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 幸运

周大人退后两步,郑重行礼道:“我家夫人……自小在军营里长大。”


“性子……可能不怎么柔和。”


“若有什么做的不妥帖的地方,还二位,多担待些。”


“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请……”


司寒上前亲自扶起大理寺卿,“周大人与令夫人的感情真好。看得我都羡慕得很呢。”


马车摇摇晃晃地驶离摄政王府。


司寒将那玉石搁在膝上,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什么特别之处。


因着心思全系在这玉石上,是以连宋归年悄悄凑过来也没注意。


等她有所察觉的时候,宋归年整个人几乎贴在她身上。


司寒抱着玉石往旁边挪挪。


马车这么宽敞干嘛非要挤在一起。


热死了。


宋归年丝毫不肯放弃,不依不饶地贴过来。


“夫人方才说羡慕周大人和周夫人的感情?”宋归年问。


司寒手中的动作略微一滞,没明白宋归年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不过语气听起来有点危险啊。


“他们二人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为对方考虑得务必周到。”


“相互尊重,相敬如宾,这样难道不值得羡慕吗?”


司寒偏过头,对上宋归年那张脸,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原因无他,宋归年那张脸上明摆着就是四个字“我很委屈。”


司寒:“你,你干嘛摆出这样一副表情?”


真应该让大理寺卿好好看看,凶名在外的摄政王义子私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夫人说羡慕别人,那就是为夫做的不够好了?”


那语气,好不委屈。


司寒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在闹什么别扭。


展颜一笑,“你我与他们不一样。”


宋归年皱眉,“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成了婚的夫妻?”


司寒还想说什么,下一刻,宋归年倾身过来,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悉数赌了回去。


“唔……”


宋归年的动作不复往日的温柔,显得有些强势。


司寒却丝毫不敢往后退。


混蛋,怀里还抱着玉石啊,万一掉下去摔碎了怎么好。


呼吸逐渐紊乱,马车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片刻之后,宋归年退开些许。


伸手抚过司寒略微湿润的眼角。


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还是不一样的,是为夫不够努力。”


随即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这话根本不用过脑子,落在司寒耳朵里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人又在说浑话了。


真是……


司寒伸手把宋归年往外推,“挤死了,离我远点。”


宋归年顺从地退开。


目光却还是落在司寒身上没有收回来。


就在他以为司寒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


忽然听见她的轻柔的声音。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是因为,比起周夫人,我可以站在你身边。”


“而不是站在你身后。”


饶是宋归年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也万万没有想到司寒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


“其实算起来,我比周夫人要幸运。”


“她将门出身,也只能困在深宅大院里。”


“想保护自己的夫君,却也只是有心无力。”


“至少,我们可以站在一起。”


司寒眸光闪烁,看着宋归年的眼神中,是宋归年此前从未见过的光亮。


宋归年低头轻笑,“能和夫人站在一起,是为夫的荣幸。”


从大理寺卿的府邸到西郊宅邸的距离并不远。


回去之后,司寒先是找了个盒子将这玉石装进去了。


毕竟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这样随意放在桌上,也不大放心。


“刘元口中的那个大人,其实就是国师吧。”宋归年道。


“我猜一定是这样。”


这件事情,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也至少也八成。


刘元见到那玉佩的反应如此强烈,还说这玉佩是信物。


能雕刻这莲花纹样的人很多。


可是既能雕刻莲花纹样,又能拿到这价值连城的玉石之人,可就不多了。


至少,在他们现在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国师,是二者兼备的。


“但是要验证这件事情,还需要去国师那里走一趟。”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国师。


谋害陛下的人是国师,当年让刘元给母亲玉佩的人也是国师。


那么大概率,传播母亲拿了千两白银这消息的人也是他。


“可这些事情都没有逻辑啊……”


是他让自己追查母亲的死因,这才能顺藤摸瓜查出来这么多的线索。


平心而论,如果他当初不告诉自己,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这些事情。


哪里会有人将自己做过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告诉别人啊。


眼见着司寒的眉头越皱越紧,宋归年上前,揉揉司寒的眉心。


直将那眉头展平了,这才道:“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他说的话可以作假,可是证据做不了假。”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了,那真相自然可以水落石出。”


“唉……”司寒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想也罢,再怎么想也只是徒增烦恼。


“嗯?什么味道?”


司寒嗅了嗅,不知何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幽香。


方才见宋归年在那香炉前捣鼓了两下。是他放的香?


“是安神香,我自己调的。”


宋归年将剩下的香料递给司寒。


“这些日子,你太累了,明日还要去摄政王府见那位‘大师’,点了安神香,晚上会睡的好些。”


不知是安神香真有这么厉害的功效,还是因为有宋归年在这里,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这会儿居然觉得一阵一阵的困意袭来,挡都挡不住。


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


睡眼惺忪地看着宋归年,“那你呢?”


宋归年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司寒像只猫一样顺从地扬起脖颈,眼角还带着因为困意沁出的一点眼泪。


看着眼前的人对自己毫无防备依赖的样子,宋归年只觉得整个心里都变得软绵绵的。


“你睡吧,我一会儿就回王府。”


熟悉而温柔地声音钻进司寒耳朵里。


司寒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睛都睁不开。


抬起两只手臂,两手在空中试探两下,而后环住宋归年的脖子。


意思很明显了。


宋归年低笑一声,将司寒打横抱起。


后者将脑袋窝在他怀里。


轻轻嗅着宋归年身上那点浅淡的香气。


之前她就注意到了,宋归年身上,总是带着一点药草的香味。


有点清苦。


但自小在药材堆里长大的司寒很喜欢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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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宋归年带来的香料,又或者是这段时间她真的太累了。


司寒的记忆只存在于宋归年抱着她的时候。


次日清晨,院外鸟雀叽叽喳喳。


司寒迷迷糊糊睁开眼,外头天光大亮。瞧着是个好天气。


四处看了看,没见着宋归年的身影。


想起今日还要去王府里会会那个大师,要是迟了怕是要生变。


司寒急匆匆地洗漱过后顺着密道去往王府那边。


甫一推开密道的门,司寒差点贴上那张放大的脸。


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下去。


“你一大清早地杵在这里做什么?”


司寒惊魂未定,贴脸真的很吓人的。


就算你是我夫君也不能这样啊。


宋归年退开几步,“是太巧了,我刚想着要不要过去寻你,你便过来了。”


司寒从密道里钻出来,见宋归年手里拎着的食盒。


八成是去给她送早膳的。


“既然你来了,我也不用再跑一趟。”宋归年将原本已经装好的菜品一碟一碟拿出来,“过来用早饭。”


司寒嗅着香气过去,“这是什么?”


宋归年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雪梨汤。”


“入秋了,难免干燥,雪梨汤润喉的。”


司寒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吃法,碗里一整颗梨,用勺子轻轻一戳便软了。


味道也不错,甜丝丝的。


“今日那大师何时来府上?”


瞧着宋归年不疾不徐的样子,应当是还未入府。


“已经来了。”宋归年云淡风轻。


“什么?”


司寒手里的勺子搁在碗壁上,发出“哐当”的一声脆响。


“那还吃什么早饭?”司寒完全不能理解宋归年的镇定。


坏人都打进家门了,还有心思慢吞吞地吃饭吗……


司寒放下勺子就要往外走。


路过宋归年的时候,袖子被扯住。


“天大的事情,也要先吃饭。”


宋归年站起身将司寒按在椅子上,“之前你不是已经告诉过若微姨娘,该如何做了吗?”


“那大师现在就在若微姨娘那里,你就是现在去,也不过是在那里看着。”


“不如等若微姨娘那边有消息了,我们再过去也不迟。”


“可是……”


可是自己亲眼看着,总归是不放心的。


但宋归年说的也在理,自己现在就过去,除了看着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心不在焉地小口小口喝着雪梨汤,连碗里已经空了都不知道。


万一计划失败了怎么办,万一被那个大师看穿了计划怎么办……


宋归年将碗从她身前拿走,换了一碟小笼包在她面前。


“担心也没用,难道说你不相信若微姨娘的演技?”


司寒想起之前在摄政王面前,若微姨娘那柔情蜜意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若微姨娘的演技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其实司寒也没有等多久,就有人来报,说若微姨娘出事了,摄政王指名让巫医大人过去看看。


宋归年摆了摆手,面上波澜不惊,“知道了,我和……巫医大人即刻就去。”


司寒和宋归年交换一个眼神。


戴上面纱,抹上药粉。


往外走的时候,司寒低声道:“这是成了还是……”


看刚刚前来通传的那人的表情,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你们摄政王府的人,怎么都木着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