?容家难道不是被他们拖累的?


他心里不服气,更觉得父亲他们每次夸奖七王爷,都是在暗责他碌碌无为。


他比七王爷又差什么了。若金羽卫尚在,浔阳侯府不是只剩个空架子,他也一样是个少年英才。


他只是想证明他可以做成一些事。


原本就沉郁的侯府更是一片沉寂。容侯闭上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容三爷猛灌了一杯冷茶,不去看跪倒在地的容梦阳,转向了沈宗芳:“王爷,如今可是确信了延年散就是毒物?”


沈宗芳点了点头:“不错。我与大黎摄政王有些来往。延年散此物是大黎逆党所制,在大黎遗毒不小,摄政王也在清剿。前些日子我和摄政王的手下已经在想法子看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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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此毒,可惜收效甚微。”


明蘅听了这话便明白了他在打蛇场的院子里做什么,不由得心里长出一口气,既是为了他并不是在玩弄人命,更是庆幸自己没有莽撞认定他是个居心叵测的恶人,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举动。


但奇怪的是,她总觉得沈宗芳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古怪地看了她好几眼,像是在给她做解释似的……这应该不可能吧。


容三爷就不像明蘅这样松了口气,反倒是皱起了眉头:“既然如此,许家怎么会知道延年散这毒性?”


“只怕一开始就是许家的圈套吧,白仲威当真是偶然发现了延年散?许家知道也不足为奇——”沈宗芳话说到一半,明蘅脸色大变地站起身来,甚至打翻了桌上的茶盏:“不对!许家——许家只怕在拿人试药!”


她三言两语把春枝家的事情一讲。难怪韩长生跟她提及延年散和春枝一家人的病症相似之处时她觉得不对:春枝一家人买不起,那自然就是有人刻意要让她们吃的!


沈宗芳听罢脸色也跟着变了,立时叫来逝川:“你去找韩长生,让他马上带你们去把那家人接出来,不必管会不会惊动许家,要快。”


逝川领命而去,几人在惊怒中陷入了沉默。沈宗芳看了看容梦阳,对着容侯劝道:“让世子起来吧,在这里跪穿了膝盖也是于事无补,不如想想今后怎么办。”


容侯摇了摇头,示意容梦阳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必跪我,自去衙门里自首吧。”


容梦阳脸色苍白地嚅嗫着想说什么,沈宗芳却先开了口:“侯爷,万不可如此。世子也是为奸人所骗。”


“他是被骗不假,却不能说一句‘被骗了’就若无其事。京中已经闹出了人命,就算他不是恶首,该认的罪也要认。”


沈宗芳笑了笑:“世子今日认了罪,明日许家就会把容家通敌叛国传遍大景上下。侯爷,许家布这个局难道只是为了把世子拉下马?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开始要传是我和大黎勾结?”


“这……”容侯和容三爷面面相觑,容三爷突然一拍桌子,怒道:“我明白了,许家是想让王爷来认这个罪。”


他气愤地站起身在屋里踱步,厉声道:“好狠的算计,许家就是逼王爷选一条路,要么毁了容家世代忠烈的名声和在军中的威望,要么王爷自己认了祸国的罪名。不管认哪一个,王爷还怎么执掌五军营?”


“正是如此。”沈宗芳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笑脸,“他们的目标就是五军营罢了。金羽卫虽散了,但容家积威仍在,我年纪轻轻又不曾在军中历练,不靠这个,我掌不稳五军营。所以世子的过错是错过,但现在去认罪,那才是正中许家下怀。”


容侯僵着脸按了按太阳穴:“许家真是……这可如何是好?便是梦阳不认,难道许家不会逼他认?”


沈宗芳又敲了敲椅子:“先等逝川他们消息吧。”


可惜,他们并没有等来好消息。逝川和韩长生虽然马不停蹄地去了荒村,却只带回来一个噩耗:春枝一家人连同剩下几户人家,只怕都被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