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除夕当天,车队行驶到了秦州府和西北府交接的小县城。


街道上已然没有开门的客栈,所幸陆誉早已让侍卫前往此处寻了一处院子可以简单落脚休息,顺便过个新年。


听着窗外逐渐响起噼噼啪啪的炮竹声,云挽怀中的小宝却咯咯地笑起声来,他埋在云挽的脖颈处,吐着泡泡小声喊道:“凉...”


云挽晃动着小宝,眼中满是震惊,她声音温柔唤道:“再唤一声,你方才说什么?”


小宝扭了扭小身子,笑眯眯再次喊道:“...凉...”


说罢,他转身勾着陆誉的衣衫,露出仅有的几颗小牙齿,笑得天真道:“弟...”


陆誉正欲说话。


云挽如银铃般的笑声已然在屋内响起,“娘的好儿子,你怎么乱叫世子是弟。”


云挽抱着小宝在屋内晃动,她笑得温柔,眉眼处的红痣分外晃眼,她埋在小宝的胸前哄着他咯咯直笑。


陆誉无奈摇了摇头,继续拿起笔在红纸上写着对联。


云挽的余光看着陆誉不再望向她,她的眼底闪过一抹落寞和庆幸。


由她打断陆誉想说的话,总比他冷冷的说出口要好过得多。


“世子,今日没有什么厨娘,我给你做一顿年夜饭可好?”


陆誉颔首同意。


行至屋外后,云挽轻轻拍着小宝鼓鼓的小肚子,“臭小子,怎么偷偷学会唤娘了,差点让娘哭出声。”


“以后不要再唤世子是爹,好吗?”


“他若是不欢喜,又怎么会想起我们呢?你可是他念了许久的璋儿。”


云挽想着要做些熟识之物,便参照着去年年夜饭的款式给陆誉做了简单的四道酸辣菜式,还包了一盘羊肉馅的饺子。


陆誉看着不符合世家贵族该用的素净菜色,转头看着云挽的眼眸中满是期待。


“世子可要试试?这都是我最拿手的菜。”


罢了,就依了她。


陆誉夹起一块胡饼,在入口的瞬间,却没由来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他早已吃过许多次。


云挽看着陆誉吃得也比往常多,她小声唤道:“世子觉得好吃吗?以前有吃过类似的菜吗?”


“这是我第一次吃西北菜,你做的甚好。”


之后,除夕守夜却是分外难熬,云挽抱着躺在怀中呼呼大睡的儿子,她的眼睛已然睁不开了。


陆誉却手持黑白两子开始对弈,半分没有困顿之意。


忽然,窗外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竹声,陆誉抬眸向外望去,再转头望向云挽时,却发现桌子上放了一张小小的红封。


他抬眸望去,却发现云挽迷离的眼眸中满是欢喜,盈盈眼眸仿若喝醉般笑着说道:“世子,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陆誉唇角轻勾,摘下手中的扳指,放在云挽的手心中,“我给你的回礼。”


陆誉觉得他的冷漠逐渐在被云挽的浓情蜜意瓦解,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欲望胜过理智的正常人。


他欢喜有人会念着他,想着他,会在睡梦时分唤他。


那他对云挽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陆誉不懂,也不愿懂。


大年初一,车队再次踏上了前往西北府的官道上,云挽看着相熟的道路,心中越发欢喜。


“世子,若是可以的话,可以让我回家看看吗?我想给我爹娘烧些纸钱。”


“西北府离我家很近的,马车一个时辰就能到。”


云挽眼眸中满是渴望,陆誉垂眸思索,不忍拒绝,“好...”


陆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咻的一声,一支弓箭瞬间穿透车厢的车门,瞄准的方向,正是陆誉的心脏。


还不等云挽反应过来,马车已然飞速的行驶着,她浑身颤抖着抱着小宝,紧紧揪着陆誉的衣袖,张皇失措道:“世子...”


陆誉手持长剑道:“不哭,有我在。”


——“傻姑娘,不是因为报恩,只是因为心悦你啊。”——


云挽瞬间回想起当初陆誉差点死掉的日子,她颤抖着握着他的手,“你不可以死,一定要好好活着,不可以流血,不能受伤。”


“你要不在了,我要怎么活下去。”


云挽哽咽的声音却使得陆誉的心头猛然震颤,若是对云挽的怜惜和眷恋有阶段的话,此时便是他最愿宠她的时候。


云挽连生存的能力都没有,满心满意都是他。


陆誉想,他一定要好好活着,让云挽日后能有个依靠。


这场袭击结束的很快,皇帝御赐的马车除了车门,其余皆是铁木制成,普通箭矢难以穿透,况且最后一辆马车里全是禁军高手。


之后,车队快速到达西北府后,陆誉手持圣旨以雷霆之势抓走西北的官员时,云挽却在押送的同西北府官员勾结的恶霸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她的叔叔,云青田。


云青田的后背佝偻了许多,眉眼浑浊还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他的双手被官兵押在身后,带着脚链慢腾腾地挪动着。


他露着黄牙,颤抖着打哈哈道:“官爷,你们是从哪里来,俺可是良民呐。”


官兵没有理他,重重地扯着他脖子处的铁链,怒斥道:“快些走。”


云青田踉跄着瞬间跪倒在地上,他撑着身体抬眸却意外同云挽对视,他不敢看向云挽身旁的大官。


他的眼眸却闪过一抹精光,他怔了一下,扯着官兵说道:“你看我侄女,她现在是不是攀上大官了,你放了我,我保准让大官放你一马。”


官兵不理他,云挽也不理他。


直至云青田看着他马上就要踏上囚笼后,他狰狞着扭动着身躯,转头高声吼道:“云挽,若非老汉把你那弱不经风的相公杀了,你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哪能攀上京城的高枝?”


陆誉眉宇微蹙,身旁的云挽已然拎着裙子匆匆跑了过去。


云挽瞳孔紧缩,浑身颤抖,揪着他的脖颈处的锁链,声音越来越高道:“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云青田扭动着身子,啐了一口痰,面目狰狞道:“你想听什么?你想知道什么?”


“好侄女,你让他们把我放了,我就告诉你。”


云挽转身看了陆誉一眼,当即拔出了官兵身上的长剑,她双手颤抖着持着重剑,抵着云青田的心脏,流着眼泪歇斯底里道:“你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云青田不屑道:“我呸,你个小丫头,还敢威胁俺,俺就不说,你能把俺怎样。”


陆誉看着云挽瘦弱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他瞥了一眼鲁言。


鲁言当即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他大步走过去,手起刀落,只见四根手指整整齐齐地坠落在地。


“啊!!!”


云青田的哀嚎声瞬间响彻整个街巷,还不等他缓过来,鲁言手执长刀贴着他的脖子,声音阴冷道:“你最好把云姑娘想知道的事情老老实实全讲讲了。”


鲁言轻轻划破云青田的脖子,威胁道:“若是不从,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倏然,一阵尿骚味直窜进众人鼻腔中,云青田抖似筛糠道:“俺犯罪了,是俺趁着你生产之后,叫了一群人,把你的汉子用麻袋蒙头打死扔到河边。”


鲁言再次威胁道:“你的话还没说完。”


“俺说,俺说。”


“他被打到昏迷的时候,手中还一直攥着给你买的药。”


云挽扔下手中的重剑,含着悲悯的泪水朝着天哈哈大笑,瘦弱的身躯在风雪中微微晃动,仿若在下一刻就要晕倒般。


陆誉快步向前,脱下身上的大氅拢着云挽摇摇欲坠的身躯。


云青田这才彻底看清了京城大官的样貌,他眼睛瞪得巨大,声音颤抖道:“你没死,你没死,你居然还活着。”


“不对,不对,他没有你这么凶,你不是他。”


云青田觉得他发现了云挽的秘密,当即大声喧哗道:“云挽啊云挽,你居然找了一个这么像的...替身...”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他的脸颊瞬间红肿。


云挽挣脱开陆誉的怀抱,用尽最大的力气甩了云青田一巴掌,她身体颤抖着,流着泪水哽咽道:“若不是你,我就不会受了这么多罪,你真的该死。”


陆誉看着云挽的呼吸声逐渐加重,激动的情绪席卷着全身,他挥了挥手让人把云青田拖下去。


云挽眼神满是空洞,怔怔地平视着。


若非云清田,她的阿誉也不会失忆。


她也不会千里迢迢从西北前往京城,她的小宝也不会在路上险些命丧黄泉。


她吃了这么多苦,到头来竟是因为云青田。


仔细一想,阿誉失踪之后,村中人突然在传他死了,大抵也是云青田散布的消息,趁机占据了她的老宅,还半夜烧毁了他们的书坊。


她的家彻底被云青田毁了。


云挽一想到陆誉还没有恢复记忆,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淌,苦涩的情绪已然填满了整个心房。


“还在思索这件事吗?”


“人已经去了,莫要忧心伤神。”


陆誉处理完西北府剩余的事务,回到房内看着云挽眼眸通红布满血丝,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云挽看着陆誉平安康健的出现在她面前,她鼻头一酸快步扑进陆誉的怀中,“世子,你要平安康健,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什么失忆不失忆,所幸她的阿誉命大,若是真的死在河边,她就再也寻不到他了。


陆誉却以为云挽经过今日一事,专程对他的嘱托。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淡淡道:“无妨,还有几日我们就要返京,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散散心。”


云挽红着眼睛,想到了《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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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中的“第二条,令病者深居于熟识之境”。


她小声祈求道:“能陪我回云县看看吗?给我爹娘烧些纸钱。”


云挽生怕陆誉不同意,恳求道:“这里离我家很近的,云县到西北府马车只要半个时辰。”


陆誉怜惜道:“好,明日我安排好车。”


第二日,鲁言驾车带着陆誉和云挽踏上了云县石头村的路上。


云挽心中惴惴不安,随着距离石头村越来越近,她却生出一抹难以言说的怯意。


陆誉淡淡说道:“大抵是近乡情更怯,莫要担忧,一切都有我在。”


为了防止遇到石头村嚼舌根的村妇们,云挽他们从村中小路逐渐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他们踩在雪化后泥泞的小路上,不过片刻就走到了老宅的后山上。


“你看,这个是野红果的大树,之前我总是踩着梯子上去摘果子。”


云挽指着红果树,试图唤起陆誉曾经的记忆,但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她敛眸转过一片杂草堆后,便看到了父母的坟墓,而在他们的墓前还有一座竖立不久的新坟,木板上写着的姓名,使得陆誉和鲁言怔在了原地。


陆誉之墓。


陆誉的后背隐隐发寒,原来云挽的前夫真的与他同名同姓。


他不愿意看到云挽流着泪水祭拜前夫,在他准备挪开视线时,云挽竟然拔出了木板制成的简易墓碑。


“云姑娘...你这为何?”


自然是因为人还活着,但云挽却不能说出口,她只是小声说道:“没有必要了。”


随后,云挽长跪在爹娘坟前,就像孩童一般小声哭诉着她这一年受过的委屈。


未了,云挽俯身长叩了三个响头。


“丫头,是你吗?”


翠花婶看着后山有人,赶忙匆匆刚上去看,一眼便看到了跪在父母坟前的小姑娘。


绝不会认错,这就是云丫头。


云挽回眸看着翠花婶,她紧握着她的手,哑声问道:“婶子最近可好?身体可好?家中可好?”


翠花婶哽咽道:“好好好,都好。”


当她正欲询问云挽,突然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陆誉,翠花婶眼眸一颤,捂着嘴惊呼道:“陆公子,你还活着。”


云挽赶忙拦住翠花婶,小声反驳道:“不是,他不是。他是我的主子。”


陆誉眉宇微蹙,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会把他认成云挽的前夫。


他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云青田喊出的话语。


“云挽啊云挽,你居然找了一个这么像的替身。”


原来他是替身吗?


陆誉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原来以为云挽的前夫只是与他有五分相似,现在好像不是这般。


几乎每个人都会认错。


上了马车,云挽似是察觉道陆誉情绪不佳,她轻声说道:“你不要介意,翠花婶不是坏人...况且...她眼神不好。”


陆誉故作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问道:“接下来去哪里?”


云挽以为要回府城,却没想到陆誉还要带着她散心,她眼眸闪着光茫说道:“去云县城吧,那里有我爱吃的酸汤粉,世子可要尝尝?”


其实她不爱吃,却是陆誉之前最爱吃的食物,他一贯爱吃些酸甜的食物。


云挽轻盈地走下马车,脚步急切又带着几分雀跃,朝着酸汤粉铺子奔去。


陆誉则不紧不慢地在铺子附近闲逛,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突然,背后有人拍住了他的肩膀,陆誉眼眸闪过一抹探究,回眸望去。


只见一位留着络腮胡的粗犷男子,惊讶欢喜道:“老弟,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活着就好,好好同云姑娘过日子,可惜你家书坊被人烧了。


“若是闲了,多来兄弟镖局逛逛,我们还等着你教骑射。”


陆誉垂眸淡淡说道:“我不是陆誉。”


镖局大哥哈哈大笑道:“老弟,你怎么还和哥哥开玩笑,我走镖十来年就没有认错过人。”


陆誉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再次说道:“我不是你认识的陆誉。”


镖局大哥啧了一声道:“你再哄骗兄弟就不对了,你看你身上这个荷包,一看便是云姑娘做的,之前你落在我们镖局的荷包,同这个长得一模一样。”


陆誉手指紧攥道:“不可能,你能让我看看吗?”


镖局大哥当即飞奔到旁边的镖局,取出一个泛黄的荷包递给陆誉。


“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样,从布料颜色到花样都是一样的。”


正在买酸汤粉的云挽,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她的后背蹿起,她下意识地回眸望去,却看到了镖局大哥在同陆誉交谈。


陆誉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荷包,那荷包与他腰间佩戴着的一模一样,他虽在同镖局大哥交谈,但眼眸满是寒意,目光似利刃冷冷地射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