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 86 章

这边尚是难得的温情脉脉,那边早已是两军焦灼对峙的紧张局面。


武安侯率领十万大军自京都出发,一路奔袭欲拦截梁王。几日后,双方兵马在旷野相遇,皆是枕戈待旦,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很快便正面交锋起来。


两军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交织,已酣战数个回合,难分胜负。


就在此时,梁王探得了消息:自己正与孙穆缠斗之际,朝廷不仅号召周边兵马火速驰援,更计划从北方戍边军里抽调十万兵力南下,这支队伍一来可加固京都防卫,二来能随时增援武安侯。


消息入耳,他心头猛地一沉,原本紧绷的神经更添了几分慌乱。


他在帐中暗自盘算,眼下局势,唯有速战速决才是上策。必须抢在各路援兵与戍边大军抵达之前,先一步攻下京都,方能掌握主动。


怎奈心急反倒乱了方寸,又一场激战持续了十日,战局依旧胶着不下,他这边竟是半点便宜也没占到,反而折损了不少兵力,让他焦急万分。


而此时,远在东临封地的云商太长公主,刚收到云翎派人送来的密信。她拆开信纸细细读罢,先是得知谢窈窕诞下了小侄孙女,乳名叫小昭昭。


眉宇间当即漾开一抹欣慰的喜意。


一旁,几个月前便从皇陵返回封地的云潇郡主也立即抢过去信过去细读,“昭昭,一定很可爱。”


“那是自然。”云商睨她一眼,“信给我,我还没看完呢。”


云商倒是又想立即去皇陵抱小表妹了,便追问道:“母亲,御王表哥不是早跟您说过要起事吗?如今梁王正和孙穆打得激烈,咱们该何时出手?还有孙氏下的那道勤王旨意,咱们真的就不管不顾吗?万一今后降罪怎么办?”


云商抬手轻叩了下桌面,眸光沉静如水:“哼,以后,他们哪有以后?再说了,现在也不急。眼下不过是鹬蚌相争,还没到我们出手的时候。”


“至于那道勤王旨意?你瞧着便是,各地封地不也按兵不动?那群老狐狸,向来是天高皇帝远,自家利益尚且顾不周全,怎会轻易冒险?非要等到最后胜负将分,他们才会跳出来分一杯羹呢。”


半年前,御王云翎在皇陵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消息传开时,她这个做姑母的当即吓得心头一紧,连夜带着封地里最好的大夫,悄悄赶往皇陵。


本是急着亲自去探探云翎的境况,没成想一见之下,他竟好端端的,半点没有传闻中那般凶险。


她当时就愣住了,忍不住质问:“好端端的,何苦演这出戏?”


云翎素来知晓姑母是自己人,又见她为自己奔波至此,便也不再隐瞒,索性将心中盘算和盘托出。


可当听到好侄儿竟有夺位的心思,她先是一怔,随即心头狂喜,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早知今日有这份心,当初又何必那般推拒!


她当即按捺不住,噼里啪啦把他训了一顿:“当初是谁对皇位嗤之以鼻,把手里的权力白白送出去的?枉我当年还卯着劲帮你推波助澜,若是那时顺了民心臣意接了位,何至于如今费这等功夫!”


云翎只是垂着头,默默听着姑母的数落,半句辩解也无。等她气头过了,话也说透了,终究还是一心向着自己的好侄儿,当年如此,如今亦然。


“你尽管放手去做,姑母这边必定全力支持你。便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云翎只当姑母说的是派兵支援,当下也不推辞,微微颔首道:“好,那便多谢姑母了。”


云商手上兵力虽不算多,却握着仁泰帝特许豢养的两万兵士。因封地紧邻东北边界,这些兵马既要镇守封地,也需以防万一,肩负着戍边之责,又有宫里那道勤王旨意,她若是调动兵马也名正言顺。


云翎的信里,除了报喜,还提及待梁王兵临永安城下时,他便会联合南下的戍边兵马合围京都。


云商起初还有些意外,没想到戍边兵马竟也能听侄子调遣,可细一想,那些人本就多是他当年的旧部,便也了然了。


信中还说,届时梁王军中的大将余武会带两万人马里应外合,让她只需派人在京都外围随机策应即可,同时也告知了梁王大军可能的攻城日期。


云商倒吸了口凉气,梁王军中怕是早被安插得像筛子一般了,她原还以为这事儿得费他不少功夫呢。


也罢,既然他人手充足,又有谋算,相信侄子便是,云商掐算着日子,便让麾下大将带了一万人马,以勤王的名义慢悠悠往京都赶去,权当是应个景。


又过了十来天,正当梁王为鏖战焦心不已时,帐下谋臣周栩匆匆赶来,给他带来了三个好消息。


其一,朝廷虽下令各地就近调兵驰援京都,可旨意里没说清该由何人统领调度、具体如何支援,各路守将都打着自保的算盘,竟无一人实打实的响应。


如今迟迟不见援军动静,唯有远在东北的云商长公主派了些人马,人数不多,且行军迟缓,走走停停,瞧着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其二,最多就是不知从哪去了几千兵丁,特地赶到京都了,却被拦在永安城外,不许进城。守城的还勒令他们自备粮草,就这么在大雪天里扎营城外。


这般作派,无疑会寒了将士的心,就算有些想要驰援的也会犹豫计较,往后自然更无人肯派兵支援了。


其三,北方戍边南下的十万兵马虽已启程,却只实际到了七万。但大军出发没多久,偏赶上前日一场大雪压垮了山路,硬生生阻断了他们的行程。


若要继续南下,大军必得绕远路,如此一来,至少能为我方争取半个月的时间,届时围攻京都,便无需再顾虑腹背受敌了。


末了,周栩又献上一计,称可减少伤亡,为后续攻城保留实力:“如今风雪正紧,视线受阻,正是天赐良机。可在正面留两万人马牵制武安侯,另分四万精兵,从左右两翼绕开朝廷大营,然后在永安城外会兵,而后一鼓作气,直扑城门。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一旦攻入京都、废了云奕,前方战事自会不战而胜。”


梁王听罢心中大喜,当即召集将士依周栩之计排兵布阵。


他先与孙穆部队假意交锋数次,随后佯装不敌,一路退至一处山谷便缩着不出,故意摆出怯战之态迷惑对方。


暗地里,他早已亲率精兵直奔京都,不多时便抵达了永安城附近。


可越是靠近京都,他不知心头反倒越发不安。


一边紧锣密鼓筹备攻城事宜,一边却始终悬着桩心事,那就是自始至终没听到云翎的死讯。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派人去皇陵查探一番。





恰在此时,小昭昭迎来了满月。


因身在皇陵,小家伙的满月宴自然没法大办,只让项全他们在院子里简单张罗了两桌,众人热热闹闹庆祝一番。场面虽简陋,心意却都真挚。


从项公公到侍卫,再到嬷嬷丫鬟们,有的亲手做了小物件,有的凑钱托景七去镇上采买,各式小礼物摆了满满一桌:小银锁、软绵的小衣裳、绣着可爱老虎的虎头帽,还有憨态可掬的小泥人……


虽都不贵重,却浸透着大伙的疼惜与心意。


谢窈窕看着这满桌物件,心里头也暖融融的。


宴罢,谢窈窕抱着昭昭坐在外间榻上,云稷挨在娘亲身边,举着个喜庆的布老虎,在妹妹眼前忽左忽右地逗弄。昭昭窝在娘亲怀里,裹得圆滚滚的,手脚不太能动弹,只能仰着小脸,乌溜溜的目光跟着哥哥手里的布老虎来回转。那模样乖巧又可爱。


云稷忽然把布老虎凑到她面前,拿虎头轻轻碰了碰妹妹的小脑袋,昭昭顿时高兴地小身子挣了一下,对着云稷露出光洁的牙床,咧嘴一笑,那笑容软乎乎的,竟仿佛让满屋子都亮堂了几分。


“娘亲,妹妹被我逗笑了!”云稷扬着小脸,语气里满是得意。


“是啊,昭昭这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这个哥哥呢。”谢窈窕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


“嘿嘿……那哥哥再陪昭昭玩会儿,再去做功课吧。”云稷说着,又举起布老虎在小家伙面前晃动。


母子三人亲昵地挨着,笑语温软。云翎坐在对面,静静看着这一幕,眼底漾着化不开的暖意。


他将女儿收到的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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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一件件归置到一旁后,忽地犹豫开口道:“窈窈,今日委屈你和昭昭了。等日后,我定要给她补办一场盛大的周岁宴。”


谢窈窕听了,沉默片刻。她自己本就不甚在意这些,低头看了看怀里咿咿呀呀、正和哥哥玩闹的昭昭,又瞥了眼身旁的云稷,轻声道:“稷儿的满月宴和周岁宴也都不隆重,你也没说要补偿他呢。”


云翎闻言,愧疚地垂下眼眸,那是他从前错过的时光,他无法辩驳,是他欠窈窈和稷儿的,他神色柔和地看向一旁的儿子,“稷儿,可有什么想要的?”


云稷见父王和娘亲忽然提到自己,便握着昭昭软软的小手,朗然一笑:“我没什么的。反正那时候有娘亲陪着我过,我就很知足啦。父王把我这一份,连同昭昭的一起攒着,到时候都补给妹妹,让她的周岁宴热热闹闹的就好。”


看着儿子这般乖巧懂事,云翎只觉心口又暖又胀,还掺着几分心疼。他一把将云稷抱到膝盖上,夫妻二人一人揽着一个孩子,室内一派温馨景象。


“父王!”云稷倒是小脸一红。他都四岁了,哪还好意思歪在父王身上,可云翎箍得紧,挣不脱。


云翎摸着他的小脑袋,温声许诺:“放心,日后属于稷儿的这一份,父王也定会想法子补上,绝不让你受委屈。妹妹有的,稷儿也一样会有……”


是夜,大雪压青松,天地间一片苍茫。


鹅毛大雪从白日一直下到深夜,窗外寒风呼啸,枝头积雪不时簌簌滚落,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因着没有地龙,正院的室内燃着炭火,明明灭灭,暖意融融,外间窗棂特意留了一角缝隙透气,偶有雪花飘了进来,倒是不觉得很冷。


而且云翎身子像火炉般暖和。谢窈窕枕着他的手臂,安然窝在他怀里,呼吸轻匀且惬意。


这时,外间传来景七的声音,云翎猛地睁开眼。


“王爷,方才有刺客闯入!”


云翎目光骤寒,小心翼翼地托起身侧的谢窈窕,抽回手臂后,立刻替她掖紧锦被,随即披衣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路上,景七低声将情况一一禀报。


“约摸子时左右,风雪最大的时候,他们从西南密林闯入皇陵,又从内陵潜出,一共二十多人。好在咱们盯得紧,提前在宫道外截住了,当场格杀十余个,还剩三个活口,景岳正押在东院偏房里。”


云翎脸色铁青,赶到东院时,正见景岳在审问。


那几个活口瞥见云翎,顿时睁大眼睛,失声惊呼:


“你是御王?你没死?!”


云翎懒得理会他们的惊呼,只看向一旁的景岳,示意他继续审问。


“谁派你们来的?”景岳沉声喝问。


几人却沉默不语,摆出一副嘴硬抵抗的架势。


云翎忽然阴鸷一笑,负手在他们面前缓缓踱步,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一人跟前:“听你们口音,该是西北梁城过来的吧?”


几人闻言,猛地慌乱抬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云翎继续道:“梁王的兵马,该快到京都城外了吧?他派你们来,意欲何为?”


那人愈发震惊,御王不仅没死,竟连梁王的行军动向都了如指掌。心头不祥的预感瞬间翻涌。


见三人依旧沉默,景岳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欺近身前,寒光乍现间,匕首精准地刺入那人肩胛骨。


“不肯说?那便一刀刀将你们剐碎了,丢去山中喂野狗。”


话音未落,匕首在皮肉中猛地翻转半圈,带起一片血花。


剧痛之下,那人浑身痉挛,终于崩溃嘶吼:“我说!我说!是梁王!是他派我们来的!想看御王死了没有,若没死,再……再趁机斩草除根……啊”


话落,景岳又是一刀。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云翎已抬手示意。


立刻便有人上前,将三人拖了出去。


云翎望着他们远去的残影,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语气讥讽道:“难得梁王行军百忙之中,还能记起皇陵之事。可惜啊,怕是要让二皇兄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