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许远山把手里的文书“啪”地扔回桌上,闭目养起了神。


许文岭拿起来一看,摇头道:“这七王爷真是个妙人,我们说他和大黎来往密切,他索性说全国上下都密切,他想做什么,浑水摸鱼?”


许远山淡淡道:“他不是浑水摸鱼,他是推波助澜。大黎摄政王早就想和我们大景恢复边市,只是被逆党的血债拦住了。如今‘全国上下都和大黎颇有来往’,重开边市不是理所应当?”


许文岭道:“摄政王有诚意,两国有需求,重开边市之事提上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许远山点了点头:“一迟一早,相去甚远了。旁的不说,边市不开,你二叔手里那条同大黎的商路就能日进斗金。”


“无妨,七王爷自作聪明想用这事做和大黎通商的引子,我让他后悔莫及。”他把文书拿回来又看了看,“但明家那三娘……你觉得她是刻意的,还是当真不小心?”


许文岭皱眉道:“她一个后宅妇人,能懂这些?我找文林问了,应当都是钱鸣英误打误撞惹出来的。”


“既然如此,让你娘把她叫来,教教她——”许远山突然想起了明鹤的前车之鉴,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倒是险些忘了,那就让你娘去拜会一下七王妃,‘劝诫’她几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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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的来访属实有些出乎明蘅预料。


她大约也猜到了周氏的来意,外头的流言之烈实在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虽说都是借长乐公主说的钱鸣英,但许家要想弄清来龙去脉自然不是难事。


周氏这时候上门,多半就是为了这件事了。


但提起周氏,明蘅对这个舅母的印象就像对许家其他人一样淡薄,只记得她似乎身体不好,并不爱出门,许家许多应酬都是二舅母刘氏出面。


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来了王府。


周氏和许远山差不多年纪,刚坐下就咳了几声,看着确实羸弱。她端起茶盏顺了顺气,轻声道:“听说娘娘最近时常外出?我记得娘娘从前性情贞静,倒是不太出门的。”


明蘅干笑了两声:“做姑娘没有那么多应酬,如今哪能一直躲懒呢。”


周氏温声道:“正是,有了身份,应酬都是免不了的。你既然懂这道理,就不应当整日打听夫君在外头的行踪,你说是么?”


明蘅自己都忘了这一连串误会的开端是长乐的戏言,被周氏这么一说,险些没听懂。


她一恍惚,周氏就当她是不悦,垂眸道:“我说这些多少是僭越了。不过,娘娘母亲早逝,如今只怕也没人跟娘娘说这些。我就倚老卖老说几句。我们妇道人家最要紧是安分守己。外头那些事,自有男人们操心。”


说着眼含警告地看了明蘅一眼:“何况娘娘和七王爷这样的身份,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时不当心做的事,后果远不是娘娘可以设想的。”


明蘅眯了眯眼。


她当然听出了周氏在警告她,可她做了什么要惹得周氏来警告她?


明蘅心念微动,装作理了理裙子,有些羞赧地说:“我也不过是随口打听几句,哪里就说得上什么‘后果’了。舅母放心吧,那钱公子已经开解过我了,王爷在外头应酬都是常有的事,我再没有和他计较的。”


周氏两道细细的眉微微一松,满意地点点头,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女子以柔顺为美"的话,这才起身告辞。


明蘅笑着送她出了门,却拧起了眉对流霞耳语道:“你去告诉韩长生,让他去四驿馆那边接着查。”


这还得多谢钱鸣英提点她一句呢。


等沈宗芳下朝回来问起周氏的来意,明蘅一点儿没瞒他实话实说道:“舅母来指教我怎么做贤妻良母。”


沈宗芳挑眉道:“她自己把许家的儿子教成那样,有什么可指教你的?”


“……大表哥怎么说也算是京城里人人夸赞的贵公子,何至于就‘那样’了。”


“你大表哥是你舅舅教养的,二表哥才是你舅母一手带大的。”


哦。


那这就……有些说法了。


“她那些话你听过就算了,我倒是有另一桩事要告诉你。你爹可是接了个大事,你知道么?”


明蘅往常不太懂这些,自从童嬷嬷来了以后,时不时会和她讲些官场的事,她也就听明白了些许:六部侍郎做得怎么样,端看和尚书大人们关系如何。她爹在礼部……也就是管点无关紧要的闲杂事务。


这些闲杂还能管出什么大事来?


沈宗芳微微一笑,把今天朝堂上的话简要和明蘅复述了几句。


许家的盘算沈宗芳心里有数,但边市不通,对大景、大黎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既然明蘅借钱鸣英铺了这么好一条路,他绝不会错失良机。


当即让鸿胪寺卿上奏“既然两国百姓来往密切,重开边市乃是众望所归”。


他知道许家定不会让此事轻易落成。没想到许家人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御史台上了一本,说城里现在有个古怪流言,不少身强体壮的青年男子平日呕血。坊间传言都说是大黎人下的毒。


刑部左侍郎张豫不悦道:“大黎最会这些奇物异毒,未必不是他们又故意来为祸大景了。”


鸿胪寺卿忙申辩道:“自打郑氏新帝登基,大黎摄政王一直向我国示好,这等捕风捉影的话说来未免伤了两国情谊。”


张豫更是大为皱眉:“无风不起浪,怎么都说大黎,不说西凉那些地方?倘若真是和他们有关,我们还开什么边市。”


沈宗芳转了转戒指正要说话,一直冷眼看着的许远山开口道:“既然如此,不如先查证这呕血之事?否则我等一边说是大黎人所为,一边要和他们重开边市,只怕大黎也当我们没有诚意了。”


“——至于让谁来查,说来好笑,我自然不放心许家人掺和,许家人又再不肯让我来查,说来说去,最后就落到了你爹头上了。”沈宗芳说完了最后一个字,颇有兴味地观察起明蘅的表情来。


这件事又要在他和许家之间游走,她得知她爹卷进来会是什么反应?


是不是又要求他“高抬贵手”了?


明蘅果然露出了一副“什么,我爹?”的震撼表情……但她张口却是先问:“这么说来,王爷和大黎人来往是为了边市的事?”


沈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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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挑了挑眉:“不错。”


“那……呕血之事,果然和大黎有关么?”


这件事说来就千头万绪,牵连复杂了,沈宗芳略一犹豫,明蘅却像是立即就明白了似的补道:“若是不能说,那就不说了。”


说完就不知在沉思什么,良久才十分犹疑地问:“王爷,我爹……能不能查明白啊?”


沈宗芳觉得他应该不行。


但他还是决定给这位倒霉的老泰山一点面子:“明大人也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人了,不至于这点事都查不明白。”


何况他也好、许家也罢,需要明鹤查明白的东西就会让他查明白的。


后来想想,如果他早知道明蘅的胆子能大成这样,或许他应当把这句话直接说给她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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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宗芳的话委实让明蘅放心许多。不单是他认可了父亲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让她确定了沈宗芳和大黎、乃至那些尸首的事果然不是表面上看那么简单。


但这样想来,还要故意来告诫她一番的许家……又是准备做什么呢?


其实此事已经摆上了台面,她未必能查到多少有用的东西,甚至未必还需要她去不自量力追查什么。


但明蘅总觉得不能就这样撂开手。


等了几日,去四驿馆打探消息的韩长生带回来了一个让明蘅更加坐立难安的消息:“许是两国有意再开边市的消息传了出去,如今四驿馆大黎人来往更密切些了。我想了些法子,还真问到了和他们私下来往不断的人。但……不是王爷,而是许二老爷。”


明蘅咬了咬唇。


若是周氏不来,她或许会觉得这只是凑巧。她多少知道许家手里是有商队的,和大黎有来往并不奇怪。


但如今她只觉得有些“果然如此”的意味了。


只是不知道二舅父和大黎牵连了些什么。


“那吐血的事呢?”


韩长生摇了摇头:“只怕是穿凿附会了,大黎人说教人吐血的毒自然是有的,可大景又不是一个厉害的医生都没有,不至于谁都发现不了这是中毒了。”


他说完犹豫了一下,像是拿不定主意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


明蘅见状便笃定地说道:“韩管事,若是还有什么发现,你只管说来。我既然让你去查,不查个明白我也不甘心。”


“是。”韩长生笑了笑,“倒不是不能说,只是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娘娘。娘娘知道我本是许家的家生子,多少有些法子打听那边的消息。如今和四驿馆两头一对,我估算着,过两天许二老爷就要去哑子滩和大黎人碰头。若是能跟上他,也许就能知道他到底在和大黎人做什么了。”


“什么?”一旁听着的倾海当场勃然变色,“韩长生,我原当你是个做事牢靠的,才引荐你来,如今你是失心疯了不成?带娘娘去什么打蛇场还不算,还要带娘娘去做斥候了?像话么?”


明蘅安抚地拍拍她:“这是什么话,我也没说我要去呀,让韩管事自己跟着去看看就是了。”


倾海听了这话才消了气。但明蘅却悄悄给韩长生使了个眼色——


她当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