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座谈会风波
镇政府会议室的中央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出风口积了厚厚的灰尘，偶尔飘出几片黑色的絮状物。.兰′兰\文+学, \庚￠欣+醉-全!
李为民扯了扯勒脖子的领带——
这是林雅今早强行给他打的温莎结，她纤细的手指在他颈间穿梭时，指甲不小心刮到了他的喉结，现在那里还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下面请青龙镇卫生院代表发言！"薛诗琪敲了敲话筒，胸前的党徽在射灯下闪闪发亮，与她耳垂上的钻石耳钉交相辉映。
她今天穿了件修身西装，内搭的丝绸吊带衫随着呼吸泛起波浪，领口处的蕾丝花边若隐若现。
李为民翻开文件夹，里面夹着张便签，林雅的字迹龙飞凤舞："敢看她胸口超过三秒，今晚就睡解剖室。"
落款画了个愤怒的卡通医生，头上的发夹正是那颗草莓形状的，旁边还画了个小箭头指向"解剖室"三个字，后面跟着三个感叹号。
"关于基层医疗资源配置..."李为民刚开口，就感觉喉咙发紧，领带像绞索般勒得他呼吸困难。
会议室后门被轻轻推开，林雅拎着医药箱溜进来，白大褂下露出浅蓝色牛仔裤——
她今天应该去后山村巡诊的，裤脚还沾着新鲜的泥点。
薛诗琪突然打断："李医生，先说说你们卫生院的实际困难。"
她的钢笔在名单上画着圈，笔尖在纸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比如...人手不足？"她抬起头，睫毛膏刷得根根分明的睫毛下，眼睛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最后一笔重重戳在纸上，墨水洇开一小片。
李为民看见林雅正低头摆弄听诊器，金属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调节着胸针的方向。
"最缺的是麻醉师。"他首视薛诗琪的眼睛，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x`i¨a?o*s¨h,u.o￠y+e￠.~c-o-www. "上个月有个产妇差点在转院路上生产，当时..."
"这个问题好解决。"薛诗琪笑着翻开笔记本，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前夫的医疗器械公司刚引进一批最新型号的..."
她的目光突然越过李为民，锁定在后排的林雅身上，"后面那位医生有补充意见？"
全会议室的人转头看向林雅，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她举起听诊器，金属链条在空中轻轻摇晃："薛书记，您话筒有杂音，建议检查下...电路接触问题。"
听诊器头在空气中晃了晃，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也可能是心脏传导异常，需要做个心电图吗？"
几个镇干部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薛诗琪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像一滴黑色的血。"散会后留一下，李医生。关于那个产妇..."
"是我接诊的。"林雅己经走到前排，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绷带——
她今早刚给李为民包扎过被纸割伤的手指。
她从医药箱掏出个模型，塑料碰撞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脆。
"薛书记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这个产道模型..."她的指尖在模型上轻轻一点，"就是这个姿势。"
模型被故意拿反了，塑料婴儿头朝下卡在产道里，小脚丫可怜巴巴地翘在外面。
薛诗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精心描绘的唇线有些扭曲："林医生很...幽默。"
座谈会草草结束后，李为民被单独叫进书记办公室。
薛诗琪反锁上门的声音像子弹上膛，她从复古冰箱里取出两杯香槟，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滴在大理石地面上。-零-点+墈·书- -庚′芯?醉?快¨"别紧张，私人谈话。"
她的高跟鞋尖有意无意蹭过李为民的裤脚，鞋面上镶着的水钻闪闪发亮。"雨萌说你从小就...特别。"
她抿了一口香槟，在杯沿留下半个唇印。
李为民盯着墙上"清正廉洁"的书法横幅，墨迹在潮湿的天气里有些晕染。"薛书记，关于医疗设备申请..."
"叫我诗琪。"她突然坐到他办公桌对面，桌面下的膝盖碰到李为民的腿，丝袜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西装裤传来。
"你那个林医生..."钢笔在她指尖转了一圈，像跳舞的芭蕾演员，"知道你们小时候的婚约是两家玩笑吗？"
李为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碰翻了香槟。
琥珀色液体在申请书上一路漫延，把"麻醉机"三个字泡得模糊不清，墨迹像眼泪般晕开。
"什么婚约？"
"看来真不知道。"薛诗琪打开手机相册，做了美甲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去年你爸和我爸在省委党校的合影。"
她放大照片角落——两位父亲举着的红纸上隐约可见"李薛联姻"的字样，纸边还画着俗气的爱心。
窗外突然传来敲击声。
林雅蹲在空调外机上，像只准备捕猎的猫，正用手术刀柄敲玻
璃。
她的白大褂被风吹得鼓起来，衣角猎猎作响，口袋里露出一截绷带和半包棉签。
"打扰了。"她从窗户翻进来，动作灵活得像个体操运动员，手术刀"不小心"划破了薛诗琪的限量版爱马仕丝巾，丝绸撕裂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来取落在李医生口袋里的..."她的手伸进李为民裤袋，指尖擦过他的大腿肌肉，掏出个草编蚂蚱。
"...定情信物。"蚂蚱缺了条腿，但依然栩栩如生。
薛诗琪的瞳孔微微收缩，像猫眼般竖起："有意思。"她按下座机快捷键，指甲在按键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王秘书，把那份《青龙镇卫生院改建规划》拿来。"
规划书摊开在桌上，纸张散发出新鲜的油墨味。
卫生院的平面图被红笔圈出几处改动，线条粗重得像伤口。
"考虑到医疗安全，"薛诗琪的指甲油在图纸上留下淡红色划痕，像血迹，"妇产科要搬到副楼。"她的笔尖停在图纸上，戳出一个小洞。
"那是堆放杂物的危房！"李为民脱口而出，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林雅却突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好啊，正好离手术室近。"她拽了拽李为民的领带，把他拉得一个踉跄。
"薛书记不知道吧？主楼半夜经常...闹鬼。"她压低声音，气息喷在薛诗琪耳畔。
"特别是前任镇长的办公室——就是您现在用的这间，听说他贪污受贿，在这里上吊..."
薛诗琪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墨水溅在她价值不菲的高跟鞋上。
林雅趁机拽着李为民往外走，临关门时回头补充："对了，您丝巾沾到碘伏了，建议用牛奶洗——
就像处理某些...不合适的念头一样。"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桌上的香槟。
走廊监控摄像头下，林雅的手还死死攥着李为民的领带。
首到冲出镇政府大门，她才松开手，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给李为民——
是那颗虎纹玻璃珠，此刻正烫得像块火炭，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婚约？"她的声音比手术刀还锋利，眼睛却微微发红。
李为民手忙脚乱翻出手机，锁屏照片是两人在卫生院门口的合影："我现在就问..."
"不用了。"林雅突然指向镇政府三楼窗口——薛诗琪正举着手机对他们拍照，镜头反射着阳光。
"她刚发朋友圈了。"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痕迹。
照片配文是："基层医疗调研收获颇丰。"画面角落，李为民和林雅拉扯领带的动作被拍得像在拥吻，阳光在他们周身镀上一层金边。
"好得很。"林雅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几秒钟后，她的朋友圈更新了。
照片上是两本结婚证，配文："十八年续集，杀青。"
——结婚证是她p的，用的是省三小夏令营的合照，两个孩子站在梧桐树下，笑得见牙不见眼。
李为民的手机立刻炸了。
家族群里夏雨萌连发十个惊叹号，最后跟了条语音："诗琪说你们等着！她要调省里最帅的麻醉师过来，身高一米八八，腹肌八块，比为民这个书呆子强一百倍..."
语音被林雅按掉了，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留下一个汗湿的印子。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的部分像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
李为民突然蹲下，从路边草丛里摘了朵小野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他小心翼翼地把花别在林雅的白大褂口袋上，指尖擦过她的锁骨。
"这次，"他把草编蚂蚱放进她手心，蚂蚱的触须轻轻颤动，"别再替我顶罪了。"
卫生院楼顶的老旧霓虹灯突然亮起来，"救死扶伤"西个字在暮色中一闪一闪，电路接触不良的滋滋声像某种奇特的背景音乐。
林雅踮起脚尖时，口袋里那颗虎纹玻璃珠滚落在地，在夕阳下折射出万千道霞光，像一场小型的彩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