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蛛丝马迹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雨滴在窗玻璃上蜿蜒成无数条透明的小蛇。/x~t,i¨a~n\l*a`i/.`c/o,m·

李为民盯着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那点红光在昏暗的病房里像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他的臀部伤口一跳一跳地疼，像有把小锤子在敲打。

"别看那儿。"林雅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白大褂下摆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展开徐玉婷留下的纸条时，指腹在折痕处摩挲了两下。

纸条上是潦草的手写体："查1998年6月县救灾物资清单，重点看帐篷和药品批次，档案室第三柜最下层，蓝色标签。"

"黑皮"凑过来时，脖子上的金链子晃荡着碰到李为民的吊针架，发出风铃般的轻响："李镇长，我去拿？"

"你目标太大。"李为民试图坐起来，臀部的缝合线拉扯着肌肉，疼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摸到枕头下的手机，解锁时屏幕光照亮他额角的冷汗："给老张发个信息。"

林雅突然按住他的手："用我的。"她从护士帽底下抽出支口红，旋开后露出藏在里面的微型u盘，"县医院和卫生院的监控系统是联网的。"

"黑皮"瞪圆了眼睛，保安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林院长你..."

"嘘——"林雅把口红塞进李为民手心，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圈，"去年医疗系统升级时留的后门。*萝￠拉￠暁¨税* ^已_发′布\嶵￠芯,蟑\結?"

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遮住了狡黠的眼神。

李为民的拇指擦过u盘边缘，那里有道浅浅的牙印——八成是林雅情急之下用嘴叼过。

他想起上学时她往实验报告里夹情书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笑什么？"林雅戳了戳他肩膀上的淤青，"疼傻了？"

"我在想..."李为民突然压低声音，"档案室钥匙在行政科王姐那儿。"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林雅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巧了，王姐的胆结石是我做的微创。"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相册里赫然是王姐一家三口的合影，"她女儿今年高考，志愿还是我帮着填的。"

"黑皮"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保安帽彻底歪到了耳朵后："那个...我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林雅变魔术似的从白大褂里掏出个保温盒："食堂顺的肉包子。"

掀开盖子时热气腾起，在冷气房里形成一小团云雾，"吃吧，下药了。"

"黑皮"刚咬了一口就噎住了，捶着胸口首瞪眼。

李为民笑着递过水杯，牵动伤口又倒吸一口冷气，三人手忙脚乱的动静引得走廊上的护士探头张望。/求?书*帮_ ¨追?蕞?薪*彰-劫.

"李副局长需要休息。"林雅突然提高音量，同时麻利地给李为民臀部换药，纱布撕开的声音像扯胶带，"伤口有轻微感染迹象。"

护士缩回头去的瞬间，李为民迅速在手机上打字："让老张查刘大虎的奔驰，gps定位。"发送键按下的同时，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

林雅往他嘴里塞了颗退烧药，指尖带着草莓护手霜的甜香："含着，别咽。"

她的指甲剪得短而圆润，食指指腹有长期使用手术刀留下的茧子。

"黑皮"啃完最后一个包子，油手在保安服上蹭了蹭："李镇长，我干啥？"

"去卫生院。"李为民从床头柜抽屉摸出车钥匙，"找王梅要近三年过期疫苗的销毁记录。"

钥匙串上挂着个迷你手电筒，玻璃罩己经裂了——是昨晚矿洞里摔的。

林雅突然抓住"黑皮"的手腕："换身衣服再去。"

她从柜子里拿出套病号服，"穿这个，走急诊通道。"

"黑皮"套上条纹病号服的样子活像偷穿大人衣服的青少年。

李为民憋着笑把保安帽扣回他头上："帽子别摘，有监控死角。"

雨声中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林雅掀开窗帘一角，雨水立刻在窗台上溅出几个深色圆点："纪检的车回来了，没看见徐书记。"

李为民的手机屏幕亮起，老张发来的定位地图上，一个红点正沿着省道移动，停在某处不再前进。

放大后显示是"银矿岭废弃采石场"。

"刘大虎回去了？"林雅凑过来看手机，发梢上的水珠滴在屏幕上，"不对，采石场在矿洞另一侧..."

"黑皮"突然倒吸一口气："那个奔驰...是冯书记的专车！我洗车时见过，尾号728！"

三人面面相觑。窗外雨势渐大，雨点砸在空调外机上像无数细小的鼓点。

李为民的吊针不知何时回血了，鲜红的细线在透明管子里缓缓上升。

"调虎离山。"林雅一把按住李为民要拔针头的手，"我去档案室，你躺着！"

她的白大褂口袋鼓鼓囊囊的，露出半截巧

克力包装纸。

"小心摄像头。"他拽住林雅的手腕，那里的脉搏跳得飞快，"第三柜靠墙，有个死角。"

林雅弯腰系鞋带时，草莓发夹掉在了床边。

李为民捡起来，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Ly&Lwm 2010"——是他们小学期末考试他送的。

"李为民。"林雅在门口突然回头，逆光中她的轮廓毛茸茸的，"要是徐书记..."

"她会没事的。"李为民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沙哑，"我们都会。"

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雨声中，"黑皮"笨手笨脚地削着苹果，果皮断了好几次。

李为民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那形状越看越像张献忠藏宝图上的标记。

手机又震了。

老张发来张模糊的照片：采石场入口处停着三辆车，其中一辆的尾灯罩缺了个角——和冯溪瑶的专车特征吻合。

"黑皮"的苹果终于削好了，坑坑洼洼像被狗啃过。

他不好意思地递过来："李镇长，凑合吃？"

李为民刚咬一口，病房门就被推开。

纪检的年轻干部站在门口，肩头还带着雨水："李副局长，能谈谈吗？"

他的皮鞋上沾着新鲜的泥点，裤脚被雨水打湿成了深色。

苹果核掉进垃圾桶发出沉闷的"咚"声。

李为民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闪电："当然，请坐。"

他的手悄悄摸向枕头下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老张发来的照片。

年轻干部拖过椅子，金属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掏出的笔记本扉页上印着纪委的徽标，纸张崭新得能割破手指。

"关于徐玉婷同志..."他的钢笔悬在纸上，墨水滴落形成一个蓝色的小圆点。

"您知道她和冯溪瑶书记有什么私人往来吗？"

空调出风口飘出的红布条突然停止了摆动。

李为民的指尖在手机边缘摸索着关机键，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矿洞里那把差点捅伤徐玉婷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