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士兵突击30
晚上是连队聚餐，树林间的这片空地灯火通明，肉的香气混着啤酒泡沫的麦芽味在空气中浮动。+小,说§宅u? d?[更#^新1′·最ˉ@?全?+%
七连的士兵们围坐成几桌，却少了往日的喧闹。
高城站在最前方，作训服外套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里面被汗浸湿的短袖，他手里攥着用饭盒装满的啤酒，指节发白。
“这次演习，我们输了。”他的声音低沉，像闷雷滚过，“按我的意思，没脸聚餐。”
“可是指导员说了，输了才更要聚！士气不能垮！”他用力拍了拍洪兴国的肩膀。
洪兴国察觉到话头不对，不着痕迹地用手肘轻撞身旁的人示意。
“那就聚餐吧！钢七连的士气坚挺了五十多年，还用得着鼓舞？”
话音刚落，全连战士炸开了锅，齐声应和：“不用！”
洪兴国见状露出笑意，朝高城点头示意，高城端起饭盒，语气铿锵：“所以我提议，这第一杯酒，咱们为败仗喝一杯！因为败仗是咱们不愿打，可是己经打了！”
洪兴国连忙拽他衣袖劝阻，可高城仰头一饮而尽，无奈之下，洪兴国也跟着灌下酒。
霎时间，全连碰杯声、饮酒声此起彼伏。
“第二杯，敬胜仗！有信心打赢的喝，没底气的就歇着！”高城再次举杯，一饮而尽。*白^马!书\院!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七连的士兵们哪肯示弱，纷纷仰头豪饮，饭盒碰撞声中，烈酒入喉化作豪情。
说是两杯，实则是两饭盒，一饭盒就是一瓶子又三分之一，两口喝了两瓶多，不少人脚步开始发飘，洪兴国更是率先晃了晃身子，高城也有些踉跄。
“该我们指导员讲两句了！”高城提高嗓门，洪兴国立刻端起饭盒：“这第三杯，先垫垫肚子！吃饱了，能喝的接着来！”
话音落下，几百只手同时伸向一旁早己备好的餐盘，平日里纪律严明的队伍，此刻被酒香点燃，爆发出热烈的喧闹声。
晏林坐在三班的位置上，面前堆满了战友夹来的菜，大家都知道她不喝酒，便也没人来灌她，反倒是一个接一个地去找连长敬酒。
“连长！我敬您！”
“连长辛苦了！”
“连长，这次演习我们班给您丢人了，下次一定赢回来！”
此起彼伏的敬酒声中，高城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灌，喉结随着吞咽剧烈滚动，一些酒液顺着下巴滴落。
隔壁三班的饭桌上。
“许三多！”班长史今突然举杯，“你小子活捉蓝军中校，给咱七连长脸！”
三班众人闻言都举起饭盒打算好好灌许三多这小子一碗酒。{小±说??宅* ?@免??费d?<阅?.读#~
许三多红着脸站起来，还没开口，成才就端着酒杯从七班那桌走了过来。
晏林眯起眼，成才这次演习中击毙了八名蓝军，算是七连的士兵中表现格外优异的一位了。
“连长。”成才举着酒杯，声音发紧，“我也敬您一杯。”
高城笑着望向他，仰头干了杯中酒。
成才却没走，反而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全连听见。
“连长，我要去三连了。”
高城的手停在半空，饭盒里的酒液微微晃动，他的眼神从困惑到震惊，最后变成一种可怕的平静。
随即饭盒砸在桌上的脆响让整个场地瞬间死寂。
高城的身形晃了晃，旁边的洪兴国一把扶住他的腰，晏林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抓住了连长肌肉紧绷的手臂。
她能感觉到掌心下的脉搏跳得又重又急，像头被困住的野兽。
“背着您申请的。”成才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调令己经下来了。”
空气凝固了一秒。
几乎是所有七连的士兵都站了起来，史今捏碎了手里的花生壳，伍六一的椅子一下子倒在地上发出声响，许三多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成才。
晏林的手指微微收紧，她能感觉到高城的手臂在发抖，不是醉意，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这个把七连看得比命还重的男人，此刻正被最疼爱的崽子从背后捅了一刀。
“滚。”
高城最终只吐出这一个字。
成才如蒙大赦，牵强地勾起笑容，故作没事地走向自己班级的位置，转身却发现有一百多双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仿佛只要连长一个眼神，这群被高城亲手打磨出来的兵，会立刻把这个叛徒撕成碎片。
这个七连历史里的第一个逃兵。
“继续吃。”
高城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甩开洪兴国和晏林的手，重新坐回主位，开了一瓶新啤酒。
但没人动筷子。
晏林看着史今气急了，红着眼眶摔了杯子，看着伍六一把整瓶啤酒灌进喉咙。
她慢慢走回座位，其实在末世，背叛本是常态，但在这里，在这个她逐渐爱上的世界里，背叛带给人的原来比死
亡更痛。
洪兴国开始带头唱军歌，荒腔走板的调子渐渐盖过了所有情绪，晏林看见高城在歌声中仰起头，滚动的喉结在灯光下泛着水光。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瓶接一瓶的啤酒被传到高城面前，七连的士兵们用最笨拙的方式，试图淹没这场背叛带来的痛楚。
给始终护着他们的连长一丝安慰。
聚餐不欢而散。
晏林留下来帮炊事班收拾碗筷，回来时路过装甲指挥车，看见高城一个人坐在地上，背靠着车门抽烟。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得像匹受伤的头狼。
她走过去，默默站在他旁边。
高城没看她，只是把烟掐了，“明天开始，你接手成才的狙击位。”
之前因为晏林全才，高城为了给其他人机会，便一首都将七连狙击手交给成才担任。
晏林点头，“好。”
夜风吹过，带着远处演习战场的火药味，高城突然问：“如果是你，会走吗？”
晏林看向夜空中的星星，轻声回答：“不会。”
“为什么？”
“因为。”她蹲下身子，冲着高城认真地说：“狼群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头狼。”
高城终于转头看她，月光下，他的眼神深得像海。
良久，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知道了。”他的声音沙哑，“老子的兵......没孬货。”
“回去吧，明天一早还要回营。”
晏林转身离开，听见身后又传来打火机的声响。
明天太阳升起时，七连还是那把出鞘必见血的尖刀，只是今晚，这把刀的刃口上，多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