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婚宴寻人
这是高娇娇头一回踏入京城最富贵迷人眼的地方,北城住的都是京城的达官显贵。
门庭一个比一个气派,宅院一个比一个大,随便在街上走走,就能撞见天潢贵胄。
高娇娇和杜衡早早就在永安侯府不远处的茶楼等候,很快就等来了郑子安。
郑子安递给高娇娇一个包裹,里面有一套侯府粗使丫鬟的衣裙,他忍不住再次劝道,
“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你还是等一等,等我想办法打听清楚了再行动——”
高娇娇打断郑子安,沉声道,
“郑师兄,我等得起,春花等不起。
今日张狗子就要娶妻了,侯府不会留着她这个碍眼的前妻,可至今我们都没查到她离开京城的路引。
既然没离开,那她就一定还在侯府,现在只怕很不安全。”
郑子安叹了口气,愧疚道,
“都怨我没能多加关注,才使得事情闹到了如此地步。”
“这与师兄无关,是永安侯府欺人太甚!”
高娇娇拿起衣服走到屏风后面,快速换上,出来让杜衡帮着把头发梳成小丫鬟的双髻样式,再系上跟腰带同色的发带。
一切准备就绪,高娇娇用力握了下杜衡的手,便转身大步下了楼。
杜衡趴在窗口,眼睁睁看着她走进巷子里头。
下人只能从角门进府,她打扮成侯府丫鬟的样子,还有师兄亲手仿制的通行令牌,想来应该能够顺利进入府中。
但是进去之后,想要找到高春花,并把她顺利带出来,就太难了。
郑子安无奈地拍了拍杜衡的肩膀,安慰的话说不出来一句。
像他们这般出身的人,哪怕在并州府再被看重,来到京城,也依然是人海一粟。
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如何能同达官权贵抗衡?
高娇娇这么做,跟拿鸡蛋碰石头有何区别啊?
高娇娇从角门进入侯府,顺利混入一行搬桌椅板凳的丫鬟队伍,跟着她们进入了宴会场。
时辰还早,宾客还没登门,只有跟永安侯府是同宗的本家亲戚先一步过来,帮着做最后准备。
高娇娇借着摆放桌椅板凳,迅速环顾了宴会场一圈,没有看到张狗子,只看到了一个被酒色掏空身子,走路都脚步虚浮的永安侯。儿子娶亲,作为一家之主,永安侯自然要站出来主持大局。
他长得跟张狗子有两三分相似,单看五官,还能看出一些年轻时的俊美。
但眼皮浮肿,挂着大大的眼袋,加上苍白的嘴唇,和挺起的大肚子,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绵软无力的虚浮,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精气不足。
哪怕他穿的无比华贵,脸上满是春风得意的笑容,也依然掩盖不住虚浮无力的本质。
高娇娇不熟悉侯府的地形,也不敢贸然乱跑,只能想办法待在宴会场上,等着张狗子出现。
永安侯起身笑着道,
“多谢诸位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儿的婚宴.......”
等到永安侯说完,张狗子,现在已经改回本名的永安侯府大公子廖琮终于露面了。
将近一年未见,高娇娇觉得眼前这人陌生的人,几乎找不出多少曾经的样子,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在众人眼中,身穿喜服头戴玉冠的青年,五官极为精致,乌发白面,竟比许多女子的容色都还要艳丽几分。
好在他身量高大,目光锐利,面对众人打量,丝毫不嫌怯懦,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清冷贵气。
让不少从没见过这位传说中大公子的人,不由心中赞叹,难怪宁国公家的小姐死活要下嫁,原来这位大公子姿容如此出众。
高娇娇眯着眼睛盯着廖琮看了又看,没从他脸上看出多少喜气,也没有看出一丁点不情愿。
他眼神淡定的如入定的老僧一般,有种天崩地裂都同他无关的镇定。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还是笃定高春花翻不出什么浪花,今日婚礼不会出任何问题?
在永安侯的带领下,廖琮见完诸位本家亲戚,就在伴郎的簇拥下,动身去接新娘。
高娇娇耐着性子,一直等到开席,见宴会场上觥筹交错,丫鬟小厮都忙着招待宾客,没人会留意到她,便悄悄溜到了茅厕附近。
今日来的宾客非常多,廖琮就算酒量再好,也不会敬完酒了还在宴会场上待着,肯定会借口去茅厕躲一躲。
不出高娇娇所料,没一会儿,廖琮就在小厮的搀扶下,一摇三晃进了茅厕。
高娇娇看准时机,迅速翻身从后窗跳入了茅厕。
王侯世家的茅厕自然不是他们石楼堡那种简单的蹲坑能比的,建的跟个小房子一样大。
里间入侧,外间更衣,还有最外面一间最为宽敞明亮的屋子,是用来歇息,里面有软塌桌椅,可以躺着休息,也可以坐着喝茶。高娇娇跳进去的是更衣那间,廖琮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人影,紧接着正在给他系腰带的小厮就软绵绵倒了下去。
下一刻,一张熟悉但是做梦也想不到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谁也没动,更没说一句话。
廖琮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敢压低声音道,
“高娇娇?
真的是你?
你怎么来了?”
他忍不住想笑,真是太好了!
可笑容还没挂上嘴角,一把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高娇娇眼神冷冽充满杀气,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花现在在哪儿?”
廖琮的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了下,从匕首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激的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不敢有所隐瞒,赶紧交代,
“是我对不起春花——”
脖子上传来了尖锐的刺痛,感觉有血流了出来,廖琮赶忙解释道,
“可我也是被逼的,我要是不照她说的做,她就会要了春花的性命。
我从没想过休妻另娶,也不是非要同谁争这个世子之位,我只是想查清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我外公,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根本不想让她的儿子当世子,她只想保住永安侯府。”
高娇娇听得有点懵,打断廖琮,
“等一下,你说的那个他不是永安侯,而是永安侯夫人?”
廖琮重重点头,说起这个女人他有一肚子苦水,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觉得她脑子不正常。
她一点也不在乎永安侯宠爱哪个女人,也不管他吃喝嫖赌胡作非为,她只在乎永安侯府能不能继续维持体面。
你不知道,永安侯府内里就是个空壳子,家业早就被永安侯给败光了,她的嫁妆也填进去不少。她可能是不想再继续添这个窟窿了,才鼓动永安侯为我求娶宁国公的庶女,让我去当世子,想办法填这个大坑。”
高娇娇眉头紧皱,理解不了,
“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她既然不贪图侯爷之位,又不想填坑,大可以同永安侯分开就是。”
廖琮也想不明白,叹气道,
“她可能有无法离开的缘由吧,总之,她是想让我当这个冤大头。”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们的死活我不关心,你只管告诉我,春花现在哪儿?”
高娇娇有些不耐烦,还有点懊恼。
她不该被廖琮牵着走,他现在的话不一定可信。
廖琮见高娇娇不像之前那样相信他了,心中不由很是黯然,长叹了口气道,
“我一开始就说了,她拿春花的性命要挟我,那春花现在自然就在她手里了。”
高娇娇没忍住,抬脚就想去踹廖琮。
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的窝囊废,还活个屁啊!
廖琮顾不得脖子上还架着匕首,赶紧躲开,并急声提醒高娇娇,
“我一会儿还要出去见客,你别给我把喜服踹脏了,要是引起了她的怀疑,你也别想出去了。”
高娇娇不屑冷哼,
“就凭她也想困得住我?”
“要是她拿春花的性命威胁你呢?”
廖琮很清楚怎么拿捏高娇娇,毕竟她这个人最明显的缺点和优点都是护短。
高娇娇顿时没了声,她盯着廖琮看了几眼,沉声道,
“我最后再相信你一回,你告诉我永安侯夫人最有可能把春花关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