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双性案(四)
咖啡馆的玻璃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将午后的阳光折射成朦胧的光晕。滕艳兰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杯沿,陶瓷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面前的美式咖啡已经凉了,而鲍文婕的焦糖玛奇朵还冒着热气。
“文婕,”滕艳兰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有没有过……那种时候?”
鲍文婕正往咖啡里加第三包糖,闻言手一抖,糖粉洒在了桌面上:“哪种时候?”
“就是……”滕艳兰的耳根微微泛红,战术靴的鞋尖无意识地蹭着地板,“生理需求特别旺盛的时候。”
“噗——”鲍文婕一口咖啡喷了出来,连忙抓起餐巾纸擦拭嘴角,“滕队!你……”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垂都染上了粉色。
滕艳兰倒是很镇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就是问问。最近……有点困扰。”
鲍文婕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雷厉风行的女刑警:“你……你和我师哥……”
“我最近总是不由自主的……”滕艳兰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飘向窗外,“幻想一些不该想的画面。”
鲍文婕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天啊!滕艳兰!你……”她压低声音,几乎是气音地说道:“你居然这么……闷骚!”
滕艳兰挑了挑眉:“这很正常好吗?生理需求而已。”她放下咖啡杯,金属勺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成年人的世界,没必要遮遮掩掩。”
“可是……可是……”鲍文婕结结巴巴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那种……”
“禁欲系?”滕艳兰轻笑一声,“拜托,我都三十多了好吗?‘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现在正好在如狼似虎的年纪,需求强烈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鲍文婕捂住脸,从指缝里露出一双震惊的眼睛:“我需要对你的认知进行彻底更新……”
滕艳兰耸耸肩,战术外套下的肩膀线条利落:“所以我才来问你,有没有类似的经验可以分享。”
“我?”鲍文婕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随即又压低,“我……我一直守身如玉好吗!这种话题我……我哪懂啊!”
滕艳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真的?一次都没有?”
“滕艳兰!”鲍文婕几乎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人都是会变的。”滕艳兰搅动着咖啡,眼神飘忽,“尤其是在遇到对的人之后。”
鲍文婕突然凑近,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所以……你和李法医……已经……那个了?”
滕艳兰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没做,但又好像跟做了差不多。”
“什么叫没做又跟做了差不多啊!”鲍文婕急得直拍桌子,引得邻桌的客人纷纷侧目。她赶紧缩回身子,压低声音:“你给我说清楚!”
滕艳兰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才开口道:“就是……差那临门一脚吧。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鲍文婕的下巴几乎要掉到桌子上:“天呐……这……这还是我认识的滕艳兰吗?”她摇着头,一脸不可思议,“果然爱情会让人沦陷……”
“不是沦陷,”滕艳兰纠正道,“是解放。”她的目光变得柔和,“在他面前,我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包括……”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所有的需求。”
鲍文婕双手捧着脸,眼睛瞪得圆圆的:“我需要消化一下……所以你们现在是……同居了?”
“嗯。”滕艳兰点点头,“试婚。”
“试……”鲍文婕差点又喊出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你们刑警办事都这么……直接吗?”
滕艳兰笑了:“法医更直接。”她想起昨晚李睿的字条,耳根又热了起来。
鲍文婕盯着滕艳兰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我真的要重新认识你了……不过,“她狡黠地眨眨眼,“李法医……技术怎么样?”
滕艳兰差点被咖啡呛到:“鲍文婕!”
“干嘛!”鲍文婕理直气壮,“只准你问我不准我问你啊!”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们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咖啡馆里的嘈杂声似乎远去了,只剩下这个充满私密与信任的小小空间。
滕艳兰突然正色道:“其实我来找你,还有另一个原因。”
鲍文婕立刻坐直了身体:“什么?”
“我想请你当伴娘。”滕艳兰的声音很轻,却让鲍文婕瞬间红了眼眶。
“你们……要结婚了?”
“嗯。”滕艳兰点点头,“等这个案子结束。”
鲍文婕突然扑过来抱住她:“恭喜!”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就知道你们是最配的!”
滕艳兰轻轻拍着鲍文婕的背,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窗外的阳光。是啊,她想,或许这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在对方面前,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包括所有的欲望,所有的软弱,所有的期待。
而此刻,咖啡已经凉透,但心中的温暖却久久不散。
下午两点零八分,刑侦一大队办公室。
滕艳兰喝下第一口刚泡的薄荷茶时,警务通就炸响了刺耳的铃声。茶水顺着嘴角滑到下巴,她手忙脚乱地去抓对讲机。
“指挥中心呼叫刑侦一队,阳光花园12栋302室报警,住户反映持续多日恶臭……”
老韩的咖啡杯停在半空:“得,又是腐尸。”
滕艳兰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抓起纸巾胡乱擦了擦嘴,薄荷茶的清香突然变得刺鼻。
“通知法医中心!”她战术靴的后跟在地板上磕出清脆的响动,“等等——”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停顿了两秒,最终按下了李睿的快捷拨号。电话接通时,背景音里传来水流声和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
“我正要给你发消息。”李睿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解剖室特有的回音,“今天晚上……”
“阳光花园发现腐尸。”她打断他,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战术腰带上的磨损处,“三具。”
水流声戛然而止。电话那头传来橡胶手套被扯下的“啪嗒”声。
“二十分钟到。”
警戒线外已经围满了捂着鼻子的居民。滕艳兰弯腰钻过黄线时,熟悉的腐臭味像一堵墙般拍在脸上。她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却发现今天的腐臭格外刺鼻。
“破门!”
防盗门被撞开的瞬间,成群的绿头苍蝇轰然四散。小张干呕着退后两步,老韩的眉头皱成了千层饼。
滕艳兰却径直走向客厅中央那具最完整的尸体。“死亡时间至少一周。”她蹲下身,战术裤紧绷在大腿肌肉上,“尸体肿胀呈巨人观,皮肤……”
“别碰!”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睿提着法医箱大步走来,医用口罩上沿露出一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他套上双层橡胶手套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昨晚那个在便签上画笑脸的男人从未存在过。
滕艳兰讪讪的收回手:“我就是……”
“退后三米。”李睿已经蹲到尸体旁,镊子精准地夹起一片皮肤组织,“腐败水泡随时可能破裂。”
他的声音像手术刀般锋利,连名都没叫。滕艳兰的舌尖抵住上颚,战术靴在地板上蹭出一道灰痕。
“厨房还有两具。”她小声说,更像是在找话题。
李睿头都没抬:“看到了。”
勘查灯冷白的光线下,三具尸体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腐败。李睿的动作快得惊人,测量直肠温度、检查角膜混浊度、采集蛆虫样本……每个步骤都精准得像在完成某种报复性的仪式。
滕艳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将蛆虫装进标本瓶。那些乳白色的幼虫在酒精里扭动的样子,让她想起昨晚微波炉里凉透的排骨汤。
“那个……”她清了清嗓子,“蛆虫发育阶段能判断……”
“1.8毫米,三龄期。”李睿突然举起放大镜,“结合最近气温,死亡时间在7到14天之间。”
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得像解剖台上的不锈钢托盘。滕艳兰的喉结动了动——她宁愿他发火。
“卧室发现血迹反应!”小张的喊声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滕艳兰如蒙大赦般冲向卧室,却在门口被李睿拦住。他递来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半枚带血的指纹。
“门框上提取的。”他的呼吸喷在口罩上,形成一小片雾气,“和厨房刀具上的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