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寻路的叶片

柳瓷点点头,伸出手在身边旋转飞舞的树叶上摸了摸:“我应该要和新雨同门的,她来我们妙音宗多好。”


柳瓷斜了小师兄一眼,继续道:“之前在合欢宗,多少人不待见新雨,她没说,但我也知道了。”


小师兄愣住了。


“你们合欢宗就是这样对她的。”柳瓷又补一刀。


那是林新雨还在被恶毒值困扰的时期,负面滤镜让所有人都看她不爽。


小师兄对此一无所知,但本能地感到愧疚,他看向林新雨,想要安慰又或是解释写什么。


但林新雨却摆摆手,只让他们再一次专注到面前的阵法上:“那些过去了就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林新雨还是一贯的笑容:“现在大家不都挺喜欢我吗?”


见她全然不计较的样子,小师兄的心里更难过了,他作为合欢宗的一份子,居然没有意识到门下弟子所受到的困境。


他很自责。


柳瓷理解林新雨的豁达,但作为朋友,总还是想替她鸣不平:“反正等你回宗一查便知,看看究竟是新雨不好相处,还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小师兄点了点头:“一定。”


柳瓷见小师兄也做出了承诺,便又跟林新雨蹲在一起,拼接起机关鸟身上的其他阵法。


林新雨又接出了一片新的阵法,她试验并简化这部分阵法,发现有和之前阵法相悖的术式。


她尝试将这两个阵法拼接在一起,果不其然,阵法相触时互相排斥,崩溃衰减,而承载着阵法的树叶也四分五裂。


“小师兄,这不对。”


林新雨端详着四分五裂的叶子,研究着出错的内容。


“老式的阵法里,一定有我们解读不出来的,辅助两者间平衡的术式。”


小师兄也将两个阵法试验一回,肯定了林新雨的答案。


柳瓷在实操方面还能勉强跟上二人,但在辨认翻译阵法术式时,完全帮不上忙。


她干脆撑着膝盖站起来,捶捶腰,走到机关鸟的另一侧,拼接其余的阵法,内容看不懂,但拼图她还是会的。


两边分工之下,简化的阵法越来越丰富,精妙地一段段拼接咬合,构成机关鸟的基本运行逻辑。


控制,寻路,探查,返航。


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后,一片被寄予厚望的叶子漂浮在空中,旋转着沿特定轨迹飞了出去。


柳瓷掐了两个法诀也没拦住向往飞翔的叶子,只能先一步跟上去,以免失去叶子的去向。


林新雨见柳瓷离开,只得在原地用术法留言,让莫长生和苗笛回来后沿着标记和气味来找她们。


做好这些后,林新雨和小师兄追上柳瓷,三人一同沿着叶子的飞行轨迹前进。


她们沿着密林越走越深,四周的阳光越来越稀少,在密林深处,昏暗是常态,光芒才是奢望。


林新雨几乎要看不见前一个人的身影,全凭几人间法诀的气息相互牵引,像条狗绳一样把叶子、柳瓷、她和小师兄串在一起。


且按行动的主导地位来看,叶子才是那个主人。


林新雨被自己的脑补乐到,噗呲笑了一声,把这个地狱笑话分享给两位伙伴。


小师兄到是接受良好,但柳瓷却很不乐意,她才是主人!


柳瓷又上前几步,尝试和叶子并行,强调自己主人的身份。


昏暗的密林里,叶子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柳瓷用术法定位几次,才保证自己与它并行在一条直线上。


“吱嘎——”


不属于他们的树枝断裂声响起,几人警惕地停下脚步,而叶子却对这几个人修不管不顾,径直沿着预定的道路就要飞走。


三人各自掐着法诀延缓叶子飞走的速度,但叶子像一片被拖慢脚步的犟种,只是稍稍延迟了步伐,便继续向前飞去。


没飞多远,叶子就在同一条轨道上与另一片树叶撞车。


两片叶子一阵挣扎,都认为自己是轨道上唯一的主人。


使劲之下,叶子们四分五裂,如两架在嬉闹中不幸撞上的纸飞机,两败俱伤,都没讨着好。


而密林的另一半,脚步声在拨开灌木后停了下来。


一对圆圆的豹耳在密林中游荡,妖修的眼睛在昏暗的密林中发着光,像两颗幽深的灯泡。


林新雨乍一看,并没有区分开妖修和寻常兽类,只压低了身形,免得自己这队被先一步发现,踏入对方的诡计里。


“是你。”豹妖轻轻在空气中嗅着,捕捉到熟悉的气味,这怠懒的、让人放松的气息只能来源于它,那把熟悉的剑。


豹妖一下子辨认出来人的身份,她警惕地后退一步,在擂台上吃了大亏,豹妖终于长了记性。


圆圆的豹耳晃动几下,进一步判断她们的行动和距离。


豹妖似乎对身后做了个手势。


在密林影影绰绰的光线下,身后的人行动起来。


林新雨知道不能再拖,对方人数不明,若是一个整编的队伍,时间长了对己方不利。


她不再冒着腰,而是和小师兄联手构建出一个幻阵。


法诀相互勾连,四周的光线似乎都亮了几分,花海蔓延,馥郁的花香沁人心脾,豹妖陷落在芬芳里,锁定不了对手的位置。


一阵乐音仿佛从幻阵中的每一片花瓣里传来,忽远忽近,声音绵软,但如一根根细针直戳心脉,让人气血凝滞,施法不畅。


豹妖找不到人,进一步扩大了符阵的攻击范围,水花四溅,随着她的心意将六尺内的所有花瓣都搅碎。


现实里,受到她攻击的影响,低矮的灌木与周遭的树木,只要不幸挨上的,都被她用水龙卷刮下一层皮。


失去树木的遮挡,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照亮密林里的角落。


豹妖的身影与她身后的人群都显露出来。


其中三人身材健硕,像三座高矮各异的宽山,横亘在树林间,如一堵墙般,向林新雨几人慢慢压来。


还有一人身如鬼魅,只出现了几息,下一秒便不见踪影。


林新雨和小师兄交换了一番眼神,各自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先夹击他们最熟悉的对象。


小飞刀先小师兄一步到达,凌空一闪就到了其中一位山前,抵在她的喉头上。


陈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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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幻阵中,被花海迷惑,她看不见林新雨和莫长生不断逼近的身影,只感觉到一股寒意在自己的脖颈间释放。


多年来养成的战斗直觉告诉她,现在不能贪多妄进,危险已经埋伏在近前。


陈星肌肉紧绷,站在原地,用法诀加固本就壮实的身体,抬手在挡在脖颈前。


她预测到,这里将会遭受袭击。


她一拳挥过,格挡住了小师兄的飞刀,小飞刀发出一阵嗡鸣,似乎与什么金石之器相撞,脆弱地哀嚎着。


小师兄换了个方向用小飞刀攻过去,陈星却像是看透了他的行进路线似的,回回都能及时地挥拳挡下,让小飞刀无机可乘。


在轻便的小飞刀后,一扇半圆的剑弧也随之赶到。


剑弧在空中划过,要将面前的空间都切开似的,在小飞刀被撞开后狠狠补上一击。


但这样也仅是让全副武装的陈星后退一步,并没能攻破她的防御。


陈星在把法诀恰如其分地催动时,就像一块没有弱点的岩石,让小师兄和林新雨犯难。


柳瓷见林新雨和小师兄遇到困难,抬手换了一阵曲调,阴柔至极,直钻骨缝。


陈星的动作变得更加迟缓,她几乎变成卡顿的机器人,动作在林新雨眼中不断放慢。


林新雨意识到这是柳瓷给她们争取的机会,她后撤一步,又一次挥出合欢弟子剑,对准陈星所防御的上一个位置攻去。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林新雨锋锐的剑尖终于能够触及对方的衣服,她向前刺去,一举突破陈星密不透风发的防御。


小师兄也掐准时机,将小飞刀适时架在陈星的薄弱出,将她控制在原地。


陈星感受到危险,但眼前依旧是那片温良无害的花海。


她只能感受到自己腹部一痛,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你是自己出局还是我们帮你捏碎传送符。”


陈星大骇。


林新雨见陈星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便掏向她的腰间,将她腰上挂着的乾坤袋拾起来,几下找到其中的传送符就要捏碎。


一把利刃却架在了林新雨的脖子上。


“方才杀得够本吗?”


利刃的主人声音也阴恻恻的,他贴在林新雨的耳边,手上的动作也迅捷无比,几下找到林新雨的传送符,哑声笑着。


“你捏随她的,我就捏碎你的,看看谁的手更快。”


林新雨眼睛瞪圆,这人是不受她们幻阵的影响吗?为什么可以如此精准地找到她的位置。


她收了刀剑,手中的传送符没松,这是要挟对方放过她的筹码。


林新雨手腕一翻,强行回头握住利刃,薄薄的刀片在她脖颈间割出血痕。


利刃的主人有些惊讶,转而兴味地笑了:“真有意思。”


林新雨拼着手伤拉开了利刃和脖颈见的距离,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传送符。


柳瓷却在这时掉了链子,她见林新雨被抓心神稍乱,错了几个音符,对陈星的禁锢松了开来。


陈星抓住机会,等在林新雨的必经之路上,截胡了自己的传送符。


场面又一次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