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圣女吃个砂糖橘

88. 尘埃落定

明堂叔和宝山叔从皇宫里逃出来后不便回颜宅,在城中苗疆的铺子里将需要的东西提前准备好,也安排了接应的族人。


他们听到街上有大动静,马蹄声沿着长街一路朝皇城而去,没见到人,不确定是敌还是友。


宝山叔心里着急,来来回回踱步,就担心卿月他们会吃亏受伤。


他问道:“明堂,我们何时去接应圣女他们?”


“宫里都乱套了,他们几个小孩子就算功夫不错也很难跟成千上万的将士对抗,敌众我寡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还是早些跑路为好。有句话叫啥,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明堂叔淡淡地瞥他一眼,等他坐下才回答:“等阿胜打听消息回来就出发,什么都不知道贸然行动,恐适得其反。”


“嗯,也是。”宝山叔想想也是这个理,总算消停了些。


就在这时,阿胜急哄哄跑进来,屋门一开一合带进来一阵寒意。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冷,哈着气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在场的几位长辈。


得知街上的动静是安王殿下闹出来的,宝山叔高兴的直拍大腿,随手将烤好的糍粑塞给阿胜,着急忙慌就拉着明堂叔他们离开了。


阿胜反应慢了半拍,看看身边空寥寥的板凳,又看看手中的糍粑,认命留下来守铺子,做好后勤工作。


他一口咬掉半块糍粑,嚼啊嚼。


嗯,真香!


——


皇城平清宫,对战已经到达白热化状态,保皇一派明显处于下方,呈现被敌方压着打的趋势。


卿月满身都是血,手臂后背被划了两刀,持续性的打斗打量消耗她的体力,时间一长,她感觉双臂都不是自己的了。


按这个趋势下去,平清宫根本不可能保住。


“月儿,你躲我身后歇一歇,我替你挡一会儿。”颜朗的眼神里满是心疼,说话间一刀砍死了扑过来的敌对侍卫,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准备了,喊清枝也过来。”卿月回道。


她大口喘着气,累的不行,女子的体力终是不如男子,若不是还有非正统攻击手段周旋一二,光凭武力她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清枝也一直关注着卿月和颜朗的情况,见他俩凑到一起,她估算着时间快要跑路了,连忙往这边靠。


就在他们三达成一致意见准备悄悄跑路时,反转再现。


赵崇枫身着银色铠甲领着援军冲杀过来,偌大的皇宫因为有了新的人加入再次“拥挤”起来,卿月他们的压力也瞬间变小了。


望着不远处被十几个亲卫护在最中间的熟悉面孔,颜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看人家,又看看他们三。


得,纯纯的大冤种。


援兵来了,颜朗直接摆烂,掩护卿月和清枝往平清宫大殿里退,殿门一关,将打斗隔绝在外。


人身安全有了保障,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下来。


颜朗背靠殿中的大柱子,调整好坐姿让卿月舒舒服服靠他怀中,嘴里还一个劲吐槽着:“我没看错吧?穿银色铠甲的是赵崇枫吗?不是,他一路进来铠甲上竟然也没染多少血,我真服了,我们那么拼命算什么?”


“算我们能打,算他没用。”清枝直接躺地上,弱弱怼一句,怼完自己也沉默了。


卿月、颜朗:……


好有道理,听了这话心中总算有了点安慰,但不舒服的感觉依旧还在。


“可是获利最多的是他呀,最累的是我们。不仅要救他爹的命,还要保护他爹不被二次伤害,拼死拼活,人都要累瘫了。这次合作我们可亏大发了,等事情了结,我要找他多坑点好东西,不给就揍他一顿出出气。”


殿中不止他们三人,所以颜朗说话时将声音压的很低,以免被旁人听去横生枝节。


卿月倒是看的淡,此次宫变主要是为了抢夺皇位,皇家血脉你争我抢,获得最终战利品很正常,他们三就算了,人家敢给他们还不敢要呢!


她听颜朗碎碎念,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当即不耐烦道:“行了,皇位给你要不要?”


“不要。”颜朗果断摇头。


“那不就行了,咱们又不图皇位,活都干了,后悔也没用,倒不如送佛送到西,好好收尾,届时才有谈判的资本。”


卿月说到这突然想起内屋的庆元帝,要不再给他喂一枚解毒丸吧!把人治好讨赏的时候顺带多要点药钱。


她脑子活泛说干就干,怀中重量一轻,颜朗疑惑问道:“哎,月儿,你去哪?”


“去看看我的财神爷。”


卿月回眸俏皮一笑,拖沓着疲惫的双腿慢悠悠走向内间。


颜朗闻言一愣,也爬起来,屁颠颠跟在后面。


只清枝蔫蔫巴巴打不起精神,随意朝门口瞟一眼,干脆不管他们继续躺地上,经此一事,她好几个月都不想打架切磋了。


宫变引发的战斗在邯城军加入之后以碾压式的绝对胜利结束。


齐王一方整体实力并不弱,只是长达两个时辰的消耗使得他们疲惫不堪,遇上精力充沛的邯城军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失败便成了必然。


齐王一看局势对己方不利,立马吩咐亲兵掩护他逃离,可惜他身形过于肥硕,跑得慢,目标大,很快就被赵崇枫抓住了。


“老三,你个尊卑不分,不敬兄长的东西,滚开,谁准你们碰本王,滚!”


齐王骂骂咧咧,对着前来抓他的侍卫拳打脚踢,一个不小心脚滑重重摔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疼的他呲牙咧嘴,连骂人都顾不上了。


好在他肉多,不至于伤筋动骨。


赵崇枫没有上前,隔着四五步的距离静静看着齐王闹,眼神冷漠无比,好似站在他眼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多年间遭受的欺压嘲讽,心中的委屈不甘,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云开月明,所有的肮脏都将埋葬在过去,今夜过后,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了。


“来人,请齐王移步宗人府,暂押牢中,听候陛下发落。”


“是。”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齐王摁在身下,用绳子反绑住他的双手,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老三,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赵崇枫,你给本王等着,本王不能如愿你也别想好过,哈哈哈哈……本王是反贼,你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萧家没有好下场,你也笑不了多久,本王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哈哈哈……唔唔唔……”


齐王的声音越来越远,到最后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骂声至此停下。


谢鹏担心地看向赵崇枫,想开解自家主子又不知如何开口。


“行了,我没事。”


赵崇枫轻笑,紧握的双拳缓缓展开,眉眼间也露出轻松坦然的神色,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温和气息,看上去好像与以往不同了。


他道:“这么多年的欺压都没能将我压垮,骂几句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与齐王的境遇至此翻天覆地,我将越爬越高,而他再没机会了,不复相见又何必与他计较?”


“走吧!我们看看父皇去。”


赵崇枫淡笑着摇了摇头,双手背在身后,踏着初起的晨光朝平清宫大殿走去。


主子自己能想开,谢鹏松了一口气,急忙跟上。


此时庆元帝已经苏醒,听方逑等人述说完整经过后,他沉默了。


恰巧赵崇枫过来,他沉吟片刻,吩咐道:“方逑,请他进来吧!”


“是。”


方逑心中诸多感慨,安王殿下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曾经谁都不看好,偏偏这位爷最争气,今日过后,安王便不再是原来的安王了。


赵崇枫跟在方逑身后进到内屋,恭恭敬敬的给庆元帝行了大礼,不等对方询问,他便先发制人,哐哐磕了几个头,只言道:“父皇,儿臣有罪。”


他磕头磕的实诚,卿月三人在旁看着莫名生出自己额头也疼的错觉,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讪讪放下。


“哦?你何罪之有?”庆元帝突然来了精神。


“回父皇,儿臣有两罪。”


赵崇枫努力克制不让自己抬头,声音铿锵有力,“儿臣未得圣令私调邯城军进京,此乃一罪。反贼横行,作乱皇城,儿臣救驾来迟,让父皇直面险境伤了龙体,此乃第二罪。儿臣自知罪责不轻还请父皇责罚,只是……”


他抬头,眼中满是不忍,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庆元帝眉头微凝,仔细打量这个儿子。


“是。”赵崇枫像是松了一口气,继续道:“私自调兵是儿臣的主意,也是儿臣使了手段才逼的苫将军不得不听从,只希望父皇能免除苫将军他们的罪责,要罚便罚儿臣吧!”


说着,他重重磕了一个头,半身匍匐在地,迟迟不起身,态度极为恭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磕晕了。


庆元帝没有急着给回应,静静地看着跪在床榻边的儿子,思绪在恍惚之间飘回儿子小时候。


幼时的他是几个儿子中最聪慧的,阳光开朗,活泼好动,像极了他的母妃。


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如今再看,眼前人已无半点儿时的痕迹,明明是亲父子,却没有父子间的熟稔与温情。


时间带走了很多东西,往事也将尘封在记忆中,但仇恨与怨怼充斥的情绪过于旺盛,无法在时间长河里消弥,那么在老三心中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生父呢?


庆元帝的心沉了又沉,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老了。


“私调军队乃是大罪,朕自有决断无需你操心。月儿、阿朗,昨夜辛苦你们了,朕已经没事,你们同老三一块回去吧!好好休息,等朕料理完这些事,再给你们论功。”


卿月与颜朗默契地对视一眼,痛快应道:“是。”


赵崇枫也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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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同行很长一段路却谁也没开口,临别时,赵崇枫突然喊住了卿月二人,展颜一笑,眼神宛如冰雪消融透着丝丝水一般的柔和。


他道:“卿姑娘、阿朗兄弟、清枝姑娘,昨晚多谢你们,能与三位做朋友是我赵崇枫今生之幸,以后你们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颜朗见不得他舒坦,当即“呸”了一声,嫌弃道:“谁跟你是朋友,我们昨晚只是情势所迫,又不是为了帮你,你少在那自作多情了。”


“是是是,你们没有特意帮我,只是你们的所作所为恰巧帮了我一把,那我也得道谢。”


赵崇枫没少和颜朗打交道,明白他是个嘴欠的,当即也学着他的语气补充道:“本王说谢就谢,你少管,有意见憋着。”


颜朗:“……”


卿月、清枝噗嗤笑出声。


双方瞎扯几句便道别各自回家。


昨晚的动静实在太大,百姓们不知实情,也打探不到进度,白日里几乎不敢出门,就怕一不小心挡了别人的道,白白丢了性命。


卿月他们在距离皇城两三里的位置看到了明堂叔他们,享受一通长辈们的嘘寒问暖,确认都安全,一行人才慢悠悠回颜宅。


洗净一身血污,三人倒头就睡,睡醒已是第二日早上,浑身舒坦,就是肚子饿得咕咕叫,一口气能吃十个包子。


宫变后续事宜自有人操劳,与卿月他们无关,他们现在只需耐心等待,事了进宫领赏即可


卿月打算领赏后就同庆元帝提出辞行,计划得好好的,没想到一等就是半个月,齐王余党才肃清。


面圣时,庆元帝想任命卿月为国师,被她拒绝了,颜朗也拒绝了爵位的封赏。


“那你们想要什么?”庆元帝问。


卿月想了想,郑重答道:“想要一个承诺,一个允许苗疆偏安一隅,政权独治,永不插手的承诺,不知陛下允否?”


“当然,身为圣女,我也会约束好自己的族人,一旦入世的族人做违法乱纪之事,按邕国律法处置,我绝无二话。”


庆元帝探究的眼神对上姑娘坚定澄澈的目光,想了想,点头了,“如你所愿,朕允了,文书以契,双方互勉。”


“互勉。”卿月笑了。


得知他们要回苗疆,庆元帝打算办一场晚宴,同样被卿月婉拒了。


庆元帝也没有强求,离宫时,还赏赐他们一堆好东西,看着三个孩子高高兴兴离开,他也不自觉露出慈爱的笑容。


腊月初十,上京城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两辆马车从颜宅缓缓驶出,没有留恋,直奔南城门而去,再次踏上了行程。


只是这次走的是回家的路。


算起来,他们离家一年多,有一半时间在路上奔波。


结交了许多朋友,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享过富贵,体验过贫穷,经历过生离死别,赏过邕国的大好河山,见识了朝堂、后宅不同的阴谋算计,也参与过史书上常提的宫变夺嫡战。


一件件一桩桩,曾经觉得遥远无比的事情竟都破天荒体验了一遍,如今回想起来,总有种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巍峨古朴的城楼远远落在身后,卿月还是没忍住从马车窗口探头回望,簌簌白雪落到了她的发顶,模糊了她的视线。


突然,那片雪白中出现几个黑影,马蹄哒哒声也随即落入耳中。


“等一下,等一下!”


赵崇枫快马在身后大喊,好不容易追上两辆马车,对方却没有停下与他叙话的意思。


“我给你们准备了吃食,从御膳房顺的,你们路上吃。”


他将食盒塞给赶车的宝山叔,又从谢鹏手中接过一个大包袱从马车窗口塞了进去,“都是些小玩意,给你们路上消遣的。”


“路途遥远,望诸位一路平安,珍重。”


卿月想想,摸出一个瓷瓶从窗口递给赵崇枫,笑道:“这是我的回礼,一瓶解毒丸,也祝你平安顺遂,得偿所愿。安王殿下留步吧!”


赵崇枫闻言点点头,渐渐放缓了速度,望着马车远去,到底还是没忍住大喊道:“你们别忘了上京城还有我这个朋友,得空记得回来看看。”


就在赵崇枫以为不会得到回应,心情逐渐低落时,后面那辆马车窗口突然探出一个脑袋,露出阿朗痞里痞气的笑脸。


他回应道:“好啊!到时候你可别嫌我们烦,外面冷,你回去吧!别送了,有机会你也来我们苗疆玩,我带你去抓鱼。”


“好!”


赵崇枫抬手挥了挥,失落散去,露出灿烂的笑容,笑着笑着,他突然感觉视线很模糊,伸手一擦,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颜朗缩回马车中有片刻的沉默,随即侧头靠在卿月的肩膀上幽幽叹了一口气。


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可能是一两年后,也可能今生都不再相见。


我的朋友,还请珍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