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明暗交错
宏建集团的刘大虎在会议室里坐得像尊弥勒佛，西装扣子绷在啤酒肚上，随时要崩开似的。+零?点~看′书? ,哽*歆_蕞¨筷+
李为民推门进来时，他正用金牙签剔着牙，面前的烟灰缸里己经堆了三个烟头。
"李镇长！"刘大虎腾地站起来，皮鞋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盼来了！"他的手掌又厚又潮，像块刚出锅的发糕。
李为民轻轻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黏腻的触感："刘总有事？"
"瞧您说的！"刘大虎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烫金文件夹，动作太大带出一张照片——
是他和前任书记薛诗琪在某酒会上的合影，"我们宏建是县里资质最全的建筑公司，这次重建..."
李为民弯腰捡起照片，指尖在薛诗琪的笑脸上停留了一瞬："刘总和薛书记很熟？"
刘大虎的金牙在阳光下闪了闪："谈不上熟，就是...业务往来。"
他凑近些，身上的古龙水混着烟味扑面而来，"听说这次重建有五千多万？我们公司可以..."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徐玉婷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抱着文件的党政办小王，刘大虎立刻站得笔首，西装裤绷得更紧了："徐书记！"
"刘总啊。"徐玉婷的声音像掺了冰碴子，"听说你去年承建的县医院住院楼，现在墙皮掉得跟头皮屑似的？"
刘大虎的额头上渗出油亮的汗珠："那、那是材料商的问题..."
"材料商叫张富贵是吧？"徐玉婷翻开手中的文件夹，"你小舅子。·y,p/x?s+w\.,n\e_t~"
她转向李为民，"李镇长，招标公告拟好了吗？"
李为民从公文包里取出份文件："明天见报，全县公开招标。"
文件最后一页附着详细的资质要求，其中"近三年无重大质量事故"几个字被加粗标红。
刘大虎的金牙咬住了下嘴唇，会议室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声突然变得很响，像小锤子敲在耳膜上。
"那...那我先告辞了。"刘大虎抓起公文包，照片还留在桌上。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李镇长，听说您父亲是李建国书记？我跟他秘书..."
"刘总，"李为民打断他，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如水，"招标是公开透明的，欢迎监督。"
门关上后，徐玉婷拿起那张照片："薛诗琪的案子下周开庭。"
她的指甲在照片上划了道浅浅的痕迹，"检察院说刘大虎作证了她收受贿赂的事。"
李为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雅发来的消息："'黑皮'来卫生院当保安了！就是制服穿得跟黑社会似的..."后面跟着个捂脸哭的表情。*5*k?a_n+s¨h￠u~.^c?o^m~
"你那个'重点关照对象'上岗了？"徐玉婷挑眉。
"暂时安排在卫生院。"李为民把照片收进文件夹，"他母亲需要定期复查。"
徐玉婷突然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李镇长，你这招是跟谁学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跟我未婚妻。"李为民指了指手机，"她说治病要治本。"
窗外的知了声突然大了起来。
徐玉婷走到窗前，阳光透过她的衬衫隐约勾勒出内衣的轮廓："五千五百万不是小数目。"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会有更多人找上门来。"
李为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父亲李建国发来的短信："资金己到位，省审计厅会全程跟踪。"后面跟着个罕见的笑脸符号。
"我知道。"李为民收起手机，转向窗外。
镇政府大院门口，"黑皮"正笨拙地帮一位老太太提菜篮子，制服扣子系错了位，远处的工地上，第一批重建物资己经运抵，工人们正在卸货。
徐玉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对了，中心小学临时教室安排好了吗？"
"在镇文化站。"李为民从包里取出课表，"上午文化课，下午安全教育，我每周三去教折纸..."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手机屏幕上跳出林雅的新消息："你猜我在整理仓库时发现了什么？过期五年的疫苗！标签被改过！"
徐玉婷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怎么了？"
李为民把手机递给她："卫生院仓库有问题。"阳光照在屏幕上，反射出两人凝重的表情。
"走。"徐玉婷抓起公文包，"叫上派出所的人。"
卫生院仓库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林雅站在梯子上，白大褂下摆沾满了灰尘，手里举着个纸箱，王梅在下面扶着梯子，护士帽歪到了一边。
"2018年批号的乙肝疫苗，"林雅把纸箱递给李为民，"标签被改成2022年。"
她的脸颊上蹭了道灰痕，草莓发夹在昏暗的仓库里依然醒目。
李为民接过纸箱，里面的疫苗瓶排列整齐，但橡胶塞己经有些发黄。
徐玉婷戴上手套，
拿起一瓶仔细查看："批号是贴上去的。"
派出所的张所长蹲下身检查其他箱子："这里还有...全是过期的，标签都被改过。"
"王院长干的？"李为民轻声问。
林雅摇摇头，从梯子上跳下来，运动鞋在地板上激起一小片灰尘："账目显示这些疫苗三年前就应该销毁了。"
她翻开手中的登记本，"但去年还领用了两百支。"
仓库角落突然传来窸窣声。"黑皮"揪着个瘦小男子走进来："李镇长！这鬼鬼祟祟的在后面转悠！"
那男子穿着卫生院后勤的制服，眼神躲闪："我、我来取东西..."
李为民认出了他——卫生院的仓库管理员老钱，平时沉默寡言，总爱在值班室喝两口小酒。
"老钱，"林雅上前一步，"这些疫苗是怎么回事？"
老钱的嘴唇哆嗦起来："我、我不知道...王院长让放哪就放哪..."
徐玉婷突然拿起手机拍了张照："张所长，带回去问话。"
她的声音像淬了冰，"顺便查查他和刘大虎有没有联系。"
"刘大虎？"李为民和徐玉婷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那张照片。
林雅的手机突然响起警报声，她掏出来一看，脸色变了："隔离病房的报警器！"
她拔腿就跑，白大褂在身后扬起，"有个麻疹患儿刚入院！"
李为民追出去时，看到"黑皮"正笨拙但认真地帮护士推担架车。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将混乱的场面镀上一层金色。
在远处的工地上，重建工程的第一根钢梁正被吊车缓缓吊起，在蓝天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