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别哭了

陈祈颂抬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乔宁挣扎的双臂。


家里的沐浴液都是管家一并采购。


清新的花果甜香,不知是从谁身上升腾,混着沐浴后的水汽,沁人地萦绕在鼻尖。


陈祈颂深吸口气。


乔宁一双大眼睛泛着泪意,“陈祈颂,你真的好烦。”


她抿唇,将脸避到一边去,“你出去找别人行不行?”


乔宁艰难地说,“只要你别找我,你跟谁,我都可以假装不知道。”


“你说什么?”陈祈颂像是一时没听清楚,反应过来后深深地凝她。


眸色凌厉,攥住她手腕的动作更紧更重。


沉默几秒后,陈祈颂嗤笑声,眼尾泛开一圈猩红,“我娶你,不就是想找个干净的么。”


陈祈颂鼻息沉重,喷洒在她脸上,“别动。”


乔宁偏偏要动。她手脚并用,又踢又踹。


陈祈颂的动作一顿。


“嘶——”陈祈颂的呼吸变得更沉,不可置信地睨眼乔宁,动作也跟着停顿了下。


乔宁趁着他力道的空挡,连着踹了好几脚,抬手再毫不留情地一推。


小床吱呀地晃荡,本就狭窄的区域根本就容不下两个人。


乔宁动作太用力,自己悬在床边,摇摇晃晃地差点摔下去,被人一拉。


陈祈颂‘砰’一声摔到了床下。


乔宁胆战心惊地缩在角落,一双大眼睛懵然地盯着陈祈颂一脸不可置信地扫她眼。


陈祈颂乌发凌乱,散至额前,狭长的眸子瞪她。


好半天,他抬手给她鼓掌,“乔宁,你是一点良心没有。”


“我拉你,你还踹我是吧?”


乔宁压着声音里的哭腔,冷冷瞪他,“你自己要进来的,摔了怪谁?”


陈祈颂挑眉,无赖地拖长声线,“我根本就没进来。”


气得乔宁捡起地上的枕头砸他。


“你出去。”


“我就不。”


“那我出去。”


“你去哪我去哪,反正外面那些酒店也还是我的。”


乔宁冷笑。


明白陈祈颂这是打定了主意当狗皮膏药。


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白皙的脸蛋带上了几分惨白的色彩。


她蜷成一团,强忍着在心中奔涌的情绪,唇线绷紧,紧到失了血色。


鼻尖泛开一圈委屈的红色,纤长睫羽颤抖的瞬间,一大颗眼泪落了下来。


委屈的情绪在脑海中奔涌了一天,眼泪也在眼眶中蓄了很久。


落下来的时候,泪珠浑圆,滚烫地在她的掌心化开。


“你哭什么。”陈祈颂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他把散落一地的枕头被子都捡起来放到床上。


拿起他抱过来的被子铺在了地上,丢上一个枕头,做成一个简易的床铺。


他躺上去,单手枕在脑后,淡淡道,“我睡地上行了吧。”


乔宁没理他。


乔宁扯过被陈祈颂重新放在床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侧身躺在床上,只留给他一道决绝的背影。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乔宁低低的抽泣声。


“乔宁,我要牛奶。”陈祈颂冷硬地说。


乔宁不理他,他就自说自话地重复下去。


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复读机,乔宁不满足他的愿望,他就要无赖地一直重复下去。


乔宁知道,陈祈颂的本性就是如此恶劣。


揪住谁,就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上去,把谁当作玩具摆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吞口气,‘哗啦’一声愤愤地拉开被角坐起身。


拖鞋放在陈祈颂打地铺的那一侧,乔宁冷冷地剜他一眼,抬脚要去钩鞋。


长腿还未收回,陈祈颂也坐起身。


他懒怠地耷拉着身型,半张脸被顶光中碎发的阴影盖住。情绪一片空白无可感知,下半张脸的线条依旧冷硬。


在乔宁起身前,陈祈颂声音冷硬,“乔宁,对不起。”


他抬眸,长臂就这乔宁坐在床上的高度,微凉的指节抬手拂掉她眼角的泪。


“你别哭了。”


梦里,陈祈颂依旧阴魂不散。


乔宁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天天和陈祈颂打擂台,这段时间经常想起些关于他的旧事。


她的回忆盖着厚厚的灰尘,像是被压至柜底的木箱,由她希冀地样子被深埋。


可往事一经翻开,像是满溢到极点,迫不及待地冒出来。


梦中,陈祈颂一边控制着篮球在左右手和地板间弹跳运动,一边往篮球场去。


国际部的篮球场有室内空调,陈祈颂大冬天也只在单薄的白色球衣里穿了一件黑色打底。


路过乔宁时,他说话直冒着白雾,“喂——乔宁,你哭什么。”


乔宁吸了吸鼻子,假装没听见他嘲弄的声线,将手上的围巾藏至身后。


她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被班上一个女生小团体拉去了。


朋友说,大家都嫌弃她又蠢又土,要想跟大家做朋友,就必须得合群,不要让大家待在你身边也显得又蠢又土。


乔宁每天在家里给陈祈颂干这干那,把攒着的钱全部拿去买了她们都戴的名牌围巾。


可是她们又说,乔宁不管带多贵的围巾,还是个镶了边的土包子。


这种事,告诉陈祈颂实在是太丢人了。


幸好陈祈颂应该只是碰巧路过,并没有深入关心她的意思。


晃荡着身型运着球就走了。


篮球和地面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远,乔宁终于抬起头,想从包里扯张纸擦擦脸。


结果窘迫地发现,刚才她已经把最后一张纸给用掉了。


她狼狈地翻找书包的间隙,陈祈颂不知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


他从善如流地卷起她丢在地上的围巾,胡乱地在她脸上抹了个转。


——“乔宁,别哭了。”


“你哭起来巨丑。”


……


第二天起床,乔宁惊奇地发现,陈祈颂居然真在地上睡了一晚上。


乔宁按了按身边的空床,指尖没有触碰到男人留下的余温。


房间很空旷,铺在地上的被子却只有小小一块,陈祈颂的一截腿放在了地板上。


陈大少爷应该没受过这种待遇,睡梦中也眉宇紧皱。


“自找苦吃。”乔宁冷冷凝他一眼。


下床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踩了一脚。


两天内练习新演奏谱对于乔宁来说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同时,也并不轻松。


乔宁把这几天的时间都规划得满满当当。


担心稍有不慎,让那天在艾巧面前放下去的话打她自己的脸。


艾巧昨天在她面前吃了个大瘪,乔宁一大早在演奏团碰上她的几个跟班,都板着一张脸看她。


乔宁没多给她们眼神和情绪。


指节扣动琴弦的瞬间。


她忽然想起中学时,陈祈颂骗走她那条围巾的时候,用以‘交易’讲给她的道理:


——“乔宁,她们在乎的根本不是围巾或是其他蹩脚的理由。”


“你的存在,对她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威胁。”


强者理论,很符合陈祈颂的大少爷的自洽心性:


世界上看不惯他的人,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其本质上都是因为羡慕嫉妒恨。


乔宁现在决定相信这个理论。


乔宁将这段谱子背着练下来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接拍器已经上过几次弦,金属碰撞音渐渐停息。整个琴房只剩下乔宁深重的呼吸声。


练琴虽然不用跑跳,也是一件极其消耗体力和脑力的事情。


在温暖的空调房练习一整天,乔宁的额前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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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细汗,她慢悠悠地扯开一包纸巾擦汗。


中午佣人送过来的饭盒就放在旁边。


她就随便扒了两口,迟来的低血糖晕眩感让她捂着空荡荡的肚子闷哼一声。


要不是头有点晕,感觉有点缺氧,她还想再多练习一会。


右手连续密集的十六分音符跑动,搭配左手快速按音还得兼顾情绪的表达。


虽然乔宁已经练得八九不离十,依旧觉得差了点爆发。


音乐演奏艺术就是这样,练了十几年琴出进了乐团,每个人对琴的理解都不一样,同一首曲子的演奏效果可能都不尽相同,但听众还是能一下听出优劣。


即使只是九十九到一百的跨越,要做起来也并不容易。


乔宁不想轻易放过这些小细节。


她拧开水瓶地喝了口,慢悠悠地收回心绪。


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打开手机查看了眼。


练琴期间,陈祈颂丢过来好几条消息。


无一例外全是催促她今天早点回家。


最近的一条,距离现在已经过去的一个小时,语气已经变得烦躁不耐:


——“乔宁,我数到十还没在家里看见你,你就完了。”


看来已经完了。


乔宁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不知道陈祈颂又在家里搭什么擂台。


慢吞吞地磨蹭着走到演奏团楼下时,陈家的司机等候已久。


“太太,快上车吧,先生已经派人来催了好几次。”


——“乔宁,催了那么多次才肯露面,真是好大的面子。”


乔宁一推开门就看见。


陈祈颂长腿交叠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声腔懒散拖长,气得侧偏首不愿分她眼神。


“……”乔宁吞口气,“我在练琴没看手机。”


她没继续和本来就没打算讲理的陈祈颂纠缠下去。


乔宁的注意力被站在一边的一位气质绝佳的中年女人吸引过去。


这位女士的视觉年龄绝对比真实年龄要小,看起来四十岁上下,保养得极佳,气度雍容优雅。


最关键的是,乔宁觉得她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视线相撞,这位女士笑着开口,“陈太太,我是宋年。”


古筝界的老艺术家。


乔宁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向前一步,下意识去寻陈祈颂的目光。


陈祈颂漫不经心地垂眸检查着,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你看我怎么没这么崇拜的眼神。”


他稍稍坐直身子,强调道,“她可是我替你找来的。”


宋年微笑着颔首,“太太,陈先生嘱咐我来和您探讨琴技。”


宋年在古筝界地位稳固,虽早就不在演奏一线,想要她提点一二的乐手却能把她家的门槛踏破。


早年乔宁父母健在时,妈妈也曾带着她北上求师。


奈何宋年带的徒弟满员,妈妈花钱也没能把她送进课堂。


此刻的宋年却用词极度谨慎客气,雍容和气地对乔宁微笑。


乔宁怔怔地向前走一步,陈祈颂的响指声却打断了她们进一步交流的话头。


“行了,你们赶紧找人送宋老师回去。”


陈祈颂眸光晦暗,摆明了是要对乔宁不回消息的事情小惩大戒。


陈祈颂没给乔宁转圜的机会,暗示佣人带着宋老师离开。


又在乔宁即将生气的关头,声腔懒散地安抚,“今天不早了,明天我再请宋老师过来。”


漆眸一瞬不瞬,好整以暇地打量乔宁脸上的神情。


修长的指节在膝前轻点,陈祈颂适时提点乔宁,“你不该感谢我吗。”


“谢谢。”


“然后呢?”


陈祈颂侧偏首,将冷峻侧脸处留下一片略微上扬的空白。


他挑眉,修长指节点了点唇角,“用点实际行动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