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活点地图

离学期结束还有两个星期。持续数周的阴雨终于停了。云层像被撕开的湿棉絮,露出一片清冷的灰白。冬日的阳光稀薄地洒下来,在积水的石板路上投下模糊的倒影。艾莎终于将注意力从魁地奇转移到温室——自从赫奇帕奇接连击败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后。


城堡里洋溢着一种圣诞节的忙碌气氛。教魔咒课的弗立维教授已经在他的教室里装饰了变幻流转的彩灯——那些金色光点会在学生头顶盘旋,时而化作捧着小竖琴的仙女,时而变成发光的琴鸟,偶尔还会恶作剧地揪一下路过学生的耳朵。


格兰芬多塔楼的肖像洞口挂上了会喷火星的冬青花环,新上任不久的卡多根爵士正挥舞着他的短剑,一边和路过的小巫师们进行“决斗挑战”,一边用跑调的嗓子吼着圣诞颂歌。公共休息室的壁炉里,火蜥蜴们戴着迷你圣诞帽在火焰中翻跟头,时不时被卡多根爵士突然的“冲锋号令”吓得窜出火星。


与此同时,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飘着肉桂与蜜糖的香气,小獾们用变形咒把土豆变成了会跳舞的姜饼人。与格兰芬多的热闹不同,这里洋溢着温馨的节日气氛——毕竟他们的守门肖像可不会突然要求来场“光荣的圣诞决斗”。


拉文克劳塔楼的青铜色帷幔被换成了会飘雪的星河挂毯,每当有人经过,织银线的雪橇图案就会叮当作响。就连斯莱特林地窖的蛇形门环都戴上了翡翠打造的圣诞帽,虽然它依旧用冷冰冰的声音盘问口令。


同学们都在愉快地讨论着假期的计划,以及最后一个周末要在霍格莫德买什么东西。


“我们可以在那儿把圣诞节要买的东西全买了!”赫敏说,“爸爸妈妈可喜欢蜂蜜公爵的那些毛毛牙薄荷糖了——!我特意让可可给他们带了一些。”


蜂蜜公爵的暖黄灯光下,赫敏正仔细比对两罐毛毛牙薄荷糖的生产日期。艾莎倚在货架旁,魔杖尖轻戳一盒尖叫的糖耗子,嘴角噙笑。罗恩在五步外的特价区猛嗅巧克力坩埚蛋糕的香气,鼻尖几乎贴上玻璃。


“试试这个?”艾莎突然递来一颗珍珠白的糖果,“据说能尝到记忆里的味道……比如小时候。”


“小时候的糖?”赫敏说,“巫师会做麻瓜那种糖吗?对了,要不给哈利带点血腥棒棒糖,上次都没带。”


“我觉得不行,还不如这个呢。”罗恩把一罐蟑螂堆塞到赫敏的手上。


“绝对不行。”哈利摇头,“还不如血腥棒棒糖呢。”


罗恩差点儿把罐子扔掉。


“哈利?”赫敏猛地转身,压低嗓门,“你怎么会在这儿?”


“哇!”罗恩瞪大眼睛,“你学会幻影显形了!”


“……当然没有。”哈利说。为了不让那帮六年级学生听见,他压低嗓门,向三人解释了活点地图的事。闻言,艾莎摩挲糖罐的指尖微顿,目光却未从糖果上移开。


“艾莎,你怎么——”赫敏突然眯起眼睛,“难道你早知道了?”


“已经习惯了。”活点地图的事,不过是霍格沃茨冬天又一桩寻常插曲。


“弗雷德和乔治居然一直瞒着我!”罗恩来气了,“我是他们的亲弟弟啊!”他转向哈利,语气突然热切,“不过现在归你了,对吧?这东西可太棒了——”


“但哈利不会留着它的!”赫敏说,“不该交给麦格教授吗,哈利?”


“我不交!”哈利说。


“你疯了吗?”罗恩瞪着赫敏,“把这么好的东西交出去?”


“怎么说话的?”艾莎的魔杖尖突然抵住罗恩的额头,“谁疯了?”


“我疯了。”罗恩立刻举起双手,干巴巴地说。


“如果交出去,”哈利解释说,“我就必须说出从哪儿得来的,费尔奇就会知道这是弗雷德和乔治偷的。”


赫敏突然压低声音,手指紧攥糖罐:“但活点地图若落到布莱克手里……他可能发现秘密通道!老师们必须知道!”


“地图上标了七条秘密通道,”哈利压低声音,“但弗雷德和乔治说费尔奇只知道其中四条。剩下的三条里——”他扳着手指数道,“一条已经塌陷,一条有打人柳守着,最后那条在地窖……除非知道确切位置,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为什么发现不了?”艾莎从货架上拿起一盒滋滋蜜蜂糖,“哈利,如果我是你,会先查查‘月亮脸’是谁——毕竟能做出这种地图的人,肯定和城堡秘密脱不了关系。”


“难道你……”哈利的绿眼睛突然睁大。


“还记得斯内普教的如何区分狼人吗?”艾莎轻轻晃了晃糖盒,“月亮脸——这名字听起来像月圆之夜的产物,不是吗?至于其他人——”她若有所思地说,“应该都是阿尼马格斯吧?”


赫敏猛地倒吸一口气,“确实,为了陪伴狼人……他的朋友最好都是——”


罗恩的耳朵瞬间变得比头发更红:“等等!你是说有人像麦格教授那样……梅林的胡子!”他差点把蟑螂堆全都撒了。


“我什么都没说,”艾莎正戳着一只巧克力蛙,它突然跳起来咬住她的手指,她轻轻“啧”了一声把它塞回盒子,“说来奇怪……布莱克对城堡这么熟悉,就像……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哈利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也许布莱克真的知道这些通道……否则胖夫人的画像不可能被破坏。”


他手下意识摸向口袋(活点地图所在处),突然僵住了。赫敏的视线立刻锁定了这个动作。


“哈利·波特,”她压低声音,每个词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该不会把那个——”


蜂蜜公爵的铃铛突然清脆地响了一声,一群拉文克劳学生说笑着推门而入。罗恩趁机把撒落的蟑螂堆踢到货架底下。


“要回去吗?”艾莎突然站直身体,“听说打人柳在冬天会结一种很甜的树汁……有人想去尝尝吗?”


暴风雪像一头愤怒的野兽在霍格莫德的街道上咆哮。结着冰凌的冬青树在风中咔咔作响,红果实早已被饥饿的知更鸟啄食殆尽。四人刚冲出蜂蜜公爵,赫敏的鼻尖就已经冻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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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雪太大了,去最近的三把扫帚!现在!”艾莎喊道,风雪几乎吞没了她的声音。


他们跌跌撞撞冲进三把扫帚酒吧,带进一阵飞舞的雪花。温暖的黄油啤酒香气扑面而来,哈利看到罗斯默塔女士正在擦拭玻璃杯。


“四杯黄油啤酒?”罗恩满怀希望地问道,但赫敏立刻摇头。


“我们不该喝酒,”她坚决地说,“哪怕只是黄油啤酒。”


艾莎赞同地点头:“赫敏说得对。罗斯默塔女士,请给我们四杯热柠檬苏打水,不要糖浆,谢谢。”


罗恩看起来失望极了,但哈利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口袋里的活点地图吸引——自从艾莎提到“月亮脸”可能是狼人后,他的思绪就一直在打转。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制作这张地图的人中有一位狼人……而且布莱克对城堡如此熟悉……


“你在想什么?”赫敏敏锐地问道,她的眼睛紧盯着哈利。


哈利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酒吧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他们转头看去,只见康奈利·福吉、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和海格正走进来,他们的斗篷上落满了雪。


“低头!”赫敏急促地说。四人同时缩下身子,哈利的心脏狂跳。如果被发现,麦格教授肯定会把他送回城堡——更糟的是,可能直接通知邓布利多。


“那边有空位。”弗立维教授尖细的声音传来。哈利已经带着杯子滑入了桌底,只见教授们走向附近的圆桌,正好背对着他们。


“幻影移形!”赫敏悄声念道。桌子旁边的圣诞树从地面升起几英寸,向旁边飘移,轻轻落在他们的桌子前,把他们遮住了。透过树下方茂密的枝叶,哈利看到四组椅子腿从他们旁边的那张桌子跟前退去,然后听到老师们和部长入座时的嘟哝和叹息声。


罗恩长舒一口气,但赫敏加快语速说:“我们该走了,趁他们没发现——”


“等等。”艾莎突然说,她的眼睛紧盯着教授们。她悄然地抽出魔杖,在桌布下轻轻一点:“Auresextendere(听觉延伸)。”


“艾莎,”赫敏挑眉,“你这是——”


“窃听咒,我在《实用侦测魔法》里读到过,但持续时间很短……”艾莎解释说。


福吉的声音突然清晰地传来:“……必须加强摄魂怪的巡逻。布莱克已经接近城堡了……”


“您知道摄魂怪已经把我的酒吧搜查了两遍吗?”罗斯默塔女士的语气有一点尖锐,“把我的客人全吓跑了……对生意影响很坏,部长。”


“罗斯默塔,亲爱的,我也不喜欢它们啊。”福吉尴尬地说,“必要的预防措施……很遗憾,可是你瞧……我刚刚还碰到了几个。它们对邓布利多非常恼火——他不肯让它们进入城堡的场地。”


“本来就不该放它们进来!”麦格教授尖刻地说,“那些恐怖的东西到处游荡,上次害得波特从五十英尺高的扫帚上栽下来!但凡出一点差错,我们现在讨论的就是一桩谋杀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