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双性案(二)
办公室的挂钟指向八点十五分,滕艳兰第三次调整了座椅高度。皮质转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引得对面工位的小张抬头瞥了一眼。
“滕队,尸检报告您看了三遍了。”小张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困惑,“是有什么问题吗?”
滕艳兰猛地合上文件夹,金属夹子“啪”的一声弹开。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没、没问题。”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调,“就是……有些细节需要再确认。”
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吹得她后颈发凉。手表显示才过去十七分钟——距离下班还有整整九小时四十三分。滕艳兰无意识地咬着笔帽,塑料齿痕上已经布满细小的牙印。
“滕队,你要的现场照片。”老韩推门进来,将一叠资料放在她桌上,“咦?这不是上周就归档的梨园案吗?”
滕艳兰的耳根瞬间发烫。她胡乱翻着照片,目光却无法聚焦。这些熟悉的现场影像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取而代之的是昨晚月光下李睿的侧脸——他说话时喉结滚动的样子,他手指的温度,还有那句“一辈子也行“在耳边回荡的余韵。
“滕队?”老韩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您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粗糙的手掌贴上她额头时,滕艳兰像触电般弹开。战术靴后跟撞在文件柜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转过头来。
“我没事!”她声音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就是……有点闷。我去趟洗手间。”
走廊的冷风让她稍微清醒了些。滕艳兰快步走向洗手间,却在拐角处突然刹住脚步——前方就是通往法医中心的连廊。
手表指针蠕动着指向九点零七分。
“就……看一眼。”她小声对自己说,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推开了连廊的玻璃门。
法医中心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熟悉得让人心安。滕艳兰放轻脚步,贴着墙根向解剖室方向移动。透过观察窗的磨砂玻璃,她能隐约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
“李老师,这个肋软骨切片……”
是助手小王的声音。滕艳兰屏住呼吸,又往前蹭了半步。
“用偏振光再看一次。”李睿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冷静而专注,“注意看哈佛氏管的走向。”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贴上冰凉的玻璃,仿佛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些。昨晚他抚摸她腰线时,手指也是这样的温度吗?
“谁在那里?”
观察窗突然被拉开,小王疑惑的脸出现在窗口。滕艳兰僵在原地,血液瞬间冲上脸颊。
“滕、滕队?”小王瞪大眼睛,“您来找李老师?”
“我……路过!”她后退两步,战术靴踩出了响亮的脚步声,“就是……路过!”
转身逃跑时,她听见解剖室里传来李睿的轻笑声。那声音像羽毛般搔过耳膜,让她跑得更快了。
回到办公室的滕艳兰一头扎进文件堆里,却怎么也驱散不了脸上的燥热。钢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等她回过神来,整张笔录纸已经布满了交织的线条,像极了昨晚两人纠缠的手指。
“啧啧啧。”老韩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咱们滕队今天怎么跟怀春的小姑娘似的?”
办公室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滕艳兰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面部,连指尖都在发烫。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去趟洗手间!”
这一次,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眼角含春,双颊绯红,嘴唇因为被反复啃咬而显得格外饱满。滕艳兰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滚烫的手腕,却浇不灭体内躁动的火焰。
她闭上眼睛,昨晚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李睿的唇擦过她耳垂时的触感,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还有他解开第二颗纽扣时,露出的锁骨线条……
“唔……”一声轻喘从唇间逸出,滕艳兰猛地睁大眼睛。镜中的自己眼神迷离,唇瓣微张,完全是一副情动的模样。
这种异样的生理反应,让她既羞耻又恼怒,一拳砸在了大理石的洗手台上。
“该死!”
水流声掩盖了她的低咒。滕艳兰拼命深呼吸,试图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她盯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一种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所谓的“婚前试爱”?还没开始就已经让她方寸大乱?那个在枪林弹雨中面不改色的刑侦队长,现在竟然因为想到一个男人……
隔间的冲水声突然响起,滕艳兰手忙脚乱地捧起冷水拍在脸上。进来的是宣传科的小刘,看到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滕队?您没事吧?”
“花粉过敏。”她扯过纸巾胡乱擦着脸,声音闷在厚厚的纸层里,“季节性的。”
小刘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洗手时不断从镜子里偷瞄她。滕艳兰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疑——警服领口被扯开,发丝沾着水珠贴在通红的脸颊上,眼神飘忽不定。
“我先走了。”她匆匆扔下这句话,几乎是逃出了洗手间。
走廊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寒颤。湿透的内裤贴在皮肤上,冰凉黏腻的触感时刻提醒着她刚才的失态。滕艳兰靠在消防通道的门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手表显示十一点二十分。距离下班还有六小时四十分钟。距离“试爱“开始还有七小时十五分——如果李睿不加班的话。
“姐?”陈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您在这干嘛呢?”
滕艳兰猛地转身,后背“砰”地撞在防火门上。陈锐被她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手里的案卷差点掉在地上。
“陈锐?你怎么来了?”滕艳兰惊讶道。
“我来市局开会。”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狐疑地打量着她,“你……真的没事?”
“有案子?”滕艳兰几乎是抢过文件,声音里带着不正常的兴奋,“现在出现场?”
陈锐后退半步:“就……监控视频分析,不用出现场!”
“我去技术科看看!”她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此刻的滕艳兰无比渴望能有个紧急案件——最好是那种需要全队出动、通宵蹲守的大案。至少那样可以让她暂时忘记身体的躁动,忘记那个让她方寸大乱的男人,忘记今晚即将开始的“试爱”约定。
电梯门缓缓关闭,镜面反射出她通红的耳尖和闪烁的眼神。滕艳兰绝望地意识到:距离下班还有六个半小时,而她已经快被自己的期待逼疯了。